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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9章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
    泛轻舟很想说一句“我不要,我才通窍三变,要伐骨丹干什么?”,但这话若是出口,就是不把皈寂唯这个师尊的好心当一回事,众目睽睽之下让皈寂唯下不来台阶。

    之前拆台的那番话,大不了还可以用急中生智的自保搪塞过去。

    但这时候拒绝师父的美意,不论是多么婉言拒绝,都会落了皈寂唯的面子,同时也落了王子衿的面子。

    长老给的东西,一个小小的内院弟子,有什么资格拒绝?

    “没安好心的女人。”

    泛轻舟觉得牙痒痒,却只能配合地露出惊惶夹杂狂喜的模样,无声地低垂头颅,似乎惊喜不敢表露。

    闻言,王子衿陷入了沉默,伐骨丹对他算不得太贵重的东西,但给一个通窍三变的弟子伐骨丹,让他一时间有些看不透皈寂唯的想法。

    “这样也好,至少坐实了我和她不和的事实,对日后脱离她的掌控一事,还是有好处的。”

    泛轻舟垂着脸庞,自我安慰道。

    与此同时,思索片刻无果的王子衿,似是不经意地瞥了眼泛轻舟。

    “罢了,他们师徒如何,与我何干?”

    旋即他拂袖一挥,便将一枚泛着青光的丹药凌空掷向了皈寂唯:“这是伐骨丹,若是无事,王某便和徒弟先走一步了。”

    “一路走好。”

    皈寂唯面色缓和些许,她冷笑一声,接过了那颗丹药,遂不再理睬王子衿,而是转眸看向了泛轻舟,淡淡道:“徒儿,这伐骨丹是你应得的,你且收好。”

    说罢,她便将龙眼大小的伐骨丹,送递向了泛轻舟。

    一个“应得的”,让尚未离去的王子衿面色一沉,看向泛轻舟的目光不怎么友好,而云阳少年自不必说,更是气得横眉竖眼。

    “走!”

    王子衿面色不善地拂袖离去,云阳少年吃人的目光盯了泛轻舟一眼,也跟着走远了。

    “这次算是将云阳少年和他师尊一起得罪狠了。”

    泛轻舟抽了抽眼角,皈寂唯那句话看似无意,实则让王子衿瞬间迁怒到了他。

    泛轻舟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威胁,重生这几年,他竟然遇到了说话比自己更气人的人。

    他有种想掐死皈寂唯的冲动。

    明明是皈寂唯找上门来,他反抗两下理所当然,结果对方小心眼到不愿久等,紧跟着就报应了回来。

    但泛轻舟又无可奈何,强大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徒儿本来只是外门弟子,然而却万幸受到师尊青睐,进而平步青云,羡煞旁人。”

    泛轻舟也不是吃素的,看着近在眼前的丹药,瞬间露出一脸的感恩代谢,旋即情深义重道:“得师尊看重,徒儿才能一步登天,不费吹灰之力晋升内院,此等恩情无以为报,徒儿心怀愧疚,如今恰好有伐骨丹这般贵重丹药,便让徒儿借花献佛,聊表心意!”

    说话间,他的目光流连于伐骨丹,旋即猛地抬眸,看向愣住的皈寂唯,将丹药推了回去,大义凛然道:“师恩难报,此丹师尊应得!”

    伐骨丹的珍贵毋庸置疑,因此受到贪婪者的觊觎也是情理之中的必然。

    泛轻舟懂得匹夫怀罪之理,所以伐骨丹这个烫手山芋,只能忍痛割爱。

    否则有命拿,恐怕没命用。

    他不觉得皈寂唯会用其身份为自己作挡箭牌,所以在内院孤立无援的他,势必会被其他弟子群起而攻之,到时候丹药没了不说,还可能遭受不少肤体痛苦。

    所以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将伐骨丹双手奉上,至少还能保全自己。

    皈寂唯眼波冷然地看着泛轻舟一脸忍痛割爱的热忱,若非清楚其心中想法,恐怕也会为之感动。

    “既然是徒儿的一片心意,为师便笑纳了。”

    皈寂唯面色如常,淡然地接过了伐骨丹。

    “孝敬师父,是徒弟的本分。”

    泛轻舟垂眸道,他能够察觉到暗中盯上自己的灼烧目光渐渐消弥,顿时心下微松。

    “带为师进去看看这座阁楼内部装饰罢,为师好奇得紧。”

    皈寂唯不置可否,轻轻扫了眼低眉顺眼的泛轻舟,冷声道。

    “师尊请。”

    泛轻舟面不改色,眸光却是一凛:“这是准备秋后算账了么?”

