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传来,泛轻舟脚步一顿,神情变得极其难看。
大开的门口,一条尽显其主嚣张的长腿,在踹开了木门之后,堂而皇之地横在门槛上方。
“抱歉了,泛少。”
少年收回长腿,露出没有丝毫歉意的笑容,他看着屋内摆着一张冷脸的泛轻舟,心中不屑,便阴阳怪气道:“呦,瞧瞧泛少你这张臭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泛抛悔杀了你爹娘呢!”
“噗嗤!”
跟在泛抛悔身后的几人憋不住,闻言捂着嘴就偷笑了起来。
听到背后的忍笑声,再看泛轻舟敢怒不敢言的脸色,泛抛悔顿感全身舒畅。
他在泛家子弟隶属末流,常年亘于通窍一变圆满不得寸进,心态便有些扭曲,喜欢欺凌更弱小的人,譬如以前的“废物”泛轻舟。
而如今泛轻舟起了杀心,眉宇间尽是冰冷之色,在他眼里也成了诸如往日那般忍气吞声的龟缩之态。
“跪下,道歉,然后滚出去,既往不咎,否则我让你立马变成自己口中的废物!”
泛轻舟语气发寒,他踏前一步,通窍一变的气息倾压了过去。
来人都是通窍一变的小卒子,泛轻舟一身夹杂仙域主宰威势的气势,让他们偷笑的几人纷纷噤若寒蝉,如同赤身裸体坦露于冰天雪地,四肢颤抖,身躯僵硬。
而泛抛悔更是直接险些当场屈膝跪倒,脑海有些发懵,刹那间不知所措。
一个废物怎么突然就能修炼了,怎么突然气息就这么吓人了?
“这废物怎么会有修为?他能够修炼了?”
在场诸人心底惊惧之余,目露震撼,脑海仅剩下这个做梦般的念头。
“泛少!我们错了!都是他,都是他强迫我们过来难为您!”
偷笑的那些记名少年心思还算通透,知道泛轻舟天资优异,如今又能够修炼,未来成就不可估量,于是心底再三权衡,转瞬间连连顺势跪地求饶道。
他们甚至还同时统一口径,异口同声地指向前面一脸不可置信的泛抛悔:“如果不是他怂恿威胁我们,我们哪敢冒犯泛少?”
说着,几人还露出一脸的痛心疾首:“我们平生最讨厌仗势欺人的渣滓了!”
“你……你们……”
险些跪倒在地的泛抛悔,这时回过神,蓦地听到背后的千夫所指,瞬间怒火攻心,险些岔了气,却在泛轻舟的气势逼迫下,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们安静。”
泛轻舟瞟了眼识相的那三个少年,眸中如墨的冰冷让他们讪笑着低下头去,不敢再聒噪。
旋即,泛轻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地露出屈辱的泛抛悔,笑得灿烂,笑得凛冽:“既然跪下了,那就继续。
道了歉,滚出去,记住是滚着出去。
这样做了,我就当你是个屁,把你给放了。”
“泛轻舟,你别欺人太甚!”
泛抛悔脸色涨红,当着大庭广众被逼下跪,已经让他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让他道歉?滚出去?
他如果那么做了,还有什么颜面?
“不就是通窍一变么?我也是!”
泛抛悔暗中发狠,他猛然蹦了起来,恶向胆边生,竟是从储物戒唤出一柄大刀,举过头顶,便朝着泛轻舟的脖颈砍去:“死罢!”
怒火中烧让他失去了理智,泛抛悔只想将眼前给予自己莫大屈辱的泛轻舟杀掉,方能解恨!
“人呢?”
眨眼间,泛抛悔嘴角快意的笑容凝固,他偷袭的一刀竟然落空了。
他猛地抬头,身前早已不见了泛轻舟的身影。
“好快!不愧是泛少!”
背后跪地的几名少年,余光瞥见了泛轻舟轻松写意躲避的一幕,眼底闪过一缕震惊和崇敬。
比对之下,泛抛悔就如同一个跳梁小丑。
几人看着泛抛悔茫然的背影,再看无声无息站于其身后的淡然少年,露出了一抹幸灾乐祸:“这次泛抛悔要遭殃了,活该!”
“你是在找我么?”
