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舟,无华城主来拜访了,看样子不像是来兴师问罪,我们昨天的话语,恐怕已经打消了他的怀疑。”
正当泛轻舟修炼得津津有味,一道来自叶赫竹的神念传音过来了。
“李清欢来拜访了?”
泛轻舟双眼微睁,一缕精芒如利剑出鞘般爆射空气中,隐隐都能够听到半空中无形的气爆声。
“对,他还带着一个人,面容温文尔雅,我对那个人有些印象,叶赫家曾经调查过他。”
叶赫竹的神念跨越数里距离,他在前面的会客厅招呼着李清欢和追随李清欢的青年男人,同时不动声色地传音给居住在后方客房的泛轻舟:“当初为了确保轻舟的言辞真假,叶赫家曾派遣专门的队伍进行过调查,将轻舟你的人际关系基本调查得一清二楚。
那个气质彬彬有礼的青年男人,恰好便与轻舟你有所渊源。”
“哦?与我有些渊源?”
泛轻舟皱了皱眉头,回忆了半天无果,便疑惑道:“我的印象之中,没有这样的人。”
“修道院内院,王子衿。”
叶赫竹顿了顿,一字一句道。
“王子衿?”
泛轻舟眼睛一转,霎时间便想了起来:“原来是他啊。
说起来,我和他的确算是渊源不浅啊。”
要知道,泛轻舟之所以能够顺藤摸瓜地来到无华城,初衷便是为了防止王子衿在悬赏任务中动了手脚,使得他在悬赏任务中身死道消。
毕竟没来无华城之前,泛轻舟虽然不弱,但是之前利用“某种特殊功法”欺瞒皈寂唯后,他自身的实力被迫只能表现出通窍三变。
而在进行悬赏任务的时候,倘若不慎暴露了真实力量,一旦传到皈寂唯这个便宜师父的耳中,势必会引起猜忌。
泛轻舟还没有忘记,他如今的身份是皈寂唯的奴隶。
他一个奴隶,对皈寂唯这个主子表露的实力并非真实,定然会让皈寂唯产生怀疑,到时候就麻烦了。
皈寂唯本来收他做徒弟就心怀叵测,否则也不用以奴役印记来使得他彻底服从了。
若是在悬赏任务中漏了底,皈寂唯不玩死他才怪。
当时的泛轻舟,虽然能够越阶挑战,可面对皈寂唯这个层次的内院长老鳌头,就是一只蚂蚁罢了。
皈寂唯翻手就能够一指头碾死他,让他灰飞烟灭。
所以为了不暴露实力,泛轻舟不得不打探清楚情况,以免到时候手忙脚乱,落了下乘。
皈寂唯当时仅仅提点了一句,并没有表现出对泛轻舟的帮助,想来她也对泛轻舟心生一缕疑虑,想要借悬赏任务再试探一番。
如果不是这样,皈寂唯大可以插手悬赏任务,让王子衿的诡计破产。
王子衿尽管厉害,却也不得不躲避皈寂唯的锋芒。
可惜皈寂唯没有,所以泛轻舟一方面清楚皈寂唯对他抱有怀疑,一方面也知晓悬赏任务不能够出差池。
所以最后,在寻古歌无果后,只能千里迢迢赶来无华城一趟。
幸亏这段时间皈寂唯都在闭关修炼,否则她得知泛轻舟悄悄赶往无华城,定然会生出些许疑惑和质疑。
“王子衿啊……”
想到这里,泛轻舟冷冷一笑,重新闭上了眼睛,慢悠悠传音道:“告诉李清欢,我和王子衿的瓜葛,然后看看他的反应。”
“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叶赫竹有些犹豫,但旋即便释然了:“算了,轻舟你做事一向谋而后动,我就不操这闲心了。”
与此同时,会客厅。
“城主阁下,轻舟目前在修炼的紧要关头,一时半会儿还出不来,你们二位要不先等等?”
叶赫竹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目光一转,看着温文尔雅的王子衿,笑呵呵地问道:“说起来,城主阁下,请问身后这位道友,怎么称呼?
我看着怪眼熟啊。”
说最后一句的时候,他露出玩味的笑容。
李清欢面色微滞,心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只是沉默不语。
而他身后的王子衿,却是突然之间心底暗道不妙。
刚刚听到轻舟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就觉得有些诡异,再看叶赫竹高深莫测的笑意,他心底咯噔一下,某个不切实际的猜想,渐渐浮出脑海。
“老先生此话怎讲?”
