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奴婢没有，奴婢不知道您听了何人的话才疑心奴婢的，可是奴婢被夫人挑选了进了这个院子伺候姑娘就一直尽心尽力的，还请姑娘明鉴。”谷雨的脸色隐隐有些发青，她自己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卖身契竟然是掌握在青鸾的手上。当初李氏找上她的时候除了利诱还有威逼。

    李氏毕竟已经掌握了威远侯府的内院，而青鸾只不过是一个不足十岁的幼童，她以为真如李氏所说的那样只要她愿意就可以找到错处发卖了她，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李氏根本就没有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

    “是吗？”青鸾见谷雨到了这个时候还要抵赖，眼底的笑意更加盛了，“那么这些是什么？”说这将两小包东西扔到了谷雨跟前。

    谷雨定睛一看，脸色更加的难看了，那两包东西，一包便是之前李氏找人给她的，让她在赏菊宴下在青鸾的吃食里的迷药，而另一包则是下在夏至饭食里的泻药。

    “姑娘，奴婢是冤枉的。”谷雨一口咬定自己是冤枉的，不过是想着赏菊宴上她并没有动手，只要没给青鸾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光凭几包药粉也算不得什么。

    青鸾站起来，几步走到不断磕头的谷雨跟前，饶有兴致的蹲了下去，跟着谷雨面对着面：“冤不冤枉你自己心里有数，别说我现在从你屋子里搜出些害人的东西，就算什么都没有，我要发卖了你们一家子也只需要一句话而已。还是你以为二婶婶会保下你，呵，恐怕她只会拍手叫好，因为那样就可以在我的名声添上一笔。”

    谷雨瑟瑟的看着眼前的青鸾，只觉得心头止不住的冒出一阵阵的寒意，明明以前的姑娘单纯而又善良，究竟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那幽幽的眸子，好像那百年的古井，一眼望不到底，更无法窥测她的心思。

    “姑娘，奴婢再也不敢了。”青鸾的最后一句话崩断了谷雨的那根弦，再不敢嘴硬的哭着求饶。她是真的怕了，以前会听李氏的话是因为青鸾还小，就算生了异心她也看不出来，可是如今的青鸾实在是太可怕了，比李氏还要可怕，更何况那最重要的东西还握在她的手里，就算再多的银子那也是有命才能花，她是真的不敢了。

    “嘭嘭嘭”的磕头声，水磨青砖上不一会就见了红，青鸾却是视而不见的端起了茶盏。

    眼角余光瞥见青鸾无动于衷，谷雨咬了咬牙，头也磕地更狠了，大概是失血多了，脑袋一阵阵的发昏。

    夏至微微有些动容，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开口说什么。

    过了好一会，青鸾才张嘴道：“够了。”

    谷雨猛地一抬头，因为身上没劲，身子一软又整个倒在了地上。一脸惨白的望着青鸾。

    “姑……娘，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您……您就饶过奴婢这一回吧。”谷雨小声的求饶。

    “真知道错了？”

    谷雨一听这话，觉得还能求得青鸾的原谅，爬行到青鸾跟前：“姑娘，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我听说你老子娘得了风寒，既是这样这段时间就出去照顾你娘去吧。”青鸾将茶盏放到一旁，起身便要进内室。

    这出去了还能回来吗？谷雨心急的抱住青鸾的腿，哭求道：“姑娘，姑娘，你别不要奴婢。”

    夏至见她不像样子，连忙拉住她，“姑娘正在气头上呢，你这样子只会让她心烦。”

    谷雨不敢再抱着青鸾，青鸾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起身便进了内间。

    额头上还在滴着血，脸上都是泪水，谷雨看上去很是狼狈，这个时候她才觉得后悔，要知道她是青鸾身边的一等丫鬟，而且还是已故夫人亲选的，在这威远侯府谁不卖她几分面子，就连自家的父母也是沾着她的光，在家生子中算是体面的了，可是因为自己的贪心不足遭了青鸾的厌弃，如今又是这副样子被赶出去，以后哪里还有好去处。

    “夏至，对不起，以前我不该那么对你的，求你在姑娘面前说说好话，就算留在这院子里做个粗使丫鬟都行。”谷雨将夏至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全然已经忘记了自己昨晚上还往夏至的饮食里下巴豆呢。

    夏至很是无语的看着谷雨，摇了摇头，扶起她道：“行了，你现在最好还是按照姑娘说的去做，姑娘的年纪是不大，可是她到底是威远侯府的嫡长女，跟在她身边有什么不好的，你怎么会那么糊涂啊，那二房虽然暂时管着家，可是卫家早已经分家了，等到侯爷回来后，这二房还是要回老地方的，你为了那么几两银子，就敢背主，好在现在你还没做什么，要是真一时糊涂给姑娘的饮食里下了那些害人的东西，打死也是有的。”

    夏至语重心长的话让谷雨连连点头，“好妹妹，以前是我不懂事，求求你，一定要在姑娘面前为我说话。”

