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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背后
    王师父也猜到了, 心中想起一事, 顿时眼睛发亮!

    他急切看向王县令:大人快想起来, 我们还有那位!

    王县令被王师爷灼灼视线所迫, 回过头来, 王师爷嘴唇微张, 做出一个嘴型。

    王县令立时明白了!

    此刻于连正要断案做判词, “黄姜氏,状告本县县令,经查人证物证俱全, 铁证如山,现本官宣判——”

    “通判大人!”王县令猛地跪倒在地,眼神中带着疯狂, “本县科举之事, 知州纪大人已全部知悉,并派下官全全处理, 此事未果之前, 恕下官不能接受通判判词!”

    于年大怒, “到此你还敢攀污上官, 真真不知死字何解!来人, 给我摘了他的官帽,扒了他的官服!如此大罪, 铁证如山还不肯认,竟是死不悔改!本官判令, 将其押于大牢, 由本官亲派监令看官,任何人不许探望!待本官判词递至刑部批复,文书下来之时,按律处斩!”

    说完判词,于年怒气冲冲地拍了惊堂木,“退堂!”

    判令下完的一瞬间,姜氏的眼泪已夺眶而出,怎么都停不下来。

    待于年喊了退堂,姜氏再也支撑不住,高喊一句谢青天大老爷,就晕了过去。

    堂外围观者众,其中也有姜氏的邻居,交好的妇人,几人很快冲过去将其抱起,满脸激动又复杂地将人抬走。

    所有围观众人,无不神情激动,于青天于青天的呼唤声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深感快意!

    于年听到也是心有戚戚,他叹着气,“为官不良,真真对不起百姓啊。”

    刘县丞走在他身侧,“是啊,如今像于大人这样的好官,实在难找了。”

    “你啊……”于年看了刘县丞一眼,微笑前行。

    刘县丞拱手笑着道恭喜,“于大人有这一功绩,怕是此后离开阳青,会得一把万民伞,如此功绩,大人升迁有望,下官先在此恭喜了。”

    “与我还称什么下官,”于年笑了,“年纪大了,人也滑头了。”

    刘县丞又自我调侃两名,惹得于年哈哈大笑。

    刘县丞见气氛良好,便提出邀请,“旁的不说,于兄此次来,帮我良多,今夜我于四方阁摆宴,给于兄接风。”

    于年面色微凝,“合适么?”

    “没什么不合适的。”刘县丞信心满满,“如今这阳青,谁还敢跟你我对着干?便是百姓见着你,也是只有高兴的。再说今晚,我另有事与于兄谈,这童生试泄题一事,还有些后续要与你商量。另今日之事太急,于兄来前曾问我献计者何人,我根本没时间说,若于兄有意,我可约下,今晚可见见这两个人。”

    “你曾提过他们家世……是夏徐两家之人?”

    刘县丞点头,“只是他们家都在临清,长辈官身不算强,我怕于兄看不上。”

    于年摆摆手,“你错了,他们长辈……皆不错的。我年前去了趟京城,听说了许多事,这两家,不简单。”

    两人边走边聊着事,一会儿的工夫,手下人把县衙公务接管的清清楚楚。

    待王少爷杀出重围终于回来时,发现县衙整个大换血,他的人,他的所有人,没一个能进去,没一个能插得上手,整个县衙,仿佛铁筒一般,他纵是插了翅膀,也不得进去!

    就连打听事情,还得回家,问过围观下人,才知道的清楚!

    听到父亲被下了狱,不许任何人探望,他立时软倒。家里顶梁柱倒了,下人人心浮动,整个家乱糟糟的,他整个人心乱如麻,慌成一团,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办!

    官司打完了,县衙前围着的人很快走了个干净,夏飞博徐文思一起,忙着整理后续。

    告状人姜氏,证人掌柜皆要安排,两人之前以银钱请的喊话的托要打发,事还不少。

    虽然不需要他们做少爷的亲自出马,但他们得亲自安排人去做,桩桩件件都不能忘。

    街角绿柳荫下马车,纪居昕抱着凉茶啜饮,静静等待着。

    今日之计,算是圆满地成了一半。

    其实那日看邸报,他还看出一件事,他那好四叔,已然在拉拢王县令。

    事件极其细小。纪仁德做了知州,不畏困难,发展州下农工水利,取得了一定的成就,报于朝廷知晓。而这奏折之上,纪仁德并未揽了所有功绩,大半分与属下,奏折里治下官员提到好几位,并非只有王县令,可这王县令的名字,排在第一。

    纪仁德脾气禀性,他最清楚,任何一个小小动作,都不会没有原由,所以纪仁德必然与王县令建立了某种联系。此事别人一定看不出来,他却非常肯定。

    王县令敛财,为了自己过的舒服,也为了官途顺畅,除了京城要打点的,顶头上司当然不能忘,县官不如县管么。

    两个人怎么勾搭上,纪居昕不做猜测,左右不过是王县令贴上去,他那好四叔一次次顶着正直脸,迫不得已收下好处,暗示提点王县令行事手段,王县令因为与知州的交情,沾沾自喜行事越发狂妄。

    科举之事,闹的这么大,王县令十有八九与纪仁德通过气。一般来说,只要事情不闹大,上官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纪仁德会默许给王县令一定时间料理此事;又或者,纪仁德早前暗示过什么,两人有心知肚名的约定,科举之事也有他一份,想要从中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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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也有另一种极小可能——纪仁德完全不知道科举之事。如若他不知道,那就更糟,事情传到他耳,他必要借机插手制造功绩,到时随着得利的,极有可能是站在他那一边的王县令,刘县丞只有背黑锅了。

    但这些猜测,因为没有凭证,纪居昕不敢肯定。可不管怎么样,他不能让纪仁德得利,更不能让害吴明的凶手王县令得意!

