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轻舟被奴役,他的说法应该没有问题,如此看来,当初的漏洞就不是他了。”
夜幕下凌空飞遁的皈寂唯,在心底暗中推测道。
“由于你的实力不足,无法探查清楚泛轻舟的元神,但其被奴役之法操控,确实无法说谎。”
皈寂唯的脑海中,一道雌雄难辨、漠然机械的声音接口道。
“不错。”
皈寂唯颌首赞同道,“泛轻舟前世是清离道人,是距今数万年的古人,他陷入敌人的围杀,最终却莫名其妙地残留了意识,沉睡至今才苏醒过来,随即又巧合地融入了泛轻舟的元神之内……
这般看来,问题确实不在他的身上。”
“本应身死道消之人却意外存活,如果清离道人是症结所在,那么漏洞至少能追溯到数万年前他陨落前的那一刻。”
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在皈寂唯的脑海内分析道。
“但苍茫大陆出现的漏洞,却是在几年前……”
皈寂唯眸光露出思索,“这几年已经确定问题根源是在浔阳城,而泛轻舟从浔阳城突然声名鹊起,之前又探查出他是重生,一时疏忽也难免会认错。
只不过如今想来,那个漏洞似乎应当还在浔阳城内。”
“难怪你今日白天推演,发现漏洞仍然停留于浔阳城,本以为是推测失误,谁料想却刚开始便算错了对象。”
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漠然道。
“不过无妨,浔阳城再卧虎藏龙,也只是区区小城,敌在明我在暗,找到漏洞所在不过是信手拈来罢了。”
皈寂唯柔唇轻勾,露出冷厉夹杂自信的淡笑。
夜色里,清冷女子一笑生花。
浔阳城在深夜时分已经沉浸黑暗之中,挑灯的星火寥寥无几。
皈寂唯的飞渡身影如鸿鹄掠空般悄无声息,只见半空中,她的腰肢一扭,娇躯便轻盈地落入了浔阳城内的一处偏僻角落。
“是这里么?”
皈寂唯玉足轻点地面的枯枝落叶,借着黯淡的月光,看清了面前的一座孤坟,掐诀推演的玉指一凝。
“泛川岳之墓,死了?”
她微怔出神,紧接着俯下身子,臻容贴近孤坟前的石碑,秀眉微蹙,旋即又舒展开来,似是想通了什么,却被这个名字逗乐,眉眼间变得明媚起来:“好一个川岳,毕竟是‘川岳’来的异世人啊……”
“就说为何苍茫大陆出现了漏洞,竟然又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穿越者。”
皈寂唯的脑海中,那道沉寂许久的漠然声音再次响起。
“即使身死道消,还是让这个世界不得安宁,异域来客当真是毒瘤啊。”
皈寂唯并指为剑,抬袖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将面前的孤坟与其内的草席直接一分为二。
没有任何腐臭扑鼻,更没有意想到的腐肉与白骨。
泛川岳仍旧保持着刚死时的模样,面色铁青,衣衫褴褛,瘦骨嶙峋。
“斩。”
皈寂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轻叱一声,剑指横空划去。
但见泛川岳的尸体,犹如被千刀万剐一般,刹那间化作一滩肉泥。
与此同时,一道微不可查的惨叫,亦渐渐散入荒林。
“大功告成,是否脱离苍茫大陆。”
见状,皈寂唯脑海中的那道声音有些迫不及待道:“这个世界我都快待腻了。”
“不急,那个泛轻舟是重生之人,他也是一个问题。”
皈寂唯抬足踏上虚空,如履平地,眨眼间便走到了荒林的上空,她的灵力一动,一阵清风便裹挟着娇躯,向着修道院方向疾驰而去。
“重生肯定不是我们那个文明的手段,即使有问题,也是修真文明的天道作为,不归属于我等管辖范畴。”
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有些急切地在皈寂唯脑海叫嚣道:“你难道忘了我们做的事情,就是背叛整个文明,倒戈向修真文明?
如果待得太久,被联盟察觉了端倪,我们这种叛徒必死无疑!”
“知恩图报,联盟时代给予我的只有无尽绝望,那位贵人馈赠我一场形同重生的造化,我自然为他效命,为他背后的文明效力。”
皈寂唯淡淡道:“被发现大不了一死而已,难道你作为一段程序还怕死不成?”
“我不怕死,但我怕你死!怕你死在没有脱离联盟阴影之前!”
那道本应机械的声音,此刻却有了莫名的波动,听起来似乎有愤怒,也有悲伤:“重生不是联盟的手段作祟,我们留在这里就是无用,不会增加多余的功勋。
你难道不想尽快积攒足够的功勋,然后彻底脱离联盟掌控,在修真文明之中浴火重生么?”
“听我说。”
皈寂唯不为所动,她打断了那道声音的苦口婆心,缓缓道:“泛轻舟给我一种极为特殊的感觉,他不简单,或者说他的重生不简单。
我甚至利用联盟的技术暗中推演过,苍茫大陆的天道法则没有其他异样和问题。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难道?”