    “姑娘虽然这个时候发了狠，可是咱们姑娘也是心善的，等到这阵子气过去了，我会在姑娘面前求情的，你现在就听姑娘的，先出去好好伺候你娘，姑娘也没发话将你赶出去，可见是有转机的，只是从这以后你脑子也清醒点，明白谁才是你的主子才行。”夏至又是一阵劝，才将谷雨给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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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内室的时候，却看到青鸾坐在梳妆台前，身上只着了一件白色的对襟绫衣，一头乌发别无钗饰，就这么披散在肩上，面无表情的看着铜镜里的身影。

    “姑娘，时候不早，奴婢伺候您洗漱吧。”夏至以为青鸾因为谷雨的背叛而伤心，上前打断了她的沉思。

    青鸾这才抬起头，看到夏至一脸担心的样子，嘴角弯了弯：“谷雨已经出去了？”

    “是的，姑娘，您让我在她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我都说了，可是，您真的打算还要用她？”夏至迟疑的问道。

    “用，怎么不用，你以为我这一顿威吓是为了什么，不过是为了让她明白有些银子她有胆赚却未必有命花，她的心思不纯，却是个聪明的，要不然李氏也不会选择收买她，她这颗棋子留着还有大用处呢。”青鸾的一双眸子在灯光中闪闪发亮，里头涌动的是活力。

    “行了，先别管她了，明个儿你领着小丫鬟将我的东西收上一收，我要去青云庵住上一段时间，为我爹娘诵经。”

    “姑娘打算去那里住上多久？”夏至一面铺床一面问道。

    “先住上十五天吧。”

    “姑娘，二夫人会同意吗？”

    “她，恐怕她在未来的两个月时间里都没有心情管我了，你可不要小看了二叔的那位荷姨娘，以后二房是谁做主还不一定呢。”今天大街上的这一出自然是她安排的，在见识过夏青荷那无声的战斗力以及对卫延怀的影响力之后，她很清楚二房在未来的几个月里还有几场大闹，至少李氏和这个荷姨娘得找到一个相处模式来，而在找到之前二房是不会平静的，而李氏也没有那么多的心力将注意力放到她的身上，这样一来她可以先将外头的事安排一番。次日一早，青鸾去荣寿堂请安的时候，并没有见到卫青玉姐妹仨。

    想必夏青荷跟她一双儿女的到来给二房无论嫡庶的冲击都不小吧。说了一小会话，青鸾便提出要去青云庵小住的事情，老太太微微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应道：“你有这份心意，想必你爹娘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只是庵堂清苦，你小孩子家家的也不能亏了自己，让厨房里懂素斋的厨娘跟着一起去，至少在吃的方面不能委屈了。”

    青鸾见老太太似乎真心实意的为她着想，欠身表示感谢。

    等到青鸾回去后，卫欣儿才喃喃的感慨道：“表妹也是个可怜人啊。”父母双亡，唯一的亲哥哥也去了西北，在这威远侯府同她有血缘关系的也就只剩下二房了。可是卫青玉和卫青鸢跟青鸾的相处她也看在眼里，绝对算不上姐妹和睦，想必青鸾的心中也是苦的吧。

    “这人活在世上，经历的都是磨难，单看你自己怎么想了。”秦氏轻声的说道。她的心中乍然间想起了那个男人，她在芳华正茂的时候嫁给他，那个时候他的两个嫡子都已经成人了。

    四十二岁的年纪跟她父亲是同龄，婚后，他对她还算不错，可也只是不错而已，毕竟自己才十八岁，这样大的年龄差距，两人甚至都不知道如何相处。

    相敬如宾的过了十年，他就因病去世了，而她的人生也因此而陷入黯淡，可怜人，这个世上谁不可怜。

    青鸾是在第二日从威远侯府出发的，身边只带了夏至和俏儿两个丫鬟并擅长做点心和素斋的李大娘。

    青云庵在上京的西面，出了西城门后，再行两个时辰就到了。

    头一天，青鸾已经派人来青云庵打点过了，添了两百两的香油钱，庵主便将东面的一个小院子辟了出来，给青鸾主仆几个住。

    院子并不大，就三间正房并左右两间厢房，左边的厢房收拾出来做了厨房，里面的工具以及米面油盐都是齐全的，若想吃什么，使几个钱就可以到青云庵后面的菜园子里去摘，只是不能吃荤腥而已。

    “姑娘，李大娘做了些点心，您先垫垫肚子吧。”夏至端着一碟子的豌豆糕，一碟子的桂花糕走了过来。

    青鸾捻了一块尝了味道，李大娘的手艺不错，糕点棉而不腻，带着一股子清香。

    “去厨房看看，还有多的没有，装一个盒子，我要去拜访出云师太。”青鸾吩咐了一声。

    “是！”青鸾应了一声，很快就打点出来一盒子糕点，同青鸾一起去了出云师太的院子。

    “卫姑娘，师太请您进去。”门口的小道姑通禀后便对青鸾说道。

    “夏至，你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就成了。”青鸾吩咐了一声后，便跟着小道姑进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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