    林风泉碰到这种糟心事,纪居昕他们想把人捞出来,情理讲不好,王少爷不干,就只有硬来,把王家掀翻,林风泉就能出来了。

    风口浪尖上的,便是科举之事。可这科举之事一来难以取证,二来牵扯颇多事情闹的有点大,如果真以此事发难,王县令咬出一票人来,谁也不干净,刘县丞这里能发挥的作用就很有限了。

    刚好夏飞博找到了王县令谋财害命的其它证据,他便想不如就以这个做文章,把王县令拽下来。

    若是以科举打头,刘县丞怎么说也有点关系,不一定干,如果是这事,刘县丞根本不用考虑,一定会愿意。

    另刘县丞与于年交好,邸报上写明于年刚好要来阳青巡察,刑名乃通判职责所在,如此天时地利,不用一下多可惜!

    王县令定是不会乖乖认罪的,所以他们需要造势,在势头达到最高点时,抛出有利证据,让他无可言辨。

    然提出上官两字,却是纪居昕的私心了。

    他的私心有二,一是他坚持一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救出林风泉,除了担心朋友,还担心纪仁德知道后,伸手相救。他苦心经营的圈子,交好的朋友,怎能任纪仁德施恩,摘了桃子?

    二是借着此事,他要黑纪仁德一把。

    以上他分析出的事情,并没有对他人讲说,夏飞博徐文思皆不知道。因为彼此间的信任,纪居昕没说,他们也没问,且将此话告于刘县丞时,也只告诉他怎么做怎么说,并未诉清原由。

    纪居昕猜刘县丞说出上官两个字,依王师爷的精明性子,一定会想到纪仁德,顺利提醒王县令。

    王县令想起后,一定会视其为救命稻草!

    当然如果他们能自己发挥想起来更不好,想不起来,他就只有这般‘提醒’了,时机不等人。

    王县令在堂上说那句科举案知州大人知道,派他查明的话——只是在亮底牌,说明他和知州是一边的,于年要是看知州的面子,就该网开一面,或推迟后审,两人面对面密谈一番。

    可他错了,他看错了纪仁德的人。

    纪仁德此人,最是假,与人打交道,惯常以君子以风,把人看明白后,若别人是小人,他就用对待小人的手段,若别人是君子,他会比他更像君子,得人尊敬。

    王县令是真小人,纪仁德收拾他不在话下。

    可于年是个不错的通判,与人交往极其谨慎,不会落人话柄,那么纪仁德更会表现的刚正不阿,让于年心生好感。

    二人在一处为官,天长日久,于年心内,定是肯定纪仁德人品,敬其君子风范。

    堂上王县令那句话,王县令以为是表明阵营,亮出底牌,于年却不会这么想,他会觉得这简直是一派能言!纪大人风光霁月,怎能受此肮脏指责!王县令定是鬼迷心窍,死前也要拉个垫背的,他怎会不生气!

    所以他非但不听,还会重处王县令。

    只要王县令一倒,于年刘县丞接收了县衙,王少爷不能再插手,林风泉就安全了,最晚今日晚些时候,就能放出。

    刘县丞接管县里琐事,王县令又下了狱,多一罪也没什么,科举罪责都会落在他头上。

    如此,林风泉无事,科举乱肃清,学子们平安,也算是报了小仇,刘县丞也不会有事,甚至还会因功升官,皆大欢喜。

    虽说科举之事是王县令刘县丞两方倾轧所至,受累的都是学子,但世间事,并非黑白二色,能有个大头伏诛,已是很好的结果了。

    另外,今日之计里,这王少爷还不能出现。

    王县令此人心眼多,又狠,如果王少爷出现,少年心性再狠,也留有一丝纯真,如若他要出头顶罪,王县令可能会利用,把这事过了,后面再发力营救儿子。

    当然这样的事有可能发生,也有可能根本不会发生。可能王少爷胆小不敢,王县令还留有一颗慈父心什么的,不会那么凶残,但计策已出,纪居昕不容任何意外,所以才有徐文思拦人一幕。

    今日之事,他下这样的手,王家想再翻身基本不可能,可他一点也不愧疚。

    王家父子做下恶事,便该尝恶果。科举之事与他无关,他不好言说,吴明可是他的手下,受了那样的苦……王家做为仇人之一,他如何能放过!这些人,万死都不能赎其罪!

    至于为什么说计成了一半……

    因为他想达到的另一目的,还需要于年帮忙,端看晚宴上夏飞博和徐文思表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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