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头,披着破旧衣裳,眯着眼,步履蹒跚从厂外面走了进来。
他伸手指着江河一行人,看起来凶巴巴的。
说着,老头抄起旁边放的一把铁锹,就往江河他们这边走。
他是这个厂子的看门大爷,刚去解了个手,就被一群不知名的人闯了进来。
老头断定,他们不是好人,好人谁不喊两声就悄咪咪闯进厂里了?
老板们见状,一脸懵地面面相觑,而后看向江河。
江河立马反应过来,大步走向数十米开外的老头。
走到老头跟前,他一把抓住老头手中的铁锹,夺过来扔在一边,然后拉住老头手腕,到一边说话。
江河回头确认老板们不能听见他对老头的讲话,这才放心开了口。
“老伯,你好。”
老头本来处于一个蒙圈的状态。
就刚才那一系列的动作,他还以为站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个多么有威望的人,结果,现在叫他老伯?那就是不认识!
不认识还敢这么放肆!
老头指着江河鼻尖,就要破口大骂。
但江河比他更快一步,开了口。
“阮静!阮小姐,让我来看厂区。”
“怎么的,老伯,我不能看厂区吗?”
说着,江河摸索着口袋,掏出一包中华,自己掏出一根含在嘴里,剩下的全部塞进老头手中,一脸认真地问。
老头疑惑,阮小姐让来看厂区的?他怎么不知道,也没人通知他。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企业的老板?什么时候跟阮小姐谈的?我并没有收到通知,说是有人来看厂。”
“你莫不是骗人的吧?阮小姐也就来了一天而已,还是大家都在放假的那天,你们谈了工作吗?”
老头嘶哑着声音,收下中华,毕竟没有人可以拒绝这样高档的贿赂。
但他眼神里还是充满质疑的。
江河见状,也不着急解释。
他从老头刚才的话里面,得到了一个讯息。
那就是,他跟阮静的合同肯定是作数的!
听老头说,他们放假时候,阮静来的厂子,那就是阮父默认了,阮静可以支配这个厂子!
不然阮父不会明知道阮静来了,还不收回厂子的。
厂里面多出来的这些人,不是阮父安排的人,而是厂区里面本来就有的工人。
那么,阮静,肯定还会回来!
他们肯定还会取得联系!
老头见江河出神,嘶哑着嗓子大喝一声。
江河立马回神,笑着将老头往靠近厂门口又拽走几步。
他心中对这事已经拿捏到位,才不紧不慢压低声音,开口解释道。
“老伯,阮家最近出了那么多事儿,阮小姐不愿意公开露面,这你是知道的。”
“我们谈合作的时候,只有黑子一人在场,阮小姐特意强调,做事不要太张扬。”
“我这不是租赁整个厂子嘛,阮小姐说她先要看到机器。”
“这不是,我带人过来视察厂区情况,准备运输机器啊,我见厂里没人,想到阮小姐也不想大张旗鼓,就悄悄进来了。”
“老伯,您看这都进来了,也是要紧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我们看完,马上就走。”
老头听见这话,往上抖了抖肩上快要滑落的衣裳,陷入了思考。
他也听说了最近的风声,这个阮家唯一的孩子阮静,为了不结婚,私逃出家,阮家已经悄悄找了很久。
阮父的确有交代过,若是阮静做的一切行为,都要遵从,不要忤逆。
老头想到这里,抬头再看面前的江河,心下了然。
他觉得能知道这么多内幕的人,肯定是跟阮静脱不了干系的人,再看这人面相平和,不像是个不轨之人,老头遂决定相信江河。
他越过江河的身体,看向数十米开外的那一伙老板,然后轻轻点头,表示:“那你们随意,只不过黑子跟着阮小姐出门了。”
“现在这片厂区,管事是另外一个小伙子。”
“那人可不好打交道,对阮小姐可没有想象中那般敬重,你得快些走,不然被他逮住,事情会变得难收拾很多!”
江河点头,对老头的提醒表示感谢。
但在他心里面,已经默默打起了主意,一定跟这个新管事打交道!
老头不说江河不知道,这一说他想不打交道都难。
因为老板们,已经同意下周就把机器运过来。
如果到时候,阮静没有回厂跟江河联系。
而这个新管事又不同意他们进厂。
那才是真是的麻烦,会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所以,现在江河,必须要见一下这个管事!
但他没有准备跟老头说,毕竟现在当务之急,是让这些老板们同意租机器,然后顺利送他们离开。
江河微微弓腰,表示感谢后,老头就转身离开了。
然后江河回到各位老板们跟前。
“怎么回事?是出现什么问题了吗?”
老板们小心翼翼询问。
他们可不愿意,现在这样好的差事,因为别的什么因素不翼而飞。
江河见他们紧张,笑了笑,安抚他们的情绪。
“当然无事。”
“老伯是想问问,什么时候机器过来,他以为你们是来送机器的。”
这话一句双关,既完美化解老头突如其来指责的原因,又把问题抛给老板们,提醒他们租机器。
听言,老板们纷纷表示,可以立马将机器送过来。
江河笑着说不用着急,下周就可以。
但现在老板们这种非常积极的态度,是他想看见的。
这就保证了,如果江河后面因为什么问题,导致经济不到位或者说机器出问题,他都能有一口缓冲之气!
送走了各位老板们,江河就坐在门口的阴凉处,翘着二郎腿,惬意等待谭好松“开完会”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他靠着墙准备昏昏欲睡时,厂里面终于传来一阵骚动。
厂工簇拥着谭支书,和其他的几位公路局同僚,一起走了出来。
谭好松出来,第一眼就看见了等候在外的江河。
他心下了然,就准备离开。
可江河却热络地走上前来,笑着问候。
“谭支书别来无恙啊,没想到我们在这儿碰见了。”
这给谭好松整不会了。
他在心里吐槽:臭小子,这不是你让我来的?
不是说分头行动,不用搭理双方吗?怎么突然之间就又问好了?
虽是这样想的,但谭好松知道,肯定是中间出现了什么变数。
他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要以不变应万变。
“江河啊,哎呀,还真是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
“怎么?今天来这厂子,是做些什么?”
江河见谭好松瞬间入戏,不由在心里点了一个赞。
他顺势传达自己的意思。
“这不是租赁场地,跟管事的来谈谈。”
“谭支书有事要忙吗?没事的话,咱们一会儿去喝酒。”
谭好松听言,眼角抽了抽。
他无声给了江河一脚,演戏就演戏,干什么说出他喝酒的事儿,这要是传出去,媳妇肯定不让进门了。
但江河却不以为意。
他只有这样说,才能让管事觉得,他跟谭支书有亲密的联系,有利于一会儿的谈判。
“好啊,那我就坐在一旁听听,要是谈的好,我也入点股什么的。”
谭好松笑着,顺江河的意思说道。
管事见江河与谭好松关系这般亲密,便立马走了出来。
“那个,你好,租赁厂子的事情,您可以跟我讲。”
管事正式那个谭好松刚进门,就出来问候的小伙子。
见江河不言语,小伙子小心问道。
“请问,您是江河,江先生吗?”
这话让江河一怔,也让谭好松手一紧,手心瞬间出冷汗。
难不成,这人认识江河?难不成,他们的计划暴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