泛轻舟从背后一掌拍飞泛抛悔,几步上前,狠狠踩到了倒地不起的泛抛悔身上,俯下脸,淡淡道:“我给你机会了,可惜你没有把握住,所以我只能废了你的修为,让你彻底变成废物。
被人践踏的感觉怎么样,废物?”
曾经,原本的泛轻舟也被他这样踩在脚下,而今泛轻舟只是一报还一报而已。
“你……”
泛抛悔想要催动灵力,却发现体内的灵力根本不受控制地四处乱撞,顿时面若死灰,看着泛轻舟的眼神怨毒至极。
“不想要眼睛了?”
泛轻舟微眯起双眼:“看样子教训还不够。”
“泛少……废物知错了。”
泛抛悔哆嗦着嘴唇,颤抖道。
“乖乖听话多好,既然这么听话,就不用你真的滚了,哪里来回哪里去,别留在这里污了我的眼睛。”
泛轻舟拍了拍他的脸蛋,轻挑一笑。
说着,他后退了几步。
“是,泛少。”
泛抛悔低头掩埋了脸上的屈辱之色,快步离去。
临走之际,他神色憎恨地看了一眼跪倒的几名少年,直让几人心惊胆战。
他们知道,以泛抛悔欺软怕硬的性格,这次得罪狠了他,以后恐怕少不了麻烦。
泛抛悔不敢招惹泛轻舟,但却敢欺负他们。
只是一想到泛抛悔成了废人,便又觉安心些许,对着泛轻舟露出了浓浓的谢意。
“若不是泛少废了他,我们日后还不知道有多么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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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激涕零的几人,顿时对着泛轻舟磕了个头,异口同声道:“泛少威武霸气,我等愿誓死追随!”
“倒是挺聪明。”
不清楚他们心中所想的泛轻舟,原本还为如何处置这几个少年发愁,但见他们如此识相投诚,而他孤家寡人确实也太过势单力薄,所以轻咳一声,道:“既然你们投诚,我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多谢泛少收留!”
几名少年目露喜悦,他们都是泛家末流子弟,平时根本没有人愿意让他们追随,而今泛轻舟收下了他们,提供庇护,怎么不让他们开怀?
泛轻舟如今是弱,但以后呢?
抓住这次机会,他们说不定也可以一飞冲天!
“你们叫什么名字?”
泛轻舟示意他们起身,进了屋内,他坐到床边,看着面前的三个少年,问道。
“泛少,我叫泛一,是老大。”
左侧有些发胖的少年开口道,他抬手指着旁边一脸麻子的少年和最后的那个光头少年,介绍道:“这两个分别是我二弟三弟,泛二和泛三。”
“说说你们今天登门造访的目的。”
泛轻舟暗暗记下了三人,便向着看起来最机灵的泛大说道。
“是这样的。”
泛大露出恭敬之色,徐徐道:“是前厅有客人来了,这才有家仆让我们通知泛少您过去。”
“那行,边走边说。”
泛轻舟目光一凝,旋即起身。
几人出了屋子,向前厅方向赶去。
“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泛轻舟边走边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似乎是城主的掌上明珠过来了,还提到什么一纸婚约之类的。”
泛大挠挠头,不明所以地道:“听不懂那个家仆的意思。”
“是真听不懂,还是不敢说?”
泛轻舟深深看了眼泛大,后者憨厚一笑,眼神有些讪讪的。
十七年前,泛轻舟的父亲与城主把酒言欢,称兄道弟的二人最后签订一纸婚约。
为当时尚在襁褓的泛轻舟和城主爱女订下婚契。
此事一度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泛家无人不知。
这件事在泛轻舟沦为废物后,再次被传扬泛家。
如今于修道院高就的城主爱女登门造访,还提及一纸婚约,其目的昭然若揭。
“退婚……”
泛轻舟轻轻一笑,语气平静,却暗藏汹涌。
察觉到他不对劲的身后三兄弟,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此时此刻,前厅。
“不知泛家主考虑如何了?”
