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不顾大家闺秀形象,当街吃包子,偶撞马车,幸得世子相救,却冷言相待。这番经过在苏城不胫而走,自然而然传到了爱极面子的知州白老爷耳边。
白老爷当即大发雷霆,一大早便命丫鬟到临水轩唤白芷进书房。站在白芷旁边的清荷见丫鬟的架势,知事情严重,捶胸顿足地道:“都怪清荷不好,我若看住小姐,小姐便不会随着秋蝉去吃包子了。”
白芷倒一点儿也不紧张,她爹的脾气,她再了解不过。这次大发雷霆绝对不是因为她损坏大家闺秀形象,想必是她不知分寸,冷言对待京城里来的世子慕屠苏吧!
前世,她十五岁才遇见慕屠苏,她还记得正逢乞巧节,夜空如洗,河灯初上,点亮了她那些年的深闺岁月。她如个未见过世面的少女,莽莽撞撞挤进人群,看着一些对于她而言并不新鲜的事物。
她并无惊才绝伦,不过略知笔墨。到底年轻,灯谜凑巧猜中数个,沾沾自喜,以为难不倒她。直到一道“白日依山尽”打一成语,让她方寸大乱。
她憋红着脸,看着手中纸张,迟迟不能开口。然,身边忽窜一名白衣男子,他有一双斜飞入鬓的狭长双眼,那双漆黑的眸子闪闪发亮,英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似在闲闲地吟唱,一道道灯谜尽数猜完,并且毫无偏差。
她第一次与除了她爹以外的男子说话,她羞涩地问:“公子,白日依山尽,打一成语。”
他回眸看她,轻笑:“下落不明。”他没有为她的绝美容颜而倾倒,仿佛她与其他人一般,多停留一秒也觉得浪费。他说完便走了。可对于白芷而言,那便是情根深中,即使他真的从此下落不明,直到母亲去世,远赴京城投靠父亲,知道他是恭亲王之子。其中,已有两年之久。
而此番重生,却提前了两年与他相识,到底哪里出了错?
白芷来到书房,见白老爷正在练书法,她欠身道:“爹。”
白老爷这才放下笔毫,正襟危坐,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芷儿,你与芍儿同年同月生,可你成了爹的掌上明珠,你可知为何?”
“该是嫡女之故吧。”
“知道便好。相较于芍儿,你缺点心眼。凡是喜欢与讨厌总会当即摆在脸上,不懂去掩藏。相反,芍儿会懂得隐藏。”
“爹教训得是。”白芷低眉,算是默认。其实心里并不痛快,她如此讨厌白芍,怎会去效仿她?
“京城来的世子到访我们小小的苏城,已是我们万分隆兴,你拿脸色给世子看,该不该?”
白芷认错,“不该。”
“甚好。”白老爷满意地点头,“恭亲王来书,京城炎热,王妃体弱,苏城冬暖夏凉,宜养生,让我这知州多担待点。王爷早些年已命名匠在穷奇山脚建山庄。现快完工。这收尾期间,王妃和世子会在我们府上小住,芷儿,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吧?”白老爷郑重地看着她。
白芷怎会不了解自己的爹?有惊世才华却埋没在小小苏城之内。远大的抱负却离京城十万八千里。恭亲王妃与世子到此俨然成为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有什么办法把握这次机会?
当然是联姻。再理想不过的办法。若说这苏城,比美貌,白芷是第二,谁敢说第一?再者她又是嫡女,嫁给世子,是不二人选。
白芷并未否决她爹,乖巧地欠身,“芷儿尽力。”
世子的眼睛可长在天上,她可高攀不起。给白老爷一个不算答应的答案,也许是她最好的选择。她不能拒绝她爹。她和她母亲的地位在白府,仅有的不过正妻嫡女。财政大权掌握在二娘手里,白府唯一的男丁也是二娘所生,最得宠的还是二娘。而白芍虽不是二娘亲生,表明站在柳氏这边,重生后的白芷知道,白芍对她母亲的死一直归咎于柳氏。如此,白芷和柳氏十分的弱势,若再得罪她爹,她们母女俩在白府便毫无立足之地了。
白老爷说道:“去你二娘那儿领些银子,到铺子里买些首饰衣服打点自己。”
“是,女儿告退。”白芷退出书房,抬头看了看今儿的天色,无比感慨地叹了口气。如今,真真麻烦。让她去勾引慕屠苏?前世她拼搏几许,换来的又是什么?
她只想离慕屠苏越远越好,他去爱去宠他的南诏小公主,而她会找到属于自己良人,美满完成这一生的归宿。
可为何命运如此多舛,这般不如愿?
