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庄墨去了趟阿里,找秋山雨喝茶。
秋山雨也看到热搜了,别人可能不知道度他山是谁,她可清楚得很,戏谑道:“是为了《一世含桃》来的?”
“这都是小事情。”庄墨顾自呷了口茶,从容优雅。
他来拜访秋山雨,是以连城文娱首席风控官的身份,如果他表现得太过涉入两位作者的纷争,势必激起平台方的反感。他是聪明人,知道就此事而言,他没有任何筹码跟平台要求什么。
秋山雨看他从容自得的模样,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一世含桃》是他们平台买的,一经播放数据爆炸,隐隐有今年的剧王之相,他们不想因为任何原因影响到剧集播放。所幸庄墨没有强人所难,提些不切实际的要求。
“上次我不是说想和优视频合作搞个ip池吗?我拟了个合作方案。”庄墨果然没有提抄袭的事情,而是把一本企划案交到秋山雨手里,封面写着四个大字:他山计划。
秋山雨感兴趣地翻看着纸质ppt道:“什么ip池,说出来听听。”
“我们连城收购了京宇,ip生产能力大大高于ip消耗能力。即使加上我们的一环二环公司,可能一年也做不了几部剧,那这么多ip岂不是都浪费了吗?我想,与其把这些ip囤在手里,不如全都拿出来,免费给优视频做。”
秋山雨微微蹙起了两条秀丽的眉,希望他给出进一步的解释。
“我不要优视频一分钱,就把这些ip放进你们的ip池里面,一起往外推。外面哪个影视公司挑中了本子,我们就签订三方合作协议,共同开发。我作为ip方版权入股,你们平台和开发方的合作自己商量。比如你前期给他一笔预付款,让他拿着ip去做剧,然后在你这边播,播完以后你们再看后期怎么分成。”
秋山雨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异常激动,这对他们平台方来说是一个空手套白狼的事。平台的ip开发模式,一直是先从文学网站、漫画网站采购ip,买过来以后,再花钱去找影视方承制。
但庄墨的方案一出来,首先,他们就不用花钱采购版权了,这个版权不花一分钱就是他们优视频的。其次,他们不用一次性把钱给到影视公司了,甚至于他们也可以采取股份制参与制作。这对平台来说,是从两个环节分担风险、节约成本。
“这个点子非常好。”秋山雨的笑意中带着一丝审视,“只是,你又从哪里赚钱吗?”
这种ip开发模式对平台、对承制方都有好处,可是庄墨这个ip方,却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还要把版权费用先期垫付给作者。
“短期来说是不赚钱,还烧钱。”
在秋山雨疑惑的眼神中,庄墨阐明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我这些ip囤在手里,又有什么用呢?还不如拿出来让你们赚钱,我也好赚个口碑。我们新绘网越多的ip开发,我们的平台也就越值钱,长期来说肯定对我们有利的。最关键的是,既然ip在我手里,最后决定哪家影视公司承制时,我有话语权和投票权。这样我就能把控成片质量,也能积攒到更多的资源。”
秋山雨的目光从审视变作了欣赏。庄墨确实是个心有格局的人。这个他山计划,完全打通了影视上下游,降低了大家的投入和风险,在当下大环境充满泡沫的情况下,有利于平台以更少的资金积累到了更多的内容。
“我去汇报一下。”秋山雨拿起了手上的ppt起身。
她就喜欢跟庄墨这种人打交道,他过来跟你谈事情的时候,肯定把所有资料都准备好了,连你跟领导汇报的ppt都写的清清楚楚,只要换个版面就能用,不给你添一点麻烦。
庄墨目送她远去,走到外面,抽了根烟。
他把京宇未来几年的优质ip拱手送上,借此绑到平台方的资本。如果这个案子谈成,优视频会往“他山计划”的ip库里投入100亿。
虽然不是他的,但却是他有投票权的100亿。
他可以控制这100亿流向哪些影视公司,他用免费ip换来了话语权。
他举目眺望城市的东方,那里矗立着开发《一世含桃》超级剧集的中联影视公司。
只要他有资本,中联就会向他低头,在《一世含桃》的版权页上,抹去黑白指尖,换上度他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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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墨在外游走,叶瞬则继续留在京宇,关注黑白指尖抄袭事件。
