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后来是怎么给说开了的?”孙氏问。
“老爷子揣着清楚装糊涂,咱这些人就是全身上下长满嘴,也说不开!这不,桃枝和胜小子他们听到后院这边的动静,赶过来解围,老爷子可不认账,说大房叫吃饭都是假惺惺的,不是真心的请……”崔喜雀道。
桃枝再次苦笑着摇头,用筷子挑动着锅里炸得金黄色的肉丸子,道:“真是冤枉死人了,可怜胜小子腿都跑断了,还说咱不是真心实意……”
“那最后怎么消停的呢?”孙氏追问,心下暗诧老梁头如今怎么成了这样的性子?
“是我使了一招苦肉计,装肚子痛,才终于消停了!”崔喜雀接过话茬道,言毕,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腹部。
孙氏看了眼崔喜雀罩着厚袄子的腹部,都快五个月了,还是没有显怀,不由担忧问道:“喜鹊,你的肚子这段时日还好吧?”
“多些三嫂关心,我和娃儿都还不错,胃口也好。”崔喜雀嘻嘻笑道。
别人家怀了身子的人,好多都闻不得油味,孙氏怀锦曦锦柔那会子就是如此,但还是要硬着头皮下灶房侍弄老梁家一大家子的饭菜,回回饭菜上了桌,别人都吃的津津有味,她却是啥胃口都没有。
“你这样,大人孩子都好,我们也都放心。”孙氏道。
“表姐,先前我们过来你家这边,就瞧见爷一个人在那西夹巷子里走来走去,瞧见我们出来,他冒了个头又赶紧缩了回去。”桃枝想到这事,对孙氏道。
“老爷子那是在张望呢,张望三嫂他们过去请他吃杀猪饭呢!”崔喜雀笑着道,“我和老四出门的时候,他就在东厢房屋檐下站着,瞧见我们出去,他也不问。老四心里还为昨夜的事情憋着气,存心没跟他那吱声,我猜啊,这会子老爷子必定是坐立不安,气闷的要命!”
孙氏想到老宅子那边指不定还在生闷气不晓得又要怎么闹腾的老梁头,再没有心思再跟灶房这说笑,跟她们交代了两句一脸郁色的出了灶房门,来到饭堂。
饭堂里梁愈忠陪着梁愈洲他们一大群男人,正在那喝茶侃大山。
孙氏四目一看,没瞧见锦曦,便将梁愈忠招出了饭堂,两人在门口一阵嘀咕。
“曦儿爹,要不你赶紧去村里把老爷子也请过来吧,父子没有隔夜仇,这样子闹下去,连带着他们两房都不得安生啊!”
“爹把大家伙搅得不得安生,还是冲着咱三房来的,就是在等着咱过去跟他低头认错,我这些时日很是琢磨透了这些!”梁愈忠浓眉紧紧皱着,沉声道。
“既然他这半个月来还在变本加厉的闹腾,那今个的饭菜你也甭给那送了,送去了也要受奚落!”他道。
“那咱就再低回头吧,这大过年的,和和气气多好,别别扭的也不是个事儿啊……”孙氏劝着,在她看来,这趟他们家冷落了老梁头小半个月,已经是非常震撼的事情了,孙老太离去前,也叮嘱了孙氏,毕竟是晚辈和长辈,啥事差不多就得了,见好就收。
“可以低头但不能认错,咱没有错!就该让爹也反省自个,咱曦儿都差点破了相!为老不尊的,咱也不能愚孝。我想到上回那事,这会子都还又气又怕!今个还是不能去请,横竖明儿咱就去送年礼了,横竖再给晾他一日!”
梁愈忠一拳定音道,不管孙氏如何想法,转身进了饭堂,继续跟梁愈洲他们侃大山去了。孙氏知道梁愈忠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也不再坚持,叹口气转身也去了灶房!
老梁家。
老梁头背着手,手里握着旱烟杆子,也没有点火,就这样在西夹巷子里来来回回的踱着步。不时站到巷子口,朝着青石板路的那头张望两下。
今日是老三家杀年猪,老梁头是知道的。从上昼村口外面那边,远远传来炮仗的声响,他就知道了。
还以为老三家会借着今日这个锲机来请他,他也就顺势而下,给大家一个缓和的机会。没想到,从上昼一直等到下昼,他都已经在心里想好了一番挽回那日颜面的说辞。
但是,眼看着这天色都快要黑下来,大房四房都锁上屋门出去了,老梁头也猜到了大家必定是被老三家给请去吃杀猪饭去了,而他,却惟独被撇了下来。
老三家那边没有半只人影过来打声招呼,就连大房和四房的其他人,都是锁门就走,也不告诉他去哪里!