沉吟少顷,李清欢这才说道:“子衿是李某的故人,初来乍到,老先生怎么会认得?莫不是看错了?”
“他叫王子衿?”
叶赫竹冷不丁道。
“对。”
李清欢讶然地挑了挑眉头,尽管惊讶叶赫竹是怎么知道王子衿全名的,但他也没多问,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轻舟是修道院的弟子,当初神魂还没有苏醒的时候,和这些王子衿长老倒是有些恩怨。”
叶赫竹皮笑肉不笑道。
按理说,泛轻舟和王子衿之间的纠葛,还算不上恩怨,但叶赫竹看着李清欢那副端着架子的孤傲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被奴印控制的仆人,端什么架子?
是以,他把恩怨两个字说的极重。
“什么恩怨?”
李清欢面皮抽搐,他有些暗怒,向王子衿质问的语气也变得冰冷起来。
他却是没想到,自己带来的一个赔罪礼物,竟然还和那位有恩怨?
这不是自己往枪尖上撞么?
要是泛轻舟追究起来,大可以认定他是故意拿王子衿来膈应人的。
李清欢越想越气,转身一巴掌将王子衿拍翻在地,面若寒霜道:“说,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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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真香。”
叶赫竹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好整以暇地看着唱大戏一般的主仆二人,心底冷笑连连。
李清欢以为泛轻舟这是在暗中观察他的反应,以此来试探他的忠心,所以才这般勃然大怒。
但实际上,泛轻舟压根没把此事当一回事。
所以李清欢表忠心的一巴掌,就成了一个笑话。
“大……大人!”
王子衿被一巴掌扇得发懵了,他此刻很确定李清欢和叶赫竹口中的轻舟,就是泛轻舟。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什么区区泛轻舟,不仅攀上了叶赫家,还能让李清欢如此看重,甚至不惜大庭广众给自己难堪?
王子衿此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脑袋乱乱的,不知所措。
他要怎么说?
自己的徒弟和泛轻舟起了矛盾,所以他当日想要难为泛轻舟,无果后还想要暗中作梗,让他在悬赏任务中死亡?
“混账东西!”
李清欢见王子衿闭口不言,顿时便知道叶赫竹所言非虚,而且王子衿和泛轻舟的恩怨,还不是小小的摩擦那么简单。
他顿时心生怒意。
搁在遇到泛轻舟之前,王子衿作为王家的唯一幸存者,三秦悍军的统领者,李清欢势必不会这般对待他。
但泛轻舟的出现,让李清欢放弃了原有的计划,当唐国之主有什么意思?
颠覆了七大不可知之地,将那个贱人挫骨扬灰才有意思!
唐国虽然大,却也不过尔尔。
纵然他李清欢谋反成功,夺得皇位,那个贱人也能够把自己的儿子李志带走。
无法生撕了那一对母子报仇,他的皇位坐着也无用!
在遇见泛轻舟后,他便下定决心追随,他要看着泛轻舟把七大不可知之地颠覆。
毕竟在他看来,泛轻舟就是梵法天,和他的目标某种程度而言是一致的。
此次带来王子衿,就是为了向泛轻舟献上王子衿,以及王子衿神魂中的天子,他的父皇。
皇室无情分,李清欢对那位欲除自己而后快的父皇,没有任何情感。
他的母亲,他的外祖父满门,可都是他的好父皇一手抄斩的。
就连王子衿满门,同样是太宗君所为。
开始的时候,当听到王子衿转述太宗君的言辞时,李清欢险些笑出了声。
为了讨好那个贱人,获得进入不可知之地的名额,先是辅佐李志上位,为李志刨除障碍,结果李志不念恩情反咬一口,登上帝位。
而他万般讨好的女子,头也不回地踏入了不可知之地。
太宗君一世英名,最后落得一杯毒酒下腹。
万幸保留残念的太宗君,意外与王子衿的神魂融合,便将所有脏水泼到了李志头上,想借助王子衿和李清欢来重回人世,再想荣华富贵。
只可惜李清欢和王子衿并不是傻子,王子衿当然知道太宗君是什么狼心狗肺的东西,他虚与委蛇,就是为了把太宗君送到李清欢手中,借助太宗君的措辞,来彻底使得三秦悍军归心,同时引领大势谋反,推翻李志。
等到李清欢继位之后,太宗君便可以任由他千刀万剐来报满门抄斩之罪。
当初的李清欢,也是这个想法。
只可惜李清欢,偏巧不巧地遇到了泛轻舟。
所以,这个计划就成了王子衿的一厢情愿。
李清欢带着王子衿来叶赫家,就是准备把王子衿神魂中的太宗君献上。
在他看来,泛轻舟就是梵法天,看到太宗君这个七位英雄的后裔定然大悦。
本来李清欢是不愿舍弃王子衿的,但谁料太宗君也是诡计多端,察觉李清欢和王子衿的异常,竟然依附神魂,无法拔除。
所以李清欢思之再三,为了他的未来,就只能牺牲王子衿了。
将相之家,生来就该为皇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所以就有了今天李清欢带着王子衿前来的这一幕。
只是李清欢千算万算,没有预料到王子衿竟然和泛轻舟有恩怨。
这样一来,毫不知情的他把王子衿送来,自然会让泛轻舟不喜。
要是李清欢提前知道,此事定然是好。
可惜刚才他的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暴露了自己对王子衿和泛轻舟恩怨的一无所知,如今想要弥补,却是为时已晚。
想到这里,李清欢恨不得将王子衿一脚踩死。
“好了好了,和气生财。”
要看火候差不多了,叶赫竹便适时开口了:“城主阁下,轻舟何等胸襟,你又不是不清楚,岂会计较这些?