在他的通稿和热搜下,首先是各类消息号传播了这个新闻,其次是路人读者终于被惊动了。最近大火的《一世含桃》,疑似抄袭一个科幻作家的旧作,他们出于好奇,就会去看看原作长什么样。如果是十八线小作者,大家会觉得这就是个闹剧;但发起指控的是科幻作家,星河奖提名人,咖位不一样,路人也看碟下菜,潜意识里会把抄袭指控看得更加严肃。
谢想容亦是不再瞻前顾后,在新绘网上对《转生轮》大推特推。
《转生轮》是任明卿迄今为止最成熟的作品,从策划到成稿都有庄墨点拨,内容达到了行业顶尖,是只要有流量就能起来的书,一夜之间就多了上万的读者收藏。这波读者还都是活跃度和粉丝粘度都很高的年轻人,跟传统读者不一样,不吝于对喜欢的作者表达爱意。之前季度冠军的时候,他们是购买正版、关注作者、为他们疯狂拉票的主力军。现在他们关注到了《转生轮》,关注到了度他山,觉得这个作者真是沧海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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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有自来水主动为度他山站队,网上也出现了质疑的声音,认为《一世含桃》这本书确实有问题。
苍梧熬夜看完了《转生轮》迄今为止的更新,逸兴遄飞笔走龙蛇加更一章师叔x师父□□同人以示支持。
然而,黑白指尖的拥趸依旧觉得度他山碰瓷,路人也觉得他的全文创作时间不明,对他观感不佳。特别是天凉王破,她作为京宇一手捧红的大v,直接在微博上含沙射影地说:“度他山人品很差。”
烈火哥连忙通知田恬,让天凉王破把微博删了。
田恬跑去找她:“大大,度他山是我们一哥,你现在在网上婊他,很不好哇!你还是快删了吧,不然老大看到,你会吃不了兜着走的!”天凉王破就在他的办公室里码字,跟任明卿的游戏室隔着几步远,这样背后捅刀,真是不怕死。
天凉王破不肯删:“度他山之前被谭思大神挂,现在又碰瓷黑白指尖,我觉得这个作者绝对是有问题的。我又没说他碰瓷,我只是说我知道的,这也不行吗?”
她在追《一世含桃》的剧集,也看过黑白指尖的作品,很喜欢她,先入为主地觉得度他山挑事儿。她觉得京宇站度他山,也完全只是因为商业考量。
田恬惨遭作者拒绝,都快要气蒙了。要是换做别的事,他可能会回去跟烈火哥说:我碰了一鼻子灰。可是田恬和任明卿一起共事、生活过,对他的品性有很深刻的了解,非常尊重和喜爱他,此时听到天凉王破颠倒黑白的话,异常愤怒:“你凭什么这么说太太?你熟悉他吗?太太这么认真码字,对所有人都很友善,被人抄袭了却被抹黑成这样,你还要帮助抄袭者?!你听风就是雨,根本不了解事情的真相就在网上随意评论他人!你有没有想过,你在网上有这么多粉丝,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就能决定粉丝对别人的印象。你要是对的,也就罢了;但你要是错了,太太需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才能挽回你肆意污蔑带来的负面影响!这真的对他公平吗?!”
天凉王破愣住了。她一直觉得田恬本性善良,虽然有时候做事毛躁,但她还不曾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田恬也不再愿意多费口舌,果断抢过她的电脑删掉了她的不当言论:“黑的不会变成白的,太太和抄袭狗谁对谁错很快就会有分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是会付出代价的!太太洗白的那天,你的名声就毁了!我佩服你说真话的勇气,但你好歹在发言之前,谨慎地核实一下真相吧?!”
“好吧,如果真相如你所言,我会对度他山道歉。但如果真相如我所言,到时候我还是会说真话的。”天凉王破虽然暂时被田恬说服了,但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直肠子,永远学不来圆滑那一套。
田恬气道:“可以,那我先给你约个时间!”
他刚出门就撞上庄墨回来:“约什么?”
“没、没什么。”田恬立正站好。
庄墨没空理睬他,赶到游戏室里打开门,发现里头没人。庄墨在公司遍寻不至,把陪他玩的小编辑拎出来:“度他山去哪里了?”