“老梁叔,这天快黑了咋还站在巷子口吹冷风哪?”身旁路过的一个村人热情的跟他这打招呼,老梁头转头心不在焉的‘嗯嗯’了两声,背着手折身进了巷子口。
都说养儿防老,这一个个的,都合着伙儿的孤立冷落自己,老梁头心下一片忿然,唉声叹气着回了冷清潮湿的东厢房。
……
“……贫穷的渔夫有一日,留了个心眼,去而复返,刚好瞧见灶房的水缸里青光一闪而过。一个美丽的姑娘从水缸里跳了出来,开始淘米做饭……”
“海螺姑娘和渔夫住在一块,虽然日子过得清贫,但是两人都觉得有滋有味……”
“有一日渔夫出海回到家中,瞧见海螺姑娘美丽的青丝,成了一头雪白银发……原来是海神娘娘责怪……”
橘红色的烛火从西厢房里溢出来,伴随着少女软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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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帐幔从两侧挽起,文鼎和衣靠坐在床上,腿上盖着柔软的被褥。他侧着头,目光温和而专注的看着床边矮凳子上,正跟他讲故事的少女。
满屋溢满橘红色的烛光,为少女清秀的容颜,镀上一层迷离的色彩。她软糯的声音一点一滴,从那两片粉色的唇边流泻出来。
文鼎握拳支颚,在她好听且抑扬顿挫的讲叙下,思绪也跟着遐想起来。
“渔夫对海螺姑娘的深情,最终打动了海神娘娘,她成全了他们这对有情人,从此后,渔夫和海螺姑娘幸福快乐的在一起,过上了普通渔民夫妻的日子……”
随着最后一个尾音,给这个美丽的故事划上圆满的终点。
锦曦徐徐吐出一口气,就是跟老三老四那,她也没有这样有耐心的讲过故事。而今日,她竟然跟文鼎讲了海螺姑娘这样哄骗小孩子的故事,而文鼎,竟然还听得一副遐想的样子。
锦曦抿嘴一笑,轻轻推了他一下,道:“文大哥,回回神,故事说完了。这个故事,好听不?”
文鼎睫毛动了动,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微微一笑,似在斟酌了下词语,道:“故事偏于稚童,不过,我喜欢这样的结局。”
“嗯,这类型的故事,大多是这样。中间会有点小虐,但都是大团圆收尾。”锦曦道,要不怎么搁在儿童刊物里面呢。
“文大哥,故事讲完了,药汁也冷却的差不多,要不,咱现就把药给喝了?”锦曦话锋一转,眨了眨眼睛,问道。
文鼎略有点不自在的抬手摸了摸鼻子,笑了笑,点点头。
锦曦很是高兴,屁颠着起身去那边的桌上端药。
“曦儿,你是我的海螺姑娘么?”
身后,传来他模糊的低喃。
“文大哥,你说啥?”锦曦扭头。
“没,我是说让你小心,别烫到手。”他目光闪烁道。
“放心吧,哪里就那般精贵人,我皮实着呢!”锦曦嘻嘻一笑,伸手端起面前一碗枯黄色,泛出辛辣之气的药汤来。
这人跟人哪,若是没有在一个屋檐底下共同生活过,摩擦过,即便认识个十年八载,也千万别拍着胸脯说什么了解对方啥啥的!
就好比锦曦对文鼎,从前她自认对他很是熟悉,当然,摒弃他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身世背景外。
但是,这段时日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锦曦才恍然自己从前的认知是多么的狭窄。
就好比喝药,她竟然不知道,一贯在她面前的似乎无所不能的文大哥,在喝药的时候,甚至比老三老四还要难对付。
怪不得上回和这回他负伤,福伯都对他的吃药问题棘手的很。他闻不得那药的苦味,宁肯死撑着也不愿意喝药。
可这药是陈医正临走前开得,千叮万嘱,让锦曦一定要想尽法子,让文鼎按时按量喝下去。于是,锦曦便每日送药过来,都会变着花样的哄着他喝,今日实在是黔驴技穷了,突然就想到了默默付出的海螺姑娘,就用故事来打发他,还真凑效了。
“文大哥,这回的药,会比前几日的稍微辛辣那么一丁点儿,不过好在份量要稍浅一些。你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下,伤就会好得更快!”
锦曦重新坐到床边,用自己的唇轻轻碰了碰调羹,确定温度适中,这才放到文鼎的手里。
文鼎把目光在她白皙的双手上略停了停,眼底闪过一丝希翼,最终还是伸手接过自己一勺勺的喝了起来。
锦曦坐在那里,刚才只不过是用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调羹的一点点,这会子,唇边便有火辣辣的涩苦之味。
她伸舌舔了一下,乖乖,顿时,一股火烧火燎的感觉,从唇边一直滑到嘴里,就像包了一嘴的酸辣子!
