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沈怀梨醒时,感觉身后凉凉的,脊椎的位置,说不出来的痒。
睁开眼,就看见孟川行手指在顺着她的脊骨轻轻滑动,漂亮的十指顺着她的脊椎线,轻轻摩擦。
见她醒了,低声轻喃着开口:“阿梨,你这里真漂亮。”
眸色含着几分晦暗,指骨辗转不愿意收回。
“这么好的皮肤,在艺术家的手里,一定是一张最好的画纸,阿梨,你去纹身好不好,在这里留下一行字。”
沈怀梨多看了他几眼,便推测出来,应该是昨晚两人太放纵,孟川行没控制好自己,此时又犯病了。
她见多了他发病的样子,此时已经没有最开始的慌乱,一边思索着待会儿该怎么哄他吃药,一边耐心配合着他聊天。
“你想让我纹什么字?”
少年目露痴迷,眸光中的眷恋痴缠,几乎要从眼中化为实体,变为蚕丝般的锦缎,紧紧地将她给束缚进怀里。
“孟川行私有,就这五个字,你把它纹上,我保证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再也不跟你发脾气。”
沈怀梨皮笑肉不笑,伸手将他手臂拨弄开,起身从废墟里找到衣服穿上。
“你犯病了,走,跟我出去吃药。”
孟川行依旧坐在床上,眼中是深深的执念。
“我没发病,阿梨,我是认真的,这个位置又不用见人,就算你纹了,也对你造不成任何影响。”
说着,他竟然伸出手去扯沈怀梨:“走,我们现在就去纹身店好不好?”
“放手,孟川行,你弄疼我了。”
沈怀梨挣扎了几次,见他意志坚定,怎么都不肯松手。
面色骤然变了,微微皱眉,抬起手,啪地一耳光打在了少年神色显然不正常的精致面孔上。
孟川行一怔,偏着头,垂着眼睛,半晌没有了后续动作。
沈怀梨趁机挣脱他的控制,在满地废墟中找到被他踢倒的床头柜,打开抽屉拿出孟川行的药,又走回他身边,递到他面前。
“把药吃了再讲话。”
孟川行低着头,唇瓣紧抿着,眼周一圈殷红,半天没有伸手去接。
沈怀梨耐着性子,把药片喂到他嘴边。
“孟川行,你要听话,我只喜欢听话的人,你要是再这样,我只能重新考虑我们之间的关系。”
一直没有动作的少年这才像大梦初醒般,抬起头红着眼圈看她一眼,接过药放到口中吞了。
沈怀梨见他吃了,不再理他,起身去了浴室进行清洗。
洗澡时注意到昨天被咬了一口的脖子终究是留了个牙印。
她皱眉,换好衣服后拿出创可贴,正正好好贴在被咬的位置上。
孟川行在她吹头发时走到她身后,头压得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态度是在认错。
没有多余的话,只低声念了两个字:“姐姐。”
沈怀梨在镜中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只是犯病了,我不怪你。”
孟川行依旧没有抬头,微咬了下唇瓣,才低声开口说:“如果不是犯病呢?”
沈怀梨微顿,目光有些凉,探究的落在他身上。
“什么意思?”
孟川行看着她说:“你总说你爱我,可你不给我名分,不给我婚姻,不让我见你的家人,不让你的朋友知道我们在一起。
我是想要相信你的,我比世界上任何人都渴望相信你爱我这件事,可是我真的找不到任何你爱我的证据。”
沈怀梨总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沉思片刻,凝着他若有所思开口。
“爱不是一条单行线,你想要在我这找到我爱你的证据,那你呢,你身上有你爱我的证据吗?”
孟川行望着她笑,一双漂亮的眼睛,眼中像含了层雾气,笑的有几分惨淡。
“我把一半的孟家都给了你,难道还不能算作证据?”
他凝着沈怀梨,目光定在她颈侧的那个创可贴上,心中有几分受伤。
他可以得到她,可以占有她,可以在她允许的范围内,肆无忌惮的对她做他想做的任何事。
可这一切,终究是见不得光的,就跟他与她的关系一样,注定了无法出现在阳光之下,只能在黑暗中进行。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如果我没有跟你一起联手把孟家搞到破产,说不定我现在也能被人尊称一声小孟总,有属于自己的背景和家业,你也不会因为我一无所有就这么对我,也能让我光明正大的和你站在一起。”
孟川行的眼神有些恍惚,语气里染着几分自嘲。
不知过了多久,他回过神,才察觉到气氛已经静默。
而那个在他之后就没开过口的女人,此时正以一种类似于考究的眼神看着他,跟他对视上后,才略有些冷淡的开口。
“孟川行,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找我时是怎么说的吗?”
记得啊,怎么会不记得。
是他自己送上门的。
他自己先轻贱了他自己。
上赶着去了她面前,对她说,姐姐你选我吧,我保证会听话。
可她又怎么会知道,那不过是在他以为自己没机会得到她时,暂用的权宜之计。
……
两年前,盛夏。
一年之中最闷热的时候。
办公楼的白领丽人们爱美,早早地穿上了时尚俏丽的各式短裙。
男人们虽然不至于穿裙子,但也体面的换上了短袖衬衫和短裤。
在这些着装清凉的人中,一个身上裹着长裤,披着蓝白相间长款外套的少年,就显得十分突兀。
少年相貌生的很漂亮,周身的气质也相当好。
第一眼看过去,让人想起黎明未晞时分,笼罩在空旷山谷上,那一片缥缈磅礴的薄雾。
周围不少人路过,都会忍不住悄悄看他几眼。
男人疑惑他的穿着,女人惊叹他的相貌。
孟川行对周围人的注视宛如未觉,面无表情地任由那些人拿他当罕见的一块瓷器般的打量。
左手平放在桌面上,骨节修长的一双手,食指轻轻地,有节奏的扣动着身前的大理石桌面。
右手则是插兜放在口袋里,仿佛藏着什么宝物一般,紧紧地捂着口袋,一动不动。
一双含着秋水似的眼睛,略显聊赖的在一个个路过他的人群中扫来扫去,时不时眨一下眼睛的样子,像一只无聊到甩着尾巴玩的小猫,释放着惹人怜爱的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