***
白芷奉命去街上买胭脂水粉打点自己。白老爷怕白芷又出什么乱子,让清荷随行。白芷也无所谓,和秋蝉学完马术,便拉着秋蝉去街上。
不巧,骄阳似火的天突降大雨,倾盆而下,若不是他们三人正好在铺子选簪子,今儿肯定成落水的狗子了。
秋蝉从不抹粉打扮,整日穿着武装,所以对女孩儿家这些东西,十分不以为然。
白芷也不怎么上心,只是随便看看,看的顺眼的,便买。待到阵雨停歇,他们才去另一个铺子瞧瞧。
几人来到一处布料铺子,白芷随意看了几下,摸摸手感,便选了水蓝色绸缎,付了银子,准备走人。方一出铺子,迎面而来一辆马车自她跟前停下。这辆马车,白芷识得,自家的。
马车帘子掀起,竟是白芍?她今儿着一件绣碧青色大荷的嫩绿水纱裙,此时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地从马车下来。她刚抬头,便见白芷朝她微微一笑,“妹妹这是打哪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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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神色微妙地说:“自然从府上出来的。”
“哦?”白芷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马车的轮子,上面沾有红土。这是穷奇山特有的土质。去穷奇山做甚?穷奇山除了山腰之上的白马寺,还有什么?
“姐姐,很少看你出来买布,做新衣?”白芍忙不迭岔开话题。
白芷也不想说这话题,顺着她的话道:“是啊,最近衣服瘦了,苦恼我了。”
白芍愣了一愣,掩嘴轻笑,“莫不是姐姐包子吃太多?”
估摸着在幸灾乐祸她的体型吧。白芷也不恼,而是捂住自己的肚子,病弱西子般蹙眉。清荷见她这样,忙扶着,“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包子吃多,想如厕。”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惊愕。白芷咬着唇,可怜兮兮地望着白芍,“妹妹,借马车一用。”
“可是……”
白芷未等她说完,如只兔子,迅速上了车,进车棚之前,急着对秋蝉和清荷道:“上车。”又命车夫速速驾马。这从白马寺而来,本已疲惫不堪,现她再让白芍步行回去,她那三寸金莲不知挨不挨得住。这也算小小惩罚她。
发愣的两位连忙上了车。
“姐姐。”白芍想挽回却为时已晚,且脸色发青,眼神中似有若无的多了份忐忑与害怕。
马车上,白芷方一掀帘,竟然对上一双狭长的凤眸,他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白芷自然不能幸免地大叫一声。车夫立马急刹车,在白芷身后的两位重心不稳,直接往马车里栽。白芷受到背后的冲力,身子不受控制地直接往那里面那人身上扑。那人本想接住白芷,奈何白芷情愿摔到硬的车板上,用手撇开他。不想马儿突然发燥,震动了马车,她的身子又撞了回去。
于是,惨烈又悲壮的事情发生了……
那是一张颇为柔软的唇,湿湿润润,带着温热。
在马车门口的秋蝉和清荷彻底傻眼了。马车里怎会活生生蹦出个男人来?而且长得怎一个美字了得?难怪白家嫡女迫不及待扑倒献吻?
白芷发愣片刻,立即从他身上弹了起来,且脸色发白。为何她没有其他女子羞赧的表情,反而是脸色发白,极为恐慌?
只因她扑倒的不是别人,正是她想逃离的慕屠苏。
慕屠苏随着她的起身,也跟着坐起,他兀自笑道:“白家小姐真是生猛得很。”
她知道慕屠苏这不是笑。他对谁都笑脸盈盈,可除了对南诏小公主,对谁不发自内心。她十分、相当、很讨厌他的笑。她抿着嘴反唇相讥,“恕我冒昧,不知世子在车内。更不知世子和我妹妹有那么一腿关系。”
“白家小姐误会了,我本在竹林间散步,突降大雨,正巧白家二小姐路过,稍我一程罢了。”
白芷不徐不疾,十分刻板地道:“男女不可共处一室,小妹不懂,难道世子也不懂?还是世子有意小妹?”话说出口后,白芷当即脑中闪出一个念头来。
她看得出白芍去白马寺,一定是与其他女子一般,看看传说中的世子,不顾礼数,邀他到马车躲雨,可见她的心意。既然爹想和恭亲王联姻,何不撮合白芍与慕屠苏?她倒是既可两面讨好,又可了却这烦心事,何乐而不为?
说干就干。
白芷方一抬眼,便撞进了他的深邃的眼眸里。他正一脸玩味地看着她,“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怎不想,我是有意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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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全了,这文更得很慢,主要是没花啊~~~没人鞭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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