再看文鼎,他已经将最后一口一饮而尽,然后,皱起来的不止是眉头,整张脸都有点扭曲。
“来,赶紧含颗杏脯。”锦曦从袖子里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一颗杏脯,塞进文鼎口中,他脸上的扭曲这才稍稍缓和一点。
“陈医正有交代,吃过了这药,得赶紧小睡半个时辰,药性才能生效的快。文大哥,你先躺下歇息,半个时辰后我再给你送晚饭过来。”
锦曦接过文鼎手里的碗,放到一旁,起身将他的帐幔落下半边,还留着半边挽起。这也是这段时日摸索出来的他的睡觉习惯,不喜欢把帐幔全部落下。
锦曦很是奇怪,她睡觉就喜欢全部落下来,这也才有保护隐私带来的安全感。而文鼎的想法显然不一样,锦曦猜测,也许是跟文鼎打小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吧。
听说曹操睡觉,床里侧都要放一把刀,且不准人在睡觉时靠近,并放出有梦中杀人的习惯。
文鼎留着半边帐幔,兴许也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行为。唉,锦曦暗暗感慨,人生太复杂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锦曦将灯笼里的火烛挑得弱下去,让整间屋子里的光线暗淡朦胧下来,营造出一个温馨的睡觉环境。然后,轻轻走出门口,将门从外面带上。
文鼎平躺在床上,听锦曦的话闭上双目,直到屋门被轻轻带上,他侧过头来,眼睛是睁开着的。
侧耳聆听着屋外庭院里,锦曦正跟追逐打闹的一般孩子们压低声音叮嘱,让他们去后院耍闹,莫要吵着他休息……
孩子们一哄而上,纷纷跑开去了后院。屋外和屋内,顿时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唯有夜风从头顶的屋檐上拂过的呜呜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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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儿,你就是我的海螺姑娘……”药性上来,眼皮像是被灌了沉沉的铅条,文鼎在沉沉睡去前,呢喃出这句话。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翌日,早饭后,孙氏将给老梁头准备的年节礼拿到院子里的石头桌子上,在那仔细清点着,唯恐还遗漏了点什么。
“娘,你昨儿烧夜饭,跟大妈和四婶她们约好了么?”锦曦从屋里步伐轻快的出来,一边系着宝蓝色褐色兔子毛围脖的披风带子。
“都约好了,她们也是今个上昼送年节礼,你挎着篮子先去你大妈那,等你二堂哥他们一道。”孙氏道。
“娘,后来我回屋后,爹没再闹腾吧?”锦曦瞥了眼身后屋门紧闭的东厢房,脸上流露出担忧,轻声问道。
原本梁愈忠今日也是要进村去老梁头那的,但是昨夜后半夜,梁愈忠突然上吐下泻,闹腾了好几回。
孙氏担忧急了,锦曦他们半夜都被惊醒,阿财半夜里去把李大夫给请过来了。
李大夫一番诊断,得出的结论是梁愈忠患了胃疾。梁愈忠的胃以前一直都很好,冷水泡饭就着咸菜都能管饱。
但是这段时日,他的胃偶有不适。昨夜较往常多喝了些酒触动了。李大夫手里是没有药的,都是给诊断开方子,让病患家属自己去镇上的药房买。
昨夜,蔡庆阳和阿财他们当时就要去镇上买药,被梁愈忠拦住。他不放心他们星夜赶路,只让他们天明后再去。
孙氏担忧不已,锦曦让简氏去灶房给梁愈忠煮了一碗加了艾叶的红芝麻糖水,喂梁愈忠喝了几口,便一直在边上陪着,帮忙照顾梁愈忠。
“又起来了两趟,许是那艾叶芝麻红糖水温补的,没再吐了。这会子刚刚才睡去,庆阳和阿财一早就去镇上抓了药回来,文芸娘正在灶房煎药。等会你爹醒来,我先让他把药给吃下去。”
孙氏道,声音略有沙哑。查点完年礼,转过身来,锦曦瞧见她满脸的疲惫之色,眼睛下面有两片浓重的黑影。
“娘,你也别太担心,李大夫说了,我爹是伤了胃。这胃疾,十个人里就有八个或多或少沾惹了,不是啥大事,啊!”锦曦走过去,轻声安慰孙氏。
“回头等爹喝过了药,你也得补个回笼觉,瞧眼眶都青了。大年边下的,可不得一个两个都病倒了。”锦曦叮嘱道。
孙氏抬手摸着锦曦的柔软的青丝,看着已经快要跟自己齐肩的闺女,耳中听着闺女叮嘱的话,心内暖呼呼的。
昨夜要不是闺女在床边一直陪着,她只怕真要胡思乱想了。怪不得人都说闺女是爹娘的贴身小棉袄,果真熨帖心怀啊。
