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眼下的局势,布鲁克林不好跟马克·米来翻脸。首先要清楚一件事情,布鲁克林他们在做的事情是没有法律保障的。
他们也会签署协议,拟定合同,划分谁该负责哪一部分,完成后将要获得什么,但这更像是快餐店里的菜单,只是一个价目表,并不具有约束力。
在合作过程中,甚至合作之初,一方就抱着干掉布鲁克林三人,独吞全部好处的想法,是可以实施并有很大概率成功的。
也就是说,主动权并不在布鲁克林三人手上。马克·米来想按规矩来,事情才能按规矩来。
马克·米来想耍流氓,事情就会往流氓方向发展。这是布鲁克林要尽量保持克制的原因。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只能忍受马克·米来肆无忌惮的套近乎。布鲁克林三人手中唯一也是最大的牌就是毁掉纽约,此前他们就拿着这张牌四处求援,如果不让他们满意,那就大家都不要满意。
但这张牌正在失去作用——不是说真的失去作用,而是随着军方跟哈佛的协议部分不断完成,外部威胁被清理干净,在安全环境下,布鲁克林三人必然会舍不得毁掉纽约。
那将是最危险的时期。当所有外部威胁全部清除,纽约就只剩下三伙人:哈佛,军方,布鲁克林+弗兰克+温士顿。
这就像进入决赛圈的三支队伍,那时候任何人都可以反水,任何人都有独吞纽约的机会。
布鲁克林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这么想,是不是正在这样策划着,但经历过三重锁都不保险的事情后,布鲁克林觉得这件事必须防备,至少先探一探盟友们的底儿。
布鲁克林没有拒绝马克·米来,只是马克·米来不知道的是,布鲁克林还邀请了安妮,弗兰克跟温士顿。
原本平平无奇的周五晚餐立刻就变成了派对性质的聚餐。喊来鲍勃,让他去跟艾伦·霍普沟通,帮忙处理一下这周末的法院工作,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布鲁克林提前‘下班’,离开了法院。
此时他宣布的遭遇贿赂的消息已经传开,仍有不少记者堵在门口,准备对他进行采访。
布鲁克林看了一眼,在记者们刚迈步时就开始摆手,示意自己拒绝接受采访,然后跟雷钻进了车里。
开车前往曼哈顿,直奔唐人街,把车停在一处空地上,布鲁克林冲雷抱怨道
“我们什么时候请得起魅魔宴庆公司那样的公司,帮忙准备派对?”、雷看了看四周,伸出胳膊把准备下车的雷压在了座椅上。
他默不作声地打开工具箱,掏出手枪,检查弹夹,关闭保险,将枪放在大腿上,又掏出一把匕首揣进怀里,这才一边往后腰上别枪,一边解释道
“nypd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抓捕经济罪犯上了,对黑帮的管控有些松懈,最近纽约各地的黑帮都在蠢蠢欲动。”布鲁克林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雷发现什么了呢。等雷准备好,两人下了车,直奔超市。一个小时后,正好是下班时间,雷跟布鲁克林大包小包的从超市出来,开始往车里塞。
好不容易将购买的全部商品塞进车子,两人驾车返回家中。下午六点的纽约,交通状况简直要气疯布鲁克林。
等他们一路晃晃悠悠终于到家时,时间已经是七点多,将近八点了。在他们门口,两辆车车头几乎挨在一起,彼此对立着停着。
一辆是安妮的,另一辆是马克·米来的。理所当然的,马克·米来身后跟着两辆车,里面是保镖。
雷下车时脚下微顿,瞥了一眼那两辆车,然后若无其事地开始往屋里搬东西。
布鲁克林则来到安妮车前。马克·米来正靠在车门旁,不知在说什么,看见布鲁克林走来,冲他打了个招呼,默默让开位置。
“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看见布鲁克林出现,安妮松了口气,拍着胸脯道。
布鲁克林点点头,打开车门,从兜里摸出钥匙递给她。安妮显得很诧异。
她先是看了看钥匙,然后看了看布鲁克林,又看向钥匙,最后指指自己。
“给我的?”