    心思各异的二人一前一后进了雕栏玉砌的阁楼,而那些暗中窥伺的目光和神念,也纷纷相继沉寂了下去。

    “不愧是重活一遭的人,实力不怎么样,胆量却是不容小觑,有些小聪明。”

    进了阁楼大厅,皈寂唯长袖一拂,半开的窗扉和大门应声紧闭,神念骤然扩散,将阁楼大厅与外界隔绝起来。

    “师尊此话怎讲?”

    泛轻舟尽管确定皈寂唯容忍至此,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选择杀人灭口来泄愤,但对方封锁大厅的举措,仍旧让他心生忐忑,暗中警惕。

    实力不济,屈居人下,生死皆任掌控,这种命运不受自己把握的感觉,着实差劲。

    “刚才拆台的气势汹汹呢?”

    皈寂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泛轻舟,语气分明很平淡,却暗含着一股寒意。

    “阁楼乃师尊选定,徒弟不过实话实说,怎会是拆台呢?”

    皈寂唯无形间释放的气势相当骇人,泛轻舟只觉犹如猛虎俯瞰蝼蚁,他就像是匍匐的蝼蚁,连挣扎都做不到,开口反驳的声音,细若蚊鸣。

    若不是他元神强横,这时候早已经直直跪了下去。

    “看来前生你的修为不弱啊。”

    皈寂唯气势一敛,有意无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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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较于师尊,不过尔尔。”

    泛轻舟身躯骤然一松,绵软的双腿,险些让他一屁股坐倒在地。

    他强颜欢笑地奉承道,目光隐去了一缕精芒。

    “态度转变挺快,刚刚还在据理力争,怎么突然就阿谀逢迎了?”

    皈寂唯留意着泛轻舟的一言一行,后者前后辞色的改变,让她不禁兴致更高几许。

    这个重生者挺有意思。

    “识时务者为俊杰,师尊的实力,徒弟方才已经感受到了,不敢再有异心。”

    泛轻舟拱手作揖,卑躬屈膝道。

    真正卑躬屈膝是不可能的,这只会是演戏。

    泛轻舟知道这时候只能靠演技了,把之前那些言辞上的交锋和算计归咎为轻视皈寂唯。

    “是么?”

    皈寂唯冷嗤一声,她俯视着泛轻舟佝偻的脊梁,蓦地皓腕抬起,芊芊玉指掐住了后者的脖颈。

    在泛轻舟猝不及防的怔愣间,玉臂用力将他提到了半空。

    “不管你有多少小机灵,但最好别试图挑战我的底线。

    你有利用价值,但没有必要价值,我想杀想留,都不过是一念之间。”

    皈寂唯将泛轻舟涨红的脸庞,拉到了面前,唇齿轻启,呵气如兰道:“想要联合其他势力制约我么?你的小聪明可真不怎么样。”

    “你……”

    泛轻舟似是没想到会被皈寂唯如此轻易拆穿,顿时慌了神,顾不得被扼住咽喉的窒息感,连连求饶道:“师尊……饶命……”

    暗暗叹息的他,不得不露出真正的“惊慌失措”,这样才能让皈寂唯相信他是“受到教训”“被看透底细”,心里开始怕了。

    砰!

    皈寂唯五指一松,泛轻舟失力地跌落在地。

    “师尊,徒儿再也不敢了,从此以师尊马首是瞻!”

    泛轻舟来不及大口喘息,直挺挺跪在皈寂唯脚下,低头的瞬间,将神态未及收敛的狠厉遮掩起来。

    “是么?”

    皈寂唯瞥了眼泛轻舟低垂脸蛋上没有褪尽的狠厉之色,抬指掐诀道:“不可直视之物,一曰皓阳,二曰人心,光是投诚屈服的话语,毫无可信度。”

    “那师尊的意思是……”

    泛轻舟身躯微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由于害怕,他的声音有些颤抖,淡淡的狠厉归于了沉寂。

    “呵呵,除了奴役之法,还能有什么?”

