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云霞代替了烈阳,络腮胡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脸上晒红了,沉沉呼了一口气,云舒非常机灵地递上一块帕子。
接过帕子后,络腮胡擦了一把,露出舒爽的表情,他看了看云舒,一幅“这小鬼头还挺会来事”的眼神。
“行了,也不要废话,我看到了证据,知道该怎么判。”络腮胡不耐烦地踢开云富贵。
“官爷,您不能这么无情啊!”云富贵喊叫。
这一叫又引起了络腮胡的不耐。
和云舒会来事相比,这个云富贵太差劲了,就知道求饶,还轻易被他一脚踹倒了!
一看就是体力不行,这种人,在村里都算是废物,还怎么劳作?刚才看到他家里都是食物,想来那丫头说得对,都是云富贵从哥哥家里拿来的!
两位老人帮着小儿子剥削大儿子!
络腮胡虽然自问不是什么好人,也被这种恩将仇报的农家废物恶心到了!
“云富贵,胆敢欺骗官员,品性恶劣,论罪须负荆请罪向你兄长和二老跪拜一百遍。”
闻言,在场所有人的表情亮了!
云富贵是懒汉他们都知道,由于常年只知享乐,基本上没干过农活,哪来的力气磕一百个头?
在场没人为他求情。
最后还是张氏抱着络腮胡的腿求放过自己的小儿子:“官爷这是要了我儿子的命啊!他哪里扛得住啊!”
络腮胡没好气:“你们诬陷云满堂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云满堂会不会伤心?都是你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你为什么非要骗帮小儿子?如此瘦弱无能,怎么能称作男人。”
张氏老脸发白,转头望了望云满堂,企图从云满堂脸上看到怜悯,云满堂不去看她。
“满堂啊,他是你弟弟,你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云雅眼波流过精光:“我记得,我小叔刚才好像还说过我爹嫁祸他来着。”
张氏身子一颤,回头咬牙切齿想撕云雅:“你闭嘴!在说话我就撕烂你的嘴。”
“难道我说的不正是小叔想说的吗?”云雅抠了抠指甲,就好像随心的一句玩笑话。
云富贵可是抓到机会了:“官爷!我是被嫁祸的!”他才不管三七二十。
云雅笑容有深意。
络腮胡怒了,“你拿我当三岁小孩子?嫁祸?那一堆东西运过去可不是一小会儿的功夫,你媳妇儿在家带娃她察觉不到?家里突然多了那么多东西,你们现在才反应过来?”
云富贵:“……”说得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
心里有气,察觉到云雅在给他设陷阱,他脑子一热就往里面钻了!
云雅不在乎云富贵会不会恨她,现在云富贵没本事蹦跶了,那以后也就为自家除去一个影响生活质量的因素。
张氏还在为云满堂求情:“官爷!我不追究我儿子不孝之罪,您可否饶恕他的刑法?负荆请罪,我儿子身体肯定受不住的呀!”
络腮胡根本不听,下令让云满堂一家拿回属于自己家的东西。
云满堂家的东西,无一不是张氏从云满堂那里拿过来的,几乎要搬空了。
张氏是对那些粮食财物没感觉,小儿子最重要,反观云老汉,到现在为止,没有说一句话,张氏嚎叫半天才注意到这么个隐形人丈夫,云老汉生生挨了一脚!
云老汉从地上爬起来,他腆着脸还上去给云满堂帮忙搬米面苞谷……想当初,这些粮食还是他搬过来的。
这种反差令张氏对这个人感到陌生了。
云老汉怎么就不疼云富贵了?他不应该和她站在一起吗?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云富贵被络腮胡的人强行背上荆条,后背磨损了不少,张氏则抱着云富贵,不舍得他跪下去,两者就这么僵持下去。
天色已晚,络腮胡无心留在此地,命族长看守执刑。
晚上,一圈篝火围绕在云富贵家门口,族长冷脸站在他们母子面前,身后是看热闹的村民。
“你们母子呀,要我怎么说你们!”
张氏不放弃求情:“族长,求求您,我儿子身体弱,经不起折腾,能不能放了他?”
“放了他,我怎么跟官差交代?”族长脸色难看。
张氏一脸侥幸:“他们的人都走了,都是乡里乡亲,大家就当看不见。”
族长脸色稍微松懈,看样子,也是这么想的。
这族长虽然平时公正,但有时候心存不必要的仁慈,特别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云舒在云雅身旁狠狠盯着云富贵母子,“姐,我们就让他们得逞?”
云雅抚摸云舒的脑袋,怜爱的表情配上散发着杀意的语气,显得古怪且恐怖:“自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随后,云雅走到族长面前,三分犹豫七分担忧,“族长,万一官差只是表面走了,实际上在哪里躲着偷看呢,您姑息了我小叔,他们要是上报镇府衙,您这族长之位可是无人能担当啊。”
族长从怜悯的眼神,渐渐变为犹豫……然后变成坚定:“你说得对,我大意了,多谢云丫头提醒。”
在张氏和云富贵不安的脸色下,族长对他们说:“为了咱们村,你们得牺牲一下,这刑还是得罚。”
张氏张了张嘴,恶毒地朝云雅剜过去,指着她骂:“你在那搅和什么?盼着你小叔死是不是?早知道你一出生我就该掐死你!”
云满堂夫妇脸都寒成了霜色,连氏多年隐忍不习惯骂人,此刻也在喃喃着什么,看着不像好话。
云满堂嘴巴都气歪:“娘!您是当我们不在?要是云雅不在,您早就饿死了。”
张氏:“笑话,她一个丫头片子能干什么!”
云雅笑意中森森寒意,一个丫头片子能干什么?大冬天被奶奶命令洗全家衣服,那时候弟弟出生,娘亲没法碰冷水,她就代娘亲干活,最脏最累的活,张氏是没少让她干!这都是张氏在连氏孕期分派给连氏的活。
云雅由此落下内疾,积累至今。
现在张氏才是白眼狼,不知道感恩,她怎么也要张氏付出点代价!
云雅看了看天色,提出建议:“族长,其实我们也不必太负荆请罪了,我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可以不让我小叔受罪,又能让您不为难。”
“什么办法?”族长问。
云雅:“就让我小叔去一个山顶跪着,最好是出村的方向,可以让官差看到您在罚我小叔,其实我小叔只是跪在那儿一晚上,也不用受皮肉之苦。”
族长对云雅从怜爱到欣赏,“我怎么没有想到?”
相比负荆请罪磕一百个头,跪一晚上也就跪一晚上,反正过年守岁不也是一晚上不睡觉?张氏就同意了。
还腆着脸跟云雅和解,云雅不理她。
云富贵被带到山头,张氏折腾一天身子骨有点受不住,就早早歇息了,云富贵再不济也是个男人,应该不会出事。
云雅也随家人回家。
夜,悄无声息过去。
第二天,云雅刚起床,就听见外头有村民喊:“满堂,快出来!你弟弟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