小编辑道:“庄总,他有个朋友来接他,他就走了。”
庄墨懵了,任明卿有什么朋友?玄原?打了个电话过去,玄原今天在鸿安主持例会。庄墨又把他们的共同的作家朋友挨个问了一圈,谁都说没联系过任明卿。那难道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底子下,有人把任明卿带走了?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穆以素:“你的那个小伙子在我这里。”
“他怎么了?”
“抑郁症病发,偷偷打电话给我,求我带他去看医生。”
庄墨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你放心吧,我陪着他呢。主治医生是我师兄,经验丰富,出不了大事。况且你的小兄弟非常聪明,发现自己状态不对立刻想办法自救,是个好孩子。我师兄刚跟我说了,问题不大,你别担心。”
“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真他妈拿刀杀人!”庄墨一拳砸在墙上。
“好了好了,你不能自乱阵脚,加重他的心理负担,他的诊疗很快就结束了,我一会儿把他送回来。”
庄墨在办公室里焦虑地等待。等任明卿回来,庄墨小心翼翼地扶他坐下:“好点了吗?”
任明卿反应明显比平常要缓慢很多,听到他的话,愣了一小会儿。
他早上醒来什么也不想干,觉得人生了无生趣,一直睁着眼睛躺在床上,甚至有想过去死。
不过当这种想法出现在他脑海里,他就意识到抑郁症发作了,花了半个小时勾到手机,联系了穆以素,他知道自己需要治疗。
此时看到庄墨焦急的脸和浓重的黑眼圈,他强打起精神,笑了笑:“我没事。”
说着,眼圈却忍不住红了。
他一点儿也不好。
黑白指尖不念旧情,指鹿为马,伤他很深。钱财名利,他可以不在乎;文章设定,他也仅仅生气她扭曲原义。但在他看来曾经很亲近的友情,变成刺向自己的尖刀,他心中的失落、难过与怨恨可想而知。
除了黑白指尖,网络暴力也让他对现实充满厌恶。他已经不敢上网了,他的很大一部分恐惧、焦虑是来自于众人的颠倒黑白。这么多人都在恶毒地咒骂他,他甚至悲观厌世,对人类充满了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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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理医生在这两点上帮他疏导了很多,减缓了他的病情。
可是他心里还有一个很深很深的黑洞,并不见人的黑洞,要把他整个吞噬——
庄墨和克然那天晚上到底背着他在干什么?
他知道这也谈不上背着他,只是庄墨有点私事而已,人之常情。可是这桩私事突然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让他本以为的虚假和谐轰然崩塌,他发觉自己根本没有办法坦然接受。他对庄墨用情极深,又对他非常依赖,包括庄墨配合他做出的姿态,都让他从潜意识里认为庄墨就是他一个人的。
他曾经不知天高地厚地以为,他可以把自己放在朋友的位置去享有庄墨的宠爱,可是他其实做不到,庄墨也不可能一直给他这份宠爱。
不过任明卿也知道,这是他自己的问题,不是庄墨的。庄墨又有什么错呢?作为一个编辑,作为一个朋友,庄墨付出的还不够多吗?难道庄墨就该24小时围着他连轴转,不能拥有自己的生活吗?他应该心怀感恩,而不是心怀怨怼,不然他跟黑白指尖这种忘恩负义之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呢?
眼看庄墨焦急地盯着自己,眼圈也紧跟着红了,任明卿抬手把眼泪擦掉:“我没事,你不用担心。就是我……情绪激动,处理不好……你……你辛苦。”他抑郁病发,说话变得比往常更不利索了。
庄墨想起了穆以素的话,也收拾了一下想要落泪的冲动,尽量给他积极正面的影响:“有什么辛苦不辛苦,这本来就是我的工作。度他山这个名字,代表的不是你一个人。你负责了度他山的文字工作,而他的公关,他的社交运营,他的资源,这些都是我的工作。度他山是一个团队,团队里有我们俩。”
他举起了拳头,任明卿亦是伸出拳头,两人用力碰了碰。
“那天晚上要不是我失职,事情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该道歉的人是我。网络暴民在骂的,当然也是我。”庄墨继续道。
任明卿从未想过这种解读。他仔细一想,度他山这个笔名,是庄墨取的;自出道以来,也一直是庄墨在对外。这样想来,度他山这个人,真的是他本人吗?
