随着孟川行的露面,一屋子人面色各异。
沈怀梨敏锐地察觉到,田婉仪跟孟钰在看见他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齐齐后退了一步。
孟钰脸色难看至极:“谁让你进来的?保姆,你们怎么办事的,怎么能把这个疯子放进门,赶紧给我把他赶出去!”
田婉仪也在短暂愣怔后反应过来,对沈母说:
“那人就是个疯子,说的话都不可信的,孟钰这孩子我清楚,做事是冲动了一点,但绝对不会打女人,更何况他是真心喜欢阿梨。”
保姆闻声而出,犹豫着看了孟川行一眼,刚想往他附近走,孟川行一个狠厉的眼神扔过去,阴鸷道:
“不想活了?”
保姆顿时脸色一白,低着头站在一边跟鹌鹑一样,没有动作了。
孟川行嗤笑一声,一把将碍事的人推开,迈开腿朝前走。
田婉仪跟孟钰脸色大变,护着沈母跟沈怀梨随着他的靠近步步后退。
两人这种满身提防,如临大敌的模样,终于引起了沈母的怀疑。
“这个人到底是谁,婉仪,你们怎么好像十分怕他?”
孟川行看出他们的惧怕,心中不屑,自顾自走到餐桌边,看了眼上面摆放的前菜,才回了沈母的问话。
带着几分嘲弄道:“你都要把女儿嫁进我们家了,连我们家到底都有几个人都没问清楚?你这个母亲做的也不是很称职嘛。”
沈母一愣,心中有些不满,她养尊处优久了,许久没被人这样当面讽刺过,更何况还是被这样一个小辈。
田婉仪也意识到了她神色的变化,当即怒道:
“孟川行,我平时已经对你够忍让了,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场合,轮得到你来撒泼?”
孟川行坐在餐桌边,自顾自拿了套餐具:
“我做什么了你就说我撒泼?花瓶是你的宝贝儿子砸的,大呼小叫是你这位贵妇自己喊的,一切的闹剧都是你们这里的人自己做的,我不过是饿了回自己家吃顿晚餐,你就说我撒泼?”
他顿了顿,拿着餐勺,盛了一勺黑松露放进口中,怡然自乐的品,语气并不刁钻,却足以让人难堪:
“父亲要是知道我回自己家吃顿饭就成了撒泼,也不知道会怎么想你这个后妈。”
沈怀梨听到这话,眸光微微一动,浮现几分若有所思。
孟川行已经仿若其他人都不存在般,悠然自得地吃起晚餐来。
剩下田婉仪跟孟钰两个,惊疑不定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神情都十分忌惮。
从走进来开始,他没有做过任何极端的事,也没有做出伤害任何人的动作,但孟家的另外两人就是表露出了极度的惧怕。
沈怀梨心中正揣摩着这番变化的缘由,沈母走到她身边,攥住了她手腕。
“看来今天这顿饭是不太方便吃下去了,婉仪,我先带着阿梨回家了。”
田婉仪早有此意,立刻就说:“好,你们先走,至于婚事的事情……”
她有点担心,孟川行之前说了那样的话,沈母会改变主意。
沈母却说:“我跟你之间的交情不是一个陌生人三言两语就能影响的,今天先这样,剩下的事情我们改天另找个时间再接着谈。”
沈怀梨闻言一怔,诧异地看了自己母亲一眼,迟疑片刻,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没有当着大家的面驳回自己母亲的面子。
跟着沈母回了沈家,只剩下两人了,沈怀梨才道:
“妈,你没听见孟川行说的那些话吗,孟钰情绪不稳定,人品有问题……”
沈母冷声打断她的话:
“孟钰他妈也说了,那人就是个疯子,疯子说的话也能信吗?”
沈怀梨沉默片刻,道:
“孟钰刚才生气摔东西,总是我们亲眼所见。”
沈母说:“那也只能说明他喜欢摔东西,他又没有打人,阿梨,你别听风就是雨。”
沈怀梨道:“孟川行的言行举止挺正常的,反倒是孟钰跟田阿姨,他们的表现看起来不太对劲。”
“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沈母皱眉道:“阿梨,你什么时候开始跟妈妈顶嘴了,还一直帮一个疯子说话,这可不像你。”
发表自己的真实感受就变得不像她了吗?那她该是什么样的?
永远的言听计从,让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无论这件事她喜不喜欢,是否违心。
永远的活在家人的五指山下,乖巧地当一个听声做事的提线木偶?
沈怀梨并不想这样,所以她决定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妈,我已经告诉过你,我跟孟钰分手了。得到父亲认可的事,我可以从其他方向下手……”
“我也说了,分手的事情,我不同意!”沈母也不耐烦了,厉声打断她道:“沈怀梨,我今天就是明确告诉你,只要孟钰喜欢你,孟家这门婚事,你是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沈怀梨眼中浮现几分愕然,这是她第一次跟母亲发生这样激烈的冲突,一句话本能般的就出了口。
“哪怕孟川行说的是真的,孟钰真的人品有问题,会在动怒后动手打人,你也要让我嫁给他?”
沈母也是话赶话到了嘴边,毫不犹豫便说:“对!你就是要嫁!”
沈怀梨一怔,接着便不免有些心冷,怔怔地看着一脸怒色的沈母,自嘲道:
“原来您是这样想的,只是要我嫁人就行,根本不在乎我之后的死活。”
沈母脸色徒然一变,挥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你怎么能这样说你的母亲?”
啪地一声脆响,绽放在两人耳边。
沈母满脸怒火,语气也加重了几分音量:
“要不是我生了你,你哪来的现在这样优越的生活?沈怀梨,你到底有什么资格,穿着私家定制的衣服,站在几个亿市值的私人别墅,踩在几万块一平米的地板砖上,对着给你提供这一切物质条件的人,你的母亲,我,大呼小叫?”
沈怀梨捂着脸,抿紧了唇,一言不发地跟她对视了半秒,眼中浮现出盈盈水光,又被她提气抑制回去。
外面都传她听话,可世界上,哪有人是生来就没有任何自己的想法,别人说什么她就是什么的?
不过是每一次在与母亲意见相悖时,沈母都会拿出这一套说辞,把她的念头给镇压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