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跟许阳诊费收的低有关系，哪有大专家才收这么点诊费的，况且许阳是出了名不会让人去做检查的。换句话说，来看病就只需要负担五十元诊费和药费就好了，这也更进一步激发了病人的求诊热情。

    别的大专家过来，顶多是半天或者一个白天，而许阳却是白天晚上一起的。又是连诊七天，所以很多人觉得自己也有可能挂的到许阳的专家号。

    所以热闹也是正常的。

    但省一的中医科对许阳是很有意见的，因为刚前几天那个病危出院的病人家属还来他们这里大闹了一场。这一闹，也把他们中医科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仅存的一点面子也没了。

    这几天他们可没少被人奚落。

    他们走哪儿都觉得有人在嘲笑他们。

    所以你说就这样，人家能欢迎许阳过来吗？

    邀诊协议刚签的时候，几乎是全科人反对，好几个大夫说不舒服了，要请假回去养病。

    气的齐老中医嚷嚷着要给他们开病房，让他们有病去病房里躺着，再不行去icu里窝着。

    一看装病不行，这些人又开始请事假了，不是说自己老婆产子，就是老妈改嫁，反正就是故意瞎找事，瞎闹腾。大有一股，把整个中医科腾出来给许阳一个人的架势。

    齐老中医气的青筋直冒。

    但很快，第二天，这帮人就全改变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许阳要在他们中医科坐诊一个星期的消息传出去了，这些人可都有亲戚朋友同学，他们这些亲戚朋友同学也有亲戚朋友同学。

    作为一个行踪都能被网上直播的中医，这个坐诊消息能引起多大震动。

    这群嚷嚷着要把整个中医科腾给许阳的中医们，在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各种各样的电话和微信，也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渠道联系到他们的。

    这一刻，他们才知道清晰地感受到什么叫做六度分割理论。

    这一晚上，他们压根没怎么休息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还晕沉沉的呢。

    刚进医院大门，就被别的科室的护士小姐姐，医生小姐姐嘘寒问暖，送上了奶茶可乐。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别的科室的医生护士，也有亲戚朋友同学，他们的亲戚朋友同学也有亲戚朋友同学。

    省一的中医建设很差，所以中医科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来这里的不是老头老太，就是妇女和中年男人。来这里的目的，除了调养身体以外，没有别的了。

    没人相信他们能治病的！

    医院归根结底是一个讲究医术和实力的地方，没有足够的医术水平，就一点话语权都没有，也根本没什么尊重可言。平时这些人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们，所以现在他们极大满足了这帮人的虚荣心。

    连好几个中层领导，也都找上了他们，问能不能拿到许阳的专家号。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奋斗和宣传，的确还有很多中医黑，但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有人怀疑许阳的医术了。国人既喜欢把中医黑化，又喜欢把中医神话，有这样的场面也就不足为奇了。

    回到科室之后，大家面面相觑。

    原本商量好的坚决不配合的，但现在他们也不敢说话了，场面一度安静的有些尴尬。

    齐老中医过来就是冷哼两声，放下一句：“谁要是想请假，来我这里。你们打报告，我马上批准！”

    说完，他就走了。

    可会议室里，大家连嘴都张不开。而他们的手机却还在不停震动着，因为一直源源不断有人求上门。

    久旱逢甘霖和湿地遇骤雨，是两种完全截然不同的情况，自然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所以很快，这些人就都从心了。

    所以许阳来的那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中医科这些不管年轻大夫还是主任专家，只要有空的，全都跑去侍诊了。不说别的了，连齐老中医也拿着个小本本，坐在后面跟学生一样认真做笔记。老专家都卷到这个程度了，他们这些年轻人能怎么办？

    许阳压根没能在诊室里面治病，确实挤不下啊，他是在小会议室里给病人诊断的。

    许阳是一个不藏私的人，他怕的只是别人学不会。

    所以许阳给的全是干货，是他多年积攒的治病经验，字字珠玑。

    不出一天，之前那点芥蒂也都没了。况且，这也没什么好说的，本来就是他们的错。

    两日后，许阳先回了一趟省中医，去看了看之前那个病危病人的情况。

    四诊情况，病人黄疸退净，肿物缩小。

    许阳再度改方，又开了三剂。

    三天后，病人肿物全消，腹水退净，六脉和缓。病愈出院。

    从病危出院，到许阳接手，不过也就是一个礼拜而已，就已经病愈出院了。

    这等战绩，足以让任何一个中医吹半辈子，可对于许阳来说，却是如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

    省一的中医，当然也知道许阳的辉煌战绩。听说归听说，亲眼见证归亲眼见证。这个病人是他们接手的，是他们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一步步亲眼看着病人情况逐步恶化到垂危的。

    亲眼见证的震撼，远超听说得来。

    这一刻，很多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变化。

    现在，他们中医科很热闹，从早上天刚亮就有很多人排队在等着。天黑了，急诊那边都没什么人了，他们这边还是挤得跟在路边领不要钱的鸡蛋一样。

    说是晚上九点钟结束门诊，但实际上每次出来都已经12点了，可还有很多病人在眼巴巴等着，想碰一碰运气。还有想赚钱的黄牛，在四处晃荡。

    从夜幕中走出来的中医们，神色都有些怔忡和茫然。

    “难道说，这才是中医吗？”

    “难道说，中医原本的样子就是这个模样吗？”

    “难道说，中医科其实也可以比任何科室更忙碌吗？”

    ……

    又过两日，七天坐诊期满，许阳离开了省一。

    离开前，他没有说任何话，直接就走了。

    原本热闹到了极点的中医科，瞬间又恢复到了冷清无比的场面。原本来自其他科室那友善亲切的表情，也都恢复到了之前那样淡如水的点头了。

    而不停响动的手机，再一次恢复到了沉寂。

    仿佛之前那一个星期的热闹，都是幻影。若不是他们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记载，他们甚至都会觉得这一场漫长的错觉。

    周一，在安静的中医科里，大家都有了很不适应的错觉。

    可为什么他们会不适应呢，他们不一直都是如此吗？

    哦，原来是他们见过了光明，所以再无法忍受黑暗了。

    所以，他们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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