    沉迷演戏的他,心底兀自冷笑,面上却分毫不显。

    从刚进阁楼铺垫至今,就是让皈寂唯笃定自己是个自视甚高,有些小聪明,却畏死的人。

    只有这样,皈寂唯即使施展奴役之法,也不会使用极其繁琐的道术。

    一个没有老谋深算能力的贪生怕死之辈,确实无须太过重视。

    当然了,就算皈寂唯使用再繁琐的奴役道术,对于前世乃仙域主宰的泛轻舟而言,也没什么区别。

    演这么久的戏,归根结底还是想要皈寂唯看轻自己,为日后的图谋与算计铺垫。

    皈寂唯的实力,让泛轻舟暂时无法抵抗,所以他便只能选择蛰伏起来,暗中作梗。

    演演戏就能够让皈寂唯放松警惕,对他百利而无一害。

    “看来你的上辈子没有白活,还知道我想做什么。”

    皈寂唯不知道泛轻舟的想法,她沉浸在掐诀之内,直到半晌过后,素手抹过虚空,顿时凭空凝成了一道赤色的印记:“奴役之法可是个好东西,成为我的奴仆和傀儡,我就信你。否则。死。”

    “师尊……”

    泛轻舟撑着地面的双手青筋暴起,显然内心经受着莫大的挣扎,是奋起反抗,亦或就此臣服,变成任由驱驰的傀儡?

    最终,泛轻舟陡然苦涩轻笑,青涩的语气染上了一缕沧桑:“想当年我也算一方豪杰,奈何重生后自视甚高,将你这个后辈小姑娘没有放在眼里,寄人篱下还想着借刀杀人,结果自作聪明却被你尽数看穿……”

    “呵,好死不如赖活着,事已至此,既然小姑娘……既然师尊要奴役,那便动手罢,徒儿……认栽了。”

    泛轻舟额头磕住了冰冷的地面,语气沧桑而悲凉,唯独嘴角勾起的冷笑,刹那间一闪而逝,没有引起皈寂唯的注意。

    “如此甚好。”

    皈寂唯面色仍然冷漠,她俯视着泛轻舟的卑微,语气有了一丝缓和。

    她搀扶起泛轻舟,勾指将那道赤色印记打入了他的眉心,登时一股奇异的波动,将二人的元神联系了起来。

    “主人。”

    泛轻舟躯体一震,随即面露敬畏道。

    “很好。”

    感受到识海内的变化,皈寂唯看着眼前的青年,忽忽间似乎只需要一个念头,便可要了对方的性命,于是不由得露出一缕浅笑。

    “有外人的时候,记得唤我师尊。”

    皈寂唯席地而坐,示意泛轻舟跪到自己身前,嘱咐了一句,定神道:“把你的前生经历,如何重生,全部尽数道来。”

    “是,主人。”

    泛轻舟轻轻颌首,目露追忆,正容道:“我本是数万年前的清离道人,是神感境的修道人……”

    空旷的大厅,唯有他的声音,在默默回荡。

    时间一点点推移,直至夜半三更。

    泛轻舟期间没有停歇地简述了前世经历和重生缘由,等到皈寂唯心满意足后才停了下来,顿时只觉口干舌燥。

    而皈寂唯则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态,半晌无言。

    顷刻间,她看了眼泛轻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又知道奴役后的泛轻舟不可能撒谎,于是秀眉不禁微蹙起来。

    “你这些天好生静修,我有事需要暂时离开修道院一趟。”

    皈寂唯沉吟少顷,起身之际,嘱托道。

    “是,主人。”

    泛轻舟恭敬道。

    “对了,如果在宗门内若有人挑衅滋事,报我姓名即可。”

    皈寂唯向着门口走去,顿了顿,回首顺带一提道。

    “主人,既然您有奴役之法,为何不在一开始便用呢?”

    泛轻舟跟随在身后,有些按捺不住地轻声问道。

    “因为……我想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皈寂唯身形一顿,意味深长道。

    “主人说笑了。”

    泛轻舟头颅垂得更低,极尽卑微之态。

    “这枚传音玉简是专门联系我的,你且收好,有什么问题,随时联系。”

    皈寂唯打开房门,临走之际,将一枚玉简甩给了泛轻舟。

    “是,恭送主人。”

    泛轻舟接过玉简,恭声道。

    夜色如墨,皓月隐匿。

    一抹白色的倩影倏忽间掠向远方,只留似有似无的体香萦绕徘徊。

    泛轻舟深吸了一口气,哪还有半分恭敬,他脸露讥讽的同时,喟叹呢喃道:“多么沁人的体香啊,多么拙劣的印记啊……”

    漆黑的夜幕下,他的手掌蓦然拂过眉心,顿时将一道赤色的印记,轻而易举摄取了出来。

    赤色印记在漆黑墨色之内,熠熠生辉。

    “知道我的‘底细’后,皈寂唯的态度很耐人寻味啊……要利用我,所以庇护我么?”

    泛轻舟若有所思:“人生在世,果真全靠演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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