皈寂唯脑海中,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沉吟少顷,惊道。
“没想到你也会惊讶,不错,清离道人的重生,是除过天道之外的某个大人物所为,而且这个大人物还抹去了泛轻舟重生的痕迹,所以天道和法则没有任何的异常。”
皈寂唯眸光晦涩:“换言之,如今重生后的泛轻舟,就和正常出生的婴孩一样,不被这片天地青睐有加,也不被这片天地排斥仇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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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能在天道和法则眼底瞒天过海,那位大人物是何等通天啊?”
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都有些不利索了。
“我不知道,但我觉得通过泛轻舟,或许能够让我多一份依仗。
奴役不过是权宜之策,日后逐步取得泛轻舟信任才行。”
皈寂唯轻吁道:“那位潜伏入我们文明之内的贵人,不能够尽信,我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步错,步步错。”
那道雌雄莫辨的声音,恢复了漠然,又有些莫名的苦涩味道。
“错?那样的文明时代,根本不值得期待,也不值得停留,何错之有?
自认为其他文明愚昧顽固,却不知自己已经穷途末路!”
皈寂唯冷冷一笑,不吝讽刺之词。
脑海中那道声音沉寂了,它是那个文明的产物,自然会心向那个文明,但它同样明白,骄傲自大的联盟时代,是那个文明的尽头了。
“那个千雪,有问题。”
皈寂唯沉默片刻,突地说道。
“怎么说?”
她的脑海中,那道声音微滞,继而追问道。
“她似乎是追杀者。”
皈寂唯抿了抿唇,“就是不知道,她是心血来潮,在苍茫大陆休假,还是联盟锁定了我,前来追杀。”
有背叛者,就有追杀背叛者的人,那些人统称为追杀者。
“还是脱离苍茫大陆罢。”
雌雄莫辨的声音奉劝道。
“不急,那位千雪姑娘似乎自视甚高,如果能在恰当时机,在不惊动联盟的情况下灭掉她,必定能够增加不少功勋……”
皈寂唯否决了脑海那道声音的提议,相反在唇角露出了跃跃欲试的冷然之色。
与此同时,修道院内院。
泛轻舟端坐在阁楼大厅之内,他盘膝掐诀,一道道符文被打入凌空的赤色印记中。
“成了!”
只见赤色印记变得通体黝黑,泛轻舟唇角勾出了大功告成的笑意,他擦拭掉额头汗水的同时,忙不迭地将这印记重新融入了眉心识海。
“在奴役印记之上覆盖一道伪装术法,外加镌刻上反制符文……”
泛轻舟面上闪过一缕狠厉:“皈寂唯,想要奴役我,就做好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准备!
通过这些术法和符文,不仅会让你接收到伪装过后的神念波动,还可以在必要的时候,让我反奴为主!”
奴役之法并非完美,它有极多漏洞可以钻。
泛轻舟想要反奴为主,此时就足以做到,但这么做的效果,还不如按兵不动。
奴役了皈寂唯,迟早会被她想方设法算计,实力悬殊太大,他根本无法压制。
奴役之后,皈寂唯是无法对泛轻舟下杀手,但她却可以在不引动神念杀意的同时,怂恿其他人,以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因此如今维持被奴役的假象,不仅避免了被皈寂唯起杀心的同时,还能得到对方的信任,为之庇护,何乐而不为?
“当初拆穿我的身份之时,便察觉有些不对劲。”
泛轻舟暗恨道:“只是提及到重生,想来她根本不清楚我的底细,不知道我前世是何人。
果不其然,我瞒过奴役印记‘坦白’之后,她就瞬间信以为真。
当时那么紧张,着实小题大做了。”
皈寂唯实际上并不清楚他的底细,这让泛轻舟大大松了一口气。
任谁被旁人看透底细,都不会感觉舒服。
知道皈寂唯对自己不过是一知半解,泛轻舟一颗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了,于是没有多做犹豫,直接对那个拙劣的奴役印记做了手脚。
泛轻舟前生作为仙域主宰,想要将区区修道院内门长老的奴役印记拆解,不过是轻而易举。
“只不过……”
泛轻舟眉头一拧,他本怀疑皈寂唯也是重生之人,但‘坦白’身世后,却不见对方有逼迫交出某些高深道法的意向,一时间有些摸不准那个女人的想法。
“莫非她重生之前比我捏造的清离道人强大,看不上我手中的道法?
不对……应该不是这样。
莫不是她的身份,并非重生者?”
泛轻舟拍了拍天灵盖,觉得元神有些混乱,他有种预感,自己应该是能够猜测到皈寂唯身份的。
“啊!”
然而紧接着,元神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迫使他轻呼一声,不得不停下了追忆和思索。
“怎么回事?”
泛轻舟心下一沉,他的元神似乎出了问题。
“我的元神被人动了手脚?
不,不对。
元神之内,分明只有我自己的气息。
难不成……”
他强压下心底的惊慌,仔细分析起来:“回忆受到阻挠,记忆自行紊乱,无法窥探……”
“难道前世我身为仙域主宰,曾将自己部分记忆,与皈寂唯身份有关的那段记忆封存了么?”
泛轻舟扶额喘息,目光冷得慎人:“我为什么这么做?
看来皈寂唯不简单,能让我前生封存的记忆,岂是寻常?”
“皈寂唯……”
他轻轻呢喃了一声,眼眸中的冷色渐渐褪去。
如今实力低微,只能暂且按捺不动,暗中留意皈寂唯的动静。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不疾不徐的敲门声,冷不丁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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