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居昕这才想起来, 榴五曾与他说过, 验血玉牌在钟三手里的事。
钟三故意这样问六谷, 是以手上玉牌为威胁了?
他心内暗笑, 可惜, 六谷根本不用玉牌, 就能确定自己身份。
六谷果然不为所动, 眉眼冷冽,“墨队自有认主佳法,你这等背主之人不配知道!”
榴五看到钟三眉毛早就竖了起来, 想起那次叛乱时死去的同门,她的心都在滴血!她指着钟三,“钟三!你背主叛逃, 心存不诡, 若迷途知改,我等便劝主子给你留个全尸, 你若执迷不悔——我榴五发誓, 今日必斩你于此!”
“好大的口气!”钟三指着纪居昕身后青雀众人, 扬声道, “青雀只尊达氏血脉, 这纪居昕未滴血验过玉牌,你们就敢信?别被别人的阴谋害了!”
见钟三鼓动人心, 纪居昕微微皱了眉,看了看六谷。
六谷悄悄摇摇头, 示意他不会有事。
青雀最初都是前朝罪臣, 天长日久,罪臣后代人数减少,便是开枝散叶,也不似先代胸中仇恨那么重。青雀家族温暖,互相扶持,他们只认一个主子。到了后来,青雀壮大需要加入新鲜血液,比如榴五柳无心青娘,这些人都是青雀首领在外捡来的孤儿,抚养长大,教了本事,这些人只认师傅,并且随师傅的忠心而忠心。
青雀传承至今,对大夏的仇恨淡了,对主子的忠心却从未改变。
首领认了主子,下面便会跟着首领认主,除了反叛的钟三,所有首领都认纪居昕,那么青雀所有下属也就认纪居昕,验血玉牌到了今天,作用已经不如以前大。
所以说,青雀能找到纪居昕这个主子是幸运,而纪居昕心思正,心存高德,更是青雀的福气。
见六谷肯定,青雀也没人有任何声音,纪居昕很感动。但钟三之言,的确对他不利。
他想了想,眼底透过一丝了然,钟三这是玩空城计吧。
他上前一步,声音冷冽,“钟三,我听说,验血玉牌一直在你手里?”
钟三细长眼角上扬,眸含得意,“正是。”
“那你拿出来吧。”纪居昕浅浅笑了,“当场验一验,让大家都看到,不是正好?”
钟三突然眼瞳一缩,上当了!
验血玉牌的确在他手里不错,他本也想通过这个挟制青雀,因为没经过验血,纪居昕的主子位置就不稳当,道理就在他这头,他可以出言挑拨。可纪居昕提要求,他若不拿出来,岂不变成了自己没理?
可他真还不敢拿。
因为他知道,纪居昕就是主子。
钟三沉了脸,故做遗憾状,“没带。”
“哈哈哈——”青娘叉腰笑了起来,“没带你说个蛋!你故意不带,不过是想挑拨,我们有认主技巧神秘的墨队,怎么可能会错!”
她这话说的嚣张,表现出了对六谷的绝对信任。墨队在青雀中是独特的存在,他们不与青雀其它小队有过多交流,只听主子一人命令,仿佛主人私兵一般。
这支队伍一直很神秘,很多人和青娘一样,坚信他们一定有特殊本领。他们一脉近身伺候主子,当然不会找错主子!
不管青雀队伍刚刚有没有被钟三策反,现在肯定是不会了。
纪居昕从出现开始,话并不多,他观察钟三,觉得今日之事很奇怪。
钟三……不像是个啰嗦的人,为何在这里与他们打起了嘴仗?
难道是吃准了己方不能对主子身份不闻不问?
会不会是……他故意拖延?
纪居昕目光一厉。
事到如今,他与青雀只想让钟三死,这一点不管钟三如何舌灿莲花都不会变。
不能再等了。
纪居昕丢了个眼色给周大,一边说话一边往后退,“多说无用,杀了钟三!”
随着他的动作,榴五柳无心青娘一起冲上前来,各自掏出武器就与钟三动手,六谷和周大则是角度非常巧妙的后退,护着纪居昕远离战圈。
钟三轻啧一声,心道这小崽子还不好骗,食指抵到唇边,一边吹口哨一边脚尖点起向后面跃,很快草丛里蹿出数十黑影,上前与青榴五等人打在一处。
对方人多,青雀人也不少,立刻补进,场面顿时胶着。
钟三抱着胳膊站在圈子外,扬声道,“也罢!今日就让我们以武力分胜负!胜者王败者寇!”
纪居昕早看出来,钟三很想与他对峙,可他不想给钟三这个脸。
此人叛逆毒辣,没一点令人欣赏的人品,让他与自己站在一个台面……他不配!