孙氏欣慰一笑,想到闺女紧接着要去的地方,又忍不住叮嘱:“等会见着你爷,你那脾气也稍稍收敛一些。跟在你四婶和桃枝表姨后面,尽量少说话。”
锦曦抿嘴一笑,道:“娘,你安心啦,我晓得我爷不待见我的,我把年礼送到就走。”
孙氏笑了下,这才放了锦曦出内院。锦曦经过前面照壁,遇见了坐在木轮椅上,正在欣赏腊梅的文鼎。
阿贵垂手站在他身后十步开外,瞧见锦曦从内院过来,远远朝锦曦垂首以示行礼。
锦曦点了点头,放轻脚步,目光落在斜前方的文鼎身上。
文鼎似乎赏梅入了神,又或者整个人都在走神,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锦曦的到来。
梅树长势好,枝干上的花苞一株株,经过了两场隆冬风雪,此刻开得正闹。
梅花星星点点,骨骨朵朵,红如血,白如雪,风起,梅枝轻轻摇曳,带动暗香浮动。晨风过处,拂起的不止是落樱纷纷,还有在空气中飘散,弥漫开来的醉人香气,馥郁且游离。
而坐在梅花树下的人,一身银红色莽袍箭袖,腰间束着玉带,脚底踩着粉底青缎小朝靴。宽肩窄腰,墨发高高挽起,头顶处用白色的玉箍紧住。一身的神清气爽,一身的尊贵雅然。
从锦曦这个角度看过去,看到的是他线条利落的侧脸轮廓,透出棱角分明的冷峻。
一缕细碎的墨发,从他光洁的额头处随意的垂落下来,拂过浓密而纤长的睫毛,他额首望向面前的梅树,凤眼微微眯着,如一只惬意的猎豹。
朝阳初升,淡淡的红色日光披泄而下,为几树梅花披上一层淡金色的光晕,梅花美得妖娆斗艳。但跟花树下坐着的那人的风姿相比,这一切都遽然失色。
锦曦的脚步已经顿住,目光竟无法挪开,载着丰厚年礼的篾竹篮子放在脚边。
心里不由想起了一句词儿:金缕衣,玉罗刹,心如流云人如画。用在此番,用在文鼎的身上,简直就是再贴切不过的了!
照壁后面突然传来嘻嘻的笑声,随即,两个手挽着手的小女孩从照壁后面转过来。
两个人都梳着同样的双包髻,穿雀红色袄裙,面如满月,浓眉大眼,肤色呈蜜色,且唇瓣偏厚的那个小女孩是锦柔。
而穿青蓝色袄裙,个头稍矮半头,瓜子脸,白净肤色,柳叶眉双眼皮的那个是文芸。
跟在她们身后,还有一个蹦蹦跳跳的小男孩,头上戴着虎皮帽子,约莫五岁光景的男娃儿,是文安。
“姐,娘说你去给爷那送年节礼了,你咋这老半日还没走出家门呢?站在这发什么愣?”锦柔抬眼瞧见站在照壁处的锦曦,惊讶了一下,脱口扬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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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鼎的思绪被打断,他转过脸来,正好瞧见锦曦略有尴尬的弯身提起脚边的篮子,对锦柔她们几个支吾道:“呃,这就去。”
文鼎微微一愣,认识锦曦这么久,从来见到的都是淡定洒脱的她,沉稳坦然的她,以及大大咧咧的她。这样支吾略有慌乱的她,还是头一回见。
锦曦挎起篮子,朝文鼎这边看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文鼎眼中泛起柔和的笑意,正要张口跟锦曦打招呼。
“文大哥!”锦柔往前走出几步,瞧见那边梅花树下坐着的文鼎,眼前一亮,喊了一声。
“姐,你赶紧进村去爷那吧,回头早些家来啊!”锦柔对锦曦眉开眼笑起来,说完,拽着文芸拔脚朝梅花树那边跑去,顿时,文鼎就被锦柔的叽叽喳喳声给包围住了。
好像是在那缠着文鼎,要他教她做什么似的,锦曦没有多听。梅树下面,文鼎的目光越过面前晃来晃去的锦柔他们三人,投向这边的锦曦,朝她含笑着点头示意。
锦曦报以抿嘴一笑,挎起篮子快步离开了这里,去了前院,朝着村子的方向径直而去。
老梁家内院的东厢房里,除了被驱逐出去的二房没有人到场。其他三房都来了。
大房是粱礼胜和桃枝两口子,四房是梁愈洲和崔喜雀两口子,三房是锦曦为代表。
老梁头坐在桌边,桌子上面堆放了满满一桌的礼品,全是这些底下人送的。
锦曦一路上还才心里做着各种应付老梁头刁难的措施,没想到,今日的老梁头,竟然一改了那日醉酒的凶煞形容,坐在那里和蔼可亲起来。
不仅搬来了椅子让这些底下人坐,还拿出了两碟子的瓜子和花生来招待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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