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旭尧看着自己肩膀处的长剑足足半晌都没有回过神,直到身后容骁猛地将长剑拔出,他这才痛呼出声,捂着肩膀向后退去。
“你……你竟敢……”
容骁依旧没有说话,只冷着一张脸慢慢靠近封旭尧,手中的长剑却始终没有放下。
封旭尧就这样被容骁一步步逼着后退,直到狠狠撞在了石墙上,才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看着犹如一尊杀神般的容骁,他莫名觉得心底生出一股寒气,不由提高嗓音道:“容骁,你可知我是……”
“扑哧!”
他话音未落,容骁已然长剑横挥,给他另一边的肩膀添了一个窟窿。
撕心裂肺的叫喊从封旭尧口中发出响彻整个密室,然而容骁却无动于衷,只冷冷看着他,良久道:“本王管你是谁,敢动我的人,必死无疑!”
他说着,周身杀气猛地爆发,看着封旭尧的视线犹如看着一具尸体。容骁手臂一横,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欲要将长剑送进封旭尧心口,这世上千千万万件事情他都可以忍,但伤害苏青墨……他绝对绝对不会再忍!
“不要……”
眼看长剑即将没入,一道低低的呼喊却突然打断了容骁的动作。破天荒地竟然停了下来,强大杀气几乎将密室周围的墙壁崩裂,而容骁侧目,看着发出声音的苏青墨,慢慢挑了挑眉。
她要保这个人?
看着他的眼神就知他可能误会了,苏青墨微叹一声,只觉得他们两的矛盾还真是够多。缓缓将视线移到已经呆住的封旭尧身上,她道:“他毕竟,是齐宣太子。”
“而这里,是皇宫。”
苏青墨其实比任何人都希望宰了封旭尧这个小畜生,但仔细想想如果真的做了,才真是后患无穷。不仅又要引起两国战争,而且还间接顺了容湛的心意。
毕竟那个疯子可是最希望他二人赶紧去死的。
容骁一瞬不瞬看着苏青墨,很久都没有说话。他深邃的眸底一汪死水,完全看不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而由于这个短暂的停顿,那头的封旭尧已然回过神来,他眼中冷光一闪,摸出贴身暗器,就这样向着容骁掷了出去。
只可惜他手臂刚刚挥动,容骁已经先他一步动了。他闪身至后方一把捏住他的脖子,手中长剑不偏不倚刺进他脚里!听着耳边传来杀猪般的嚎叫,容骁目不斜视,后肘击向他的脖颈。
“本王最讨厌别人使诈。”他看着缓缓倒地失去知觉的封旭尧,冷然说道。
苏青墨怔怔看着容骁一系列的动作,忽然有些庆幸。按照他们以往的对峙来说,倘若容骁使出全力,她怕是早就死了十回八回,又哪里还有机会站在这儿,看他鬼面王爷的真正形象?
容骁做完这些才发觉苏青墨全程都看着自己,他不发一言地走过去,收起长剑,预备替她松绑。然而当他的手触上那满是粘稠血迹的麻绳时,看着苏青墨已然显露出白骨的双腕,他忽然心里一紧,什么话都没说就这样将她紧紧抱住。
这才发现不过短短几日她竟瘦了那么多,容骁在自责的同时却也松了口气,幸好,幸好她没有事。
“你……”被他这样突然抱着,苏青墨有些不习惯。然而她身体的反应却比心里的反应来得真实,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清雅花香,她只觉得身心都松懈下来,而到了这时才感受到全身有多痛。
“傻瓜。”良久,就听容骁这么说道。
苏青墨把头埋在他的肩上,闷声道:“你不傻。”
“当然,我那么聪明。”
“你聪明还一个人来救我。”苏青墨颇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知这么一闹,不管封旭尧还是容湛,都不会再放过你了。”
苏青墨说完很久都没有听到容骁回答,她不由好奇地侧过头,却见他目光坚毅望着远处,眼底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萌发:“青墨,他们从来就不准备放过我。”
浑身一震,苏青墨突然有些心疼。然而很快她就明白过来容骁为何会这样说,他的身份跟处境早就决定了一些,若非为了她,他不会,起码现在不会走到这一步。
说到底,还是她连累了他。
“走吧,先帮你包扎一下,然后再回去。”看着苏青墨伤痕累累的样子,容骁当机立断道。
捡起被封旭尧扔在桌上的铃铛,他横抱起苏青墨往外走。苏青墨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下去,没想到折腾这么久,竟在宫里耽误了一天。她正想问容骁要去哪里包扎的时候,却见他转了个弯往冷宫的方向走,那般轻车熟路的样子,像是来过很多次一样。
约莫一柱香不到,二人便来到一处宫殿,苏青墨看着外围杂草丛生、一派荒凉的样子,几乎可以想象里面有多破落。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当容骁推门而入的时候,预想中的尘土飞扬却没有发生,虽然桌子摆设已经过时陈旧,但却一应整洁,连一点灰尘都没有。
心中莫名一动,苏青墨抬眸看向容骁:“这……是哪里?”
容骁没有说话,只抱着她走向床榻,动作轻柔地将她放了下来。
“冷宫。”他说着,从苏青墨贴身的锦囊内摸出伤药,细细洒在她的伤口,并温柔地吹着气。
看着他这般温柔的样子,苏青墨反而更加难过。他们明明有那么多机会说清楚一切,却彼此固执地谁都不肯低头。事到如今走到这一步,即便她已经承认是自己误会了他,却还是要为了大局选择分道扬镳。
孽缘,当真是孽缘。
“之前在宫里,我跟白昭然说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正当苏青墨要开口的时候,就听容骁如此说道。
到嘴边的话说不出来,她怔怔看着他,就听他继续道:“她与我跟容湛一起长大,很早以前便说喜欢我,而那时我心不在男女之事,所以从未跟她说过什么。”
“那时我娘亲身子不好,她总陪我一同去探望。白昭然很会说话,总是哄得我娘亲很高兴,我见如此,便也默认了这份感情,直到……”
容骁说到这里停了停,撕下衣袍下摆替苏青墨将伤口扎住,做完这些以后并未抬头,他低垂着头颅,少顷才道:“当日你与我被赵家死士追杀落入悬崖,你问我为何会对山中情况如此熟悉,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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