面色威严的中年男人端坐上位,近前站着一个青色长衫的俏丽少女,这少女神色不卑不亢,自有一番气度。
但面色滴水不漏的中年男人,泛家之主,更在意的却是少女那一袭绣着山川大河的青色长衫,眼底有一抹艳羡,更有一缕忌惮。
那是鸣州修道院内门弟子的标志。
修道院是屹立于鸣州的庞然大物,汇聚了鸣州各地的天骄和强者,其实力之庞大,底蕴之深厚,远远不是小小一座浔阳城内的泛家足以比拟媲美的。
“贤侄啊,退婚一事非同小可,这关乎泛家和你父亲两家的脸面。
况且轻舟那孩子虽然修为尽废,再无修炼的可能,却性情纯良,无论家族子弟如何欺凌,永远都是笑脸迎人,这样的好少年可不多见啊。”
泛家主有些迟疑地开口了,语重心长的语气里外都是奉劝的意思,但字里行间却是在变相抹黑泛轻舟。
言外之意,就是泛轻舟不仅是个废物,还性格懦弱,让少女更不愿与之为伍。
同时隐晦提出了退婚非同小可,事关少女父亲的颜面。
简而言之,就是希望少女能够在泛家重找一个才俊,取代泛轻舟。
在场的泛家长老们原本因为城主对退婚一事只让两个小毛孩来谈而不喜,故自持身份不愿开尊口。
而此时泛家主的司马昭之心,让人老成精的他们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诸人都有子嗣后人,若是能够借此搭上修道院,百利而无一害。
而泛川岳的爷爷,坐在泛家主左侧须发皆白的泛余生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要说泛家才俊谁最有资格,当属泛川岳。
只是泛家主也有子嗣,岂会让他如意。
奈何外人在此,他又不能忤逆家主,只能暗恨泛家主的狡猾狡诈,为自己不学无术的混账儿子找了个好靠山。
这次城主不愿屈尊降贵,却是如了泛家主的意!
一个小姑娘,还不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泛家主说笑了,小女子一心向道,无意于儿女情长,只是来退婚。”
少女俏容一如之前的平静,语气却是委婉而坚定。
泛家主脸色有些难看了:“年纪不大,心思却是通透。”
但他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作罢,正要继续言语周旋,却被门外传来的一阵拍手声打断了。
“何人胆敢在此放肆?”
一名泛家长老一拍木椅扶手,含怒道。
“你们一群人趁着当事人不在大谈婚约,我没有出声,你们倒是质问起来?”
泛轻舟冷笑着踏入前厅,在众目睽睽之下,向着那名发怒的长老厉声道:“这婚约是我的,还是你的?我来为我的未婚妻鼓掌叫好,如何算是放肆?难道你才是她的未婚夫?”
“竖子,你找死!你什么辈分,我什么辈分?”
泛家长老豁然起身,大怒道。
“今天诸位在这里是谈论辈分高低么?”
泛轻舟语气缓和了一分。
“当然不是,我们是在谈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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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家长老下意识接了一句,反应过来顿时脸色发黑。
“既然这位老先生知道今天不谈辈分高低,那么……”
泛轻舟拉了一个长音,语气一变,愈发凌厉道:“你凭什么拿辈分压我?”
一句话,满堂皆惊。
就连神色始终淡然的少女,也有些怔愣,被泛轻舟这张嘴就来的歪理邪说弄得回不过神来。
“这少年分明只有通窍一变,却面对这么多比他厉害的修炼之人,不仅神色没有任何胆怯,竟然还能如此镇定自若地反唇相讥……”
少女美眸闪过一缕赞赏,看来她以前没有谋面的未婚夫,不似传闻那般不堪。
只是……
她凝视着泛轻舟,眼底晦色一闪而逝:“通窍一变,太弱了……”
她未来的道侣,即使不能纵横天下,也不能不如自己。
“你……你……”
满堂皆寂,泛家长老率先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自己被一个黄毛小子丢了颜面,顿时怒向胆边生,就要出手。
“好了,给我安静!”
泛家主警告地看了一眼几欲出手的长老,见他满脸不忿地坐回了原位,便转眼看向泛轻舟:“好一个伶牙俐齿,修炼的本事全用来磨嘴皮了。”
被泛轻舟这么一打岔,他原本想要周旋的话语,登时说不出口来,只能刺了捣乱的少年一句。
而他心底也是暗惊,布衣少年神情淡然,不仅有了修为,性格更是天翻地覆,让他心底不知为何,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毕竟泛川岳爷孙二人的阴谋,他知道实情,却袖手旁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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