钟三手底力量不少,青雀也不是好对付的,双方对抗想一时分出胜负很难。
纪居昕问六谷,“父亲能杀了钟三吧。”
六谷摸着腰间链子刀,笑了,“他比卫砺锋差远了。”
“擒贼先擒王,父亲要不要去穿越众人过去,把钟三给杀了?”
六谷摇摇头拒绝,“我更担心你的安全。今日我们人多,还带了卫砺锋的小队,钟三必败。小昕,你且耐心等上一等,好不好?”
纪居昕摸摸鼻子,“好吧。”
自从上次意外受伤,大家都对他的战斗力不欣赏,他只得乖乖听话。
六谷不离开果然是对的。不久之后,钟三见形势对他无利,便挥挥手,遣了一支暗杀小队,想要从侧边绕过来,对纪居昕动手。
六谷周大哪容人在前面放肆?来一个,解决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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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三也不急,抱着胳膊站在远处,静静看着。
别人都在忙,打架的事纪居昕帮不上,只拿出卫砺锋送的毒簪子以防万一。
他觉得钟三今天很不对劲,虽然做的并不过份,但给他的感觉……钟三好像在故意拖延。
他在等着什么?或者……他安排了什么?
纪居昕下意识观察四周。
天色暗下来,虽有淡淡月光,他能看到的距离也非常有限,可在这里盘旋两日,地形地茂已经很熟悉,通过不一样的阴影,他可以判断哪里是哪里。
山谷……陡崖……深河……
钟三是在哪处布了埋伏?
他细心地一一看过去。
夜晚有风,山上树影微摇,谷里草丛微动,陡崖隐有呜呜风鸣,河面水波微荡,隐有粼光……
隐有粼光!
纪居昕倏的眼睛睁大。
现在月亮已经升起,光线开始有些亮,河面的确会有些许反光,可那光芒不对!
太密!
纪居昕眼力不行,顺手抓了一个守在身边保护的瘦高个,指着河的方向,“你看那河面,是不是不对劲?”
那人看了片刻,“是有些不对劲,属下去看看。”
河面有点远,青雀在附近分散的人很多,就怕有意外,可是河面上并没有意外声响。没有人试图潜在水里,等着此刻进攻,青雀便对河放松了警惕。
瘦高个轻功很好,又不是六谷周大榴五柳无心青娘这样的核心人物,钟三并没有注意到。
他回来的很快,出现时手里拿着一样东西,脸色都变了。
纪居昕心内咯噔一下,等人走过来,迫不及待地抢了他手上东西。
那是一张纸,由油蜡皮包着。纸上有字,大约意思是大夏皇室无德,先帝曾为保江山,与外族签过卖国协议,简王女儿金枝玉叶,被皇上逼着扔掉,皇室不仁,大夏不宁,刘姓不配坐在龙椅之上!
信里写的有鼻子有眼,先皇于哪一日在哪处与谁碰头,约定只要对方不来犯边,就每年送多少金银,多少粮米,多少美女。这个时间,正是先帝继位之前,政局最动荡的时候。
关于简王女儿,更是写的离奇,说皇上某日听道士谗言,说此女是乱国之源,逼着简王亲手杀死,简王不舍,无奈惧于皇危,只好将不足周岁的幼女丢弃。皇上疑心重,觉得简王活着也不安全,就找了个理由把简王也弄死了。简王之死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护驾,护驾只是皇上放出的遮羞布!
如今太子命危,皇上膝下无子,龙体欠安,却仍然不愿意放开,反倒利用手中权势,打压宗室。说刘环的死是皇上杀的,说刘昊久久不能封世子也是因为皇上强压,说皇上还不肯满意,有意要杀魏王,还信誓旦旦道,最近几日,皇上必会有行动,魏王危!
皇上如此一孤行,根本没把江山放在眼里,没把百姓放在眼里,大夏必亡!
信里最后声鼓动,凡是捡到这封信的人,不妨好生想想,大夏被皇上这么消耗,很快就会灭亡,尔等将何去何从!
这信措辞激烈,煽动意味极强,只要被人捡到看到,必会引来争论。若是被几个人看到也无妨,不过有些小议论,如果被很多人看到……
舆论必会引导!
而今日十八,京城内有个花魁节。
这一日,会有多家青楼在护城河边比斗才艺色貌,京城里但凡有点钱的人家,都会想看一看。
比斗在晚上进行,街上也跟着热闹,届时护城河边,不但可能会有权贵京官富商学子,还会有很多普通人。
而不远处这条河……
如果他没猜错,正好直通护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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