虽然不免有些阿q,可是任明卿奇迹般地觉得稍好一些了。至少他不是一个人对着千军万马。度他山是一个团队,团队里有他和庄墨,无论情况再糟糕,庄墨都会跟他一起面对。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也什么都不需要做,现在是我的战场,我会把度他山被偷走的东西,统统夺回来。”庄墨的眼神是如此坚定,不可催折。
任明卿的脸上多了一点血色,慢慢绽开了会心的笑容:“……加油。”
他帮不上什么忙,但也决不允许自己在这种时候给庄墨拖后腿,他要努力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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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尊因为京宇方的无理要求,火冒三丈,又担心他们不依不饶借此事捆包营销,打算把度他山彻底掐死。
他安排公司内部人员伪装成度他山的死忠粉,给黑白指尖发辱骂、恐吓私信,还人肉出她的地址,要她最近“注意安全”。
他把苍梧辱骂黑白指尖的言论和他安排的职黑截图在一起,放到微博上卖惨:“一方面口口声声说递交第三方裁决,另一方面却上了人肉私刑。原著被诋毁,伤害了影视剧的口碑,影视合作方要高价索赔我所在的公司,看来是有人要置我于死地。谢谢一路陪我走来的读者,这次我可能坚持不下去了,再见。”
没过多久,黑白指尖工作室发布公告,说作者大大抑郁症发作尝试自杀,及时被发现,送入医院就医。配图是医院急救室的模糊照片,几个大夫推着病床在走廊里疾跑,病床上的女生垂落一只染着血的手。
这个画面太有冲击力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书丝、剧粉纷纷转发声援黑白指尖,度他山的微博一度被举报到封号。
被黑白指尖可怜的遭遇牵动了心的粉丝们赶到京宇微博下谩骂,指责京宇为了蹭热度脸都不要了,而徐静之微博下则是一片痛心疾首:“以前因为你保护原创者而改变了对你的印象,为什么这次反而跟无良公司一起吃起了人血馒头?!难道为了钱真的可以昧着良心吗?”
度他山首席脑残粉苍梧的最新一条微博下有数千条评论,都在晒黑白指尖的自杀照片,“你就是帮凶!”
11点38分,“黑白指尖割腕”空降热搜第一,流量爆了。
夜半,京宇的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所有人都一脸沉郁。庄墨跟文联的人应酬到这个点才赶回公司,结果发现度他山一夜成名,作为一个心术不正的碰瓷者、写了3万字想蹭大ip的跳梁小丑,和玷污天才作者的杀人凶手。
庄墨把叶瞬关进会议室里:“我让你负责舆论,你就是这么负责的?!”
度他山已经全网黑了,#度他山向黑白指尖道歉#的tag被刷到1.7亿热度。网络上出现了专门针对他个人的黑子号,甚至开始流传“度他山今天死了没”、“度他山什么时候以死谢罪”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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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他的明卿!他怎么能忍?!
叶瞬却异常冷静地分析:“你现在看到舆论一边倒,是因为余尊在做营销。现在是午夜,只有粉丝关注这件事,明天早上大家起来以后事情才会真正开始发酵。黑白指尖自杀这个事情做得太过了,非常drama,余尊又把舆论控得滴水不漏,到时候物极必反,一旦路人进场,肯定会怀疑她自杀的真实性。”
在一场抄袭碰瓷的口水仗里,作为舆论上占据有利地位的那方,黑白指尖的反应太过偏激。
“等扒出她是假自杀,事件反转,流量就会达到事件的最高峰。我们到时候再放出原始博客地址和两人之间的聊天记录,一锤定音。度他山现在有多惨,到时候就有多吸粉。”
“你在故意等余尊把事情炒大,所以你没有放出带时间戳的原文地址,你拿明卿的前途在赌!万一你拿不到黑白指尖卖惨的证据,再放锤有什么用?!谁还敢掐她抄袭?”