再说了,轻舟与此子有恩怨,你献上来也是极好。”
“自然自然。”
李清欢僵硬一笑,暗中用灵力将企图说话的王子衿封喉。
瞬间,王子衿就绝望了。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来无华城投诚,竟然是成了李清欢送给别人的礼物?
而且更让他心寒的是,李清欢或许并非是临时起意。
听到叶赫竹的言外之意,李清欢没有丝毫诧异,显然是刚开始就打着要把他作为礼物送出去的准备。
“难怪……难怪高人说唐国气数将近!”
王子衿颓然地瘫倒在地,目露绝望:“太子是这般不择手段的歹毒之人,李志又是心胸狭隘的废物,这样的唐国,怎能不灭?”
他甚至连对李清欢的怨恨都提不起来,以往的雄心壮志,被李清欢一句话彻底摧毁了。
“罢了,我与泛轻舟算不得深仇大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王子衿苦涩一笑,默默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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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如今比较疑惑的是,看李清欢的样子,事先并不知道自己和泛轻舟的恩怨,那么李清欢究竟是为何要把自己作为礼物奉献?
可惜,李清欢不会回答他,叶赫竹也不会。
“就是这样了。”
叶赫竹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是向着泛轻舟传音,把会客厅这滑稽的一幕描绘得绘声绘色。
最后他总结道:“这李清欢以前总觉得深不可测,可如今看来,却是像个跳梁小丑。”
“终究是个年轻人。”
泛轻舟淡笑道。
不论是对泛轻舟,亦或叶赫竹来说,数百岁的李清欢,确实是个年轻人。
“那轻舟你什么时候过来?”
叶赫竹附和着暗笑一声,问道。
“一会儿就过去,正好我有些问题,需要王子衿这位故人解决一下。”
泛轻舟意味不明道。
下一刻,他睁开了双眼,整个人的气质陡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仿佛刹那间,换了一个人一般。
“红尘内外,莫过爱恨情仇,寰宇之间,莫过凄悲哀婉。”
泛轻舟摇了摇头,深邃的目光,透出一股不属于年轻人的沧桑与智慧,带着远古时代的气息,好像他是来自无数个宇宙时代之前的古人。
他将识海中,第一个宇宙时代的知识全部吸收了。
这些知识无法让他实力提升,却足以让他跳出个人的眼界,以一种与天命混沌同等级的身份,俯瞰一个宇宙时代的诞生与覆灭。
从这一刻起,他不再是一个单纯的人,而是一个看遍了亿万年岁月流转的老人。
泛轻舟站起身来,青色的长衣,将他衬托成一个不悲不喜的圣人。
会客厅。
叶赫竹百无聊赖地品着茶,李清欢如坐针毡,王子衿垂眸,目光晦暗。
偌大的会客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尚才有事耽搁,清欢莫要见怪。”
一道如春风般清朗声音传来,会客厅诸人抬眼望去,便见一身长衣的翩然青年,倚着背后的阳光,缓缓走来。
不论是叶赫竹,亦或李清欢和王子衿,在看到泛轻舟的一刹那,都被其隐隐散发的气质折服,不禁自惭形秽,不敢去看泛轻舟那双充满了智慧的深邃澄澈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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