“嗯。”布鲁克林点点头
“省得下次来还被关在屋外。”
“谢谢!”安妮有些激动地捧着布鲁克林,在他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这倒是让布鲁克林有些不好意思了。
“咳咳!~”身后传来过于明显的不必要的咳嗽声,布鲁克林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拉着安妮去帮雷搬东西。
马克·米来被无视了。但他并不介意。他指了指忙碌的三人,吩咐了一声
“你们也去”后,目送他的保镖队伍迅速分出一队人投入搬东西行列,然后自己带着另一队保镖熘熘达达地走进院子,熘熘达达地走进屋子。
等布鲁克林他们全部搬完,准备开始烹饪时,看见他正悠然自得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他甚至不知从哪儿翻出来一包茶叶,正陶醉地饮着。
他是真的没把自己当外人啊!布鲁克林看得嘴角一阵抽搐,翻出一包新买的茶叶递给安妮,安妮却直接吧茶叶递给了雷,自己则跟着布鲁克林走进了厨房,一边洗手,准备帮布鲁克林打下手,一边跟布鲁克林小声讨论着是搬过来,还是两人出去再找房子住。
这边,雷拿着茶叶站了一会儿,看着在屋里到处忙碌检查的保镖,抿了抿嘴唇,直接走到沙发前,一屁股坐下。
感受到沙发的下陷,马克·米来诧异地看向雷。雷将茶叶丢给马克·米来。
“让他们滚出去。”雷指着四处翻箱倒柜的保镖,冷声说道
“或者上次揍得你还不够?”马克·米来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弯弯嘴角,然后冲保镖们摆摆手,让他们停止检查,这才对雷说道
“你知道布鲁克林为什么明明不想让我进来,却还不得不让我进来吗?”雷不接这茬。
马克·米来轻笑着自问自答道
“因为他现在正在求我,如果我不帮他,他会被人赶出纽约,像一条狗一样。”
“他会一败涂地。”
“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被关进监狱,每天接受重刑犯们的临幸。想想看,雷,当一群重刑犯得知跟他们关在一起的事公正无私,嫉恶如仇的布鲁克林法官,他们会多激动?”
“我敢打赌,他一定需要一个经纪人,那样才能卖个好价格。”马克·米来说的很随意,完全无视雷捏紧的拳头跟要喷火的眼神。
他端起杯子饮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最坏的下场嘛,我也不知道,这世上存在着许多我根本想象不到的方式,可以彻底摧毁一个人,让人变成木偶,随意摆弄跟操控。”
“布鲁克林不想变成那样,他需要我帮他。”雷还是没有说话。他审视着马克·米来,想要看清楚他的目的。
马克·米来不再理会雷,专心的看起电视来。与此同时,厨房。趁着安妮去卫生间的功夫,布鲁克林拨通了伯克的电话。
“马克·米来在我家,稍后弗兰克跟温士顿也会来。”顿了顿,布鲁克林看一眼外面忙碌的保镖,道
“他带了那三个会议上出现的人。”在会议结束之前,马克·米来就闲聊似的说要来布鲁克林家做客。
“他想抛开哈佛,先跟你们谈判?”伯克问道。这种突发情况下,伯克的预测能力要下降不少,再加上他完全不了解马克·米来,这让他几乎无法判断未来局势。
“当然。”布鲁克林先是肯定,然后又否定道
“也许他们并没有想抛开哈佛,只是哈佛的人恰好不在纽约。你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明天上午。”伯克回应了一句,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你打算怎么办?”布鲁克林轻声问道。怎么办?现在布鲁克林把选择权交给伯克,把选项摆在伯克面前了。
彼此心知肚明,布鲁克林极力促成这一切,就是要将马克·米来有意无意帮的那一手尽快转化为事实。
马克·米来的确是说过要去布鲁克林家做客,可弗兰克跟温士顿没说过。
布鲁克林完全没必要邀请弗兰克跟温士顿。邀请两方互相完全不认识的人在同一时间到家里做客,如果不是要探讨跟双方都有关的事情,难道是在介绍人生伴侣吗?