“舆论公关是我的战场。我答应你我会赢,我就会赢。”叶瞬丝毫不怯场,冷静的目光坚如磐石。
叶瞬早就做好准备,循序渐进地放锤,让所有人以为他们证据不足;给余尊打得那个电话,也只是为了激怒对方,让他打心眼里贬低京宇。一旦余尊出于骄傲与愤怒急迫地想要给舆论定案,势必会露出可攻击的破绽。在他看来,余尊走的这步棋蠢极了,胜负已分。
庄墨太在乎任明卿的羽毛,一心求稳,生怕舆论反噬,叶瞬却觉得可以放手一搏。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让度他山一飞冲天?!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两人循着光望去,门外站着任明卿,任明卿背后是狂使眼色的田恬和烈火哥。
任明卿不敢上网,但早已经听见了外面的骚动,也听见了庄墨和叶瞬的争执。
他对两人说:“算了吧。”
叶瞬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小任老师,没有人因为这种事自杀的。一个人连真相都不敢面对,怎么敢面对死亡?”
“可是抑郁症……说不好,是真的会自杀的。”任明卿努力把话说清楚。
他知道,京宇的所有人,因为与他亲近的缘故,都揣测对面是做戏;只有他宁愿对方是做戏,也不愿意黑白指尖真的因为这件事撒手人寰。
他自己就在发病中,他知道得这个病很难受,会让人脑中盘亘着自杀的念头。
人命关天,抄袭放在人命面前微不足道,他不可能去赌对面是真是假,他赌不起。万一呢?他以后写的每一个字是不是都要流着黑白指尖的血。
叶瞬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庄墨却几近落泪了。任明卿自己受了网络暴力,抑郁症发作,看到黑白指尖也跟他深陷在同一场漩涡中,有同样的病症,将心比心,觉得她也不好过,心就软了。他总是考虑别人多。
庄墨看他这样,心疼得无以复加。任明卿越善良,他越觉得这件事恶心。
任明卿没有做错任何事,作品是他创作出来的,对方剽窃盈利大红大紫,还要倒打一耙。现在,名利双收的人闹起了自杀,真正抑郁的人一句话不讲,还要为此背负心理负担。他们这么做就是想逼死他。他们抄袭的时候没有想过他,放出这条消息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他。
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庄墨真的很想抱抱他,再把他藏起来。任明卿这么好,那些人不配跟他扯上关系。
他让叶瞬下去干活,陪着任明卿回到休息室,当着他的面打了个电话给跳槽到花音的下属,问黑白指尖这个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下属说:“嗨,哪能啊?余尊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任明卿明显松了口气。
庄墨道:“有些人不配你善良。”
任明卿摇摇头:“我只是想讨还一个公道,没有想过要为了这个公道去……去害人,这就变味了。”他担心庄墨手段凌厉,恐怕会疯狂报复,这不是他的本义。
庄墨扶住了他的脑袋,直视着他的眼睛:“明卿,我明白你的顾虑。这件事你就交给我,我会拿捏好分寸。我不会忘记初衷,我们只讨回属于我们的东西,不跟他们计较别的。”
任明卿用力点点头,这样最好。
庄墨扶他上床,帮他盖好被褥,自己也脱了西装想要在他身边歇一会儿,任明卿见状往旁边躲了躲。
“怎么了?”这已经是他第二次拒绝肢体接触,庄墨多问了一句。
“……没什么。”
“嗯。”庄墨抓住他的手就把他搂进了怀里。
任明卿推了他一把:“……我、我想一个人呆着。”他不想再跟庄墨有这样亲密的举止了,不合适。
庄墨驳回:“不行,今天不行。”
外面腥风血雨,任明卿的病情不稳定,时刻需要人看护,也需要人陪伴,穆以素提醒过他了。哪怕违背任明卿的意愿,庄墨也必须陪床。他与任明卿十指交错,控制住他的双手,提防他有任何轻生的企图。
任明卿受不了庄墨的温柔,忍不住缩成一团,在他怀里痛哭了起来。他也是人,他也会痛,会委屈,他也想自己被善待,但总是事与愿违。他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那些素未谋面的人,那些曾经是朋友的人,要毁了他的梦想,置他于死地。
庄墨很欣慰他有情绪上的宣泄,任明卿就是因为不敢宣泄负面情绪才导致高远人格的出现,这次发作以来,他连红个眼圈都要顾忌自己,能大哭一场是很大的进步。
庄墨一遍一遍地安抚着他的脊背,一遍一遍地与他确认:“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请你一定要好起来,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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