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什么！”云老汉没想到云满堂会这么说。
儿子居然会拒绝爹？真是没天理了。
云老汉目的被否决，马上换上另外的表情，老眼里流露出辣意:“你个不孝子！枉我养你那么大！有了媳妇就忘了爹！”
云满堂:“爹是不是记性不好？您一个人连家都养不起，怎么养的我？我从四岁就开始干活了，一直干到大，自己养自己，还得养你，您到底没有养过人。”
云老汉恼羞成怒:“那你四岁之前呢？总要人照顾吧？我对你可是有生养之恩的！没良心的白眼狼。”
“我早就还完了。”云满堂说。
云老汉没辙，没想到忠厚老实的大儿子居然变得这么不近人情？
云雅掺着连氏，冷眼看云老汉无所适从。
下了山，人分两路，一边是回家，一边是去义庄。
云满堂自然要去义庄主持下葬事宜。
云雅他们身为女眷，回家。
连氏对云雅道:“你和你哥哥弟弟去看看你奶奶。”
“娘不去吗？”云舒问。
云雅摸了摸他的头，“乖，娘要休息。”
连氏受了那么多年磋磨，也想任性一回，管他什么儿媳妇孝道，付出那么多，她够够的了，一点也不想委曲求全了。
“好，娘，我去就行了，让哥哥和弟弟陪您吧。”云雅说。
连氏不放心:“你一个人怎么行？你奶奶力气大着呢。”
云雅:“娘放心，我一点都不怕我奶奶，她就算力气大，可我有脑袋啊。”
“那行……但是，我怕你奶奶怀疑到你。”其实连氏也怀疑，云雅是否早就知道云富贵会被雷劈，但人没有预知能力……
哪怕真的是她女儿干的，她也无所谓，云富贵跟她一文钱关系都没有。
云雅:“她就算怀疑到我，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可以找族长啊，张氏总不能违逆族长吧。”
连氏:“你昨天对族长说什么？”
云雅:“为了防止官差没走，我建议让云富贵受罚，张氏不是不舍得让其负荆请罪？那我就让他轻松一点，跪一晚上，谁知道老天有眼。”
连氏:“那你小心点。”
“好。”云雅答应。
张氏现在是真的没有还手之地，她最疼爱的小儿子走了，就剩下一个关系僵着的大儿子，现在大儿子变聪明，她要再想讨要什么，怕是不容易了。
这么多年讨要的东西多了去了，得罪人狠了，最后的下场自然不会好。
云雅上门，正好瞧见孙氏背着个大大的包裹，身边带个孩子。
孙氏明显要走人，见到云雅，孙氏慌张，又放松下来，“二丫……”
云雅:“你要走，把东西留下来，那是我家的。”
孙氏脸色微变:“我不给，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云雅冷笑:“不给我是吧，那我大喊一声，你就走不掉了，还会被罚跪祠堂。”
孙氏有些顾忌，又不信:“一个小丫头片子，你以为这么说，我就会害怕？”她往前走，突然膝盖锐痛，龇牙咧嘴跪倒在地。
云雅看着地面，有一些碎石子，应该是刚有人扔的，循着石子的轨迹望去，四下无人。
看来那人有很高超的隐藏术。
云雅赌对了，果然，君御派人跟着她。
所以她利用暗处的人，辅助她拦住孙氏的去路。
云雅视线落在散落的包袱上，里面滚出几枚颇有重量的银两。
还有一些上好的布匹，从包袱一角露出来。
孙氏慌慌张张收拢了财物，紧抱在怀，“我是不会给你的。”
可是她没有抱热乎，手臂受到石子弹力，锐痛袭来。
“啊……”
云雅翻开包袱，里面除了银两和布匹，还有一些粗糙的金银饰，她只拿了银两，“这些我都不要，你快点走吧。”
孙氏只是拿了一些保命的钱财，况且她平时也没欺负云雅他们，云雅一想，也就没为难她。
孙氏如临大赦，不顾腿痛就要跑，把孩子落下了。
“站住！”云雅叫住孙氏。
孙氏脊背一颤，“还有什么事？”
云雅觑了一眼孩子，“你把他忘了。”
孙氏为难转头，孩子要哭闹，“娘您不能丢下我不管……”被孙氏不耐烦地捂住嘴带走了。
云雅若有所思，孙氏不是怕她，而是怕惊动了人，自己走不了，要受云富贵一家拖累。
云雅打开门进去，屋里空无一人，堂屋里躺着眼睛哭肿的张氏，发丝凌乱，一夜未睡的样子，呆滞地盯着房顶，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猜你在想，得罪了大儿子，死了小儿子，以后该怎么办。”云雅站在门口阴阳怪气。
张氏颤巍巍起身，“你这个丧门星……都是你害的我家富贵，我要跟你拼命！”
云雅点头:“是我害的他被雷劈，可是你有证据吗？族长都同意让小叔去山上跪着，最终我还落得个不记仇的好印象。”
“死丫头！我打死你！”张氏还没靠近云雅，扑了个空。
“云富贵吃了我们家那么多好处，就该吐出来！他死了一了百了，你们活着，就得替他还债。”
“你想干什么？”张氏一张脸皱得跟揉过的纸团一样，丑陋无比。
云雅:“你别以为我爹可以继续养着你们，你最好自力更生，我们不会再施舍你们了。”
张氏有恃无恐:“我是云满堂的娘，他不养我，我可以告他。”
云雅讽刺道:“我爹的恩，快报完了，早就被你们消耗干净了，哦不，还剩下给你们送终了。”
送终！这种不能当着老人面说的话，刺激到了张氏，她撕着嗓门儿:“你个死丫头！你咒我！你才不得好死！”
云雅:“你放心好了，只要你们活着一天，我爹可能会养你们，但你们绝对不好过，还是要自己付出才会有回报。”
“我来呢，就是想看看你的落魄样子，然后告诉你，你的小儿子马上就要火葬了，说不定现在还来得及看他一眼。”
“不能！”张氏像被砸了脑袋，反应迟了一秒，迅速跑出去。
云雅在背后阴冷地盯着奶奶的背影，缓慢跟上。
义庄。
云富贵被裹入草席，由几个人抬着前往村西头空旷的坟地。
一路上，云老汉没说话，云满堂也没有，就默默在地上挖坑。
够埋人了，由族长发言说几句，然后慰藉一番云老汉父子，开始埋人。
云富贵被放进坑里，云老汉卖力帮云满堂填土……
“不要埋！”张氏疯疯癫癫跑到他们中间。
云老汉见老婆子憔悴模样，啐了一口，骂骂咧咧:“死老婆子，你干什么！他死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才来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