现在弗兰克跟温士顿到了,马克·米来到了,就差哈佛了。伯克明天才能到,注定赶不上今天的‘晚宴’。
那么现场就只剩下一个可以为哈佛争取利益的人了——布鲁克林·李。
要想让布鲁克林·李代表哈佛争取利益,就得授权给他,哪些可以做,哪些不能做,要向他交代底线。
可麻烦的地方在于,布鲁克林的身份二重性,他不仅是哈佛的人,还是弗兰克跟温士顿的人。
而弗兰克跟温士顿与哈佛的立场是冲突的。也就是说,布鲁克林天然站在两个相互冲突的立场上。
现在就看伯克怎么看待布鲁克林的二重身份了。伯克跟布鲁克林彼此都清楚,一旦授权布鲁克林代表哈佛,就将成为一个契机,一个布鲁克林正式走上台的契机。
之前布鲁克林做的再多,再是约翰·曼宁指定的继任者,他也终究只是继任者,是潜力者,他没为哈佛做过贡献,没给哈佛带来利益。
伯克很快就选好了。
“不可能。”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
“你的身份不仅仅是哈佛人,还是弗兰克跟温士顿的人。你的立场一向摇摆不定,模湖不清。我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你,那是对哈佛的不负责任。”布鲁克林有那么片刻的失神,转瞬间就恢复过来。
他冲站在厨房门口的安妮摇摇头,示意她可以进来,不会打扰到自己,然后拿起一块里嵴递给她,对着电话说道
“不用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布鲁克林的声音出乎意料的稳定。
“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哈佛的自己人,是吗,伯克。”不给伯克回答的机会,布鲁克林又道
“别急着否定。你就是这样想,这样做的。你从来没把我当成哈佛的自己人。”
“对其他人你从来不会这么怀疑。”布鲁克林所说的内容跟像是在控诉,但他的语气却很平静。
“伯克·福斯曼,我觉得哈佛并不是个好的合作伙伴,你明天不用来了。”
“你正在受情绪操控。”伯克不以为意,甚至解析起了布鲁克林的状态
“约翰指定了你,你肩上的责任很重,请不要像个博取父母关注的小孩儿一样哇哇大哭。”
“你该知道,拒绝哈佛的帮助,会带来什么后果。”伯克警告道。
“我知道。”布鲁克林一如既往的平静
“但我们做的是交易,是平等的交换。哈佛帮我解决麻烦,我已经付给哈佛利益。这是交易,不是施舍,不是恳求。”
“既然你认为我无法代表哈佛,那现在我代表弗兰克跟温士顿正式通知哈佛,我们对你这个谈判代表很不满意,我们要求换个人来,否则就终止谈判。”伯克·福斯曼好半天都没有说话,他好像在酝酿,在分析,又或者在猜想,最终他只酝酿出一句话来。
“你疯了?!”
“你就当我疯了好了。现在,要么你退出谈判,立即召开议会,向全体议会成员承认自己搞砸了,并让安东尼作为代表参加谈判。要么就终止合作。”
“好了,你好好想想吧,距离谈判开始大概还有三到五个小时。”说完,布鲁克林挂断了电话。
安妮·奥尔丁顿并没有刻意偷听,她甚至在竭力避免听到布鲁克林的电话。
可厨房就这么大,她能往哪儿躲?
“没事儿。”面对安妮担忧的眼神,布鲁克林摇着头安慰了一句,随后岔开话题道
“我们说到哪儿了?搬过来住?我们可以再买一栋房子。对了,你知道马克·米来这次来干什么吗?他在飞机上说的,来商议我们的婚礼时间,嘿嘿……”
“我怎么知道的?我们之前在开会,他在会上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