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郭字大旗被拔下,丢落城头,衡州城头的守御终于彻底崩溃。
那剩下的数百军卒在这一瞬间也停下了反抗动作,呆呆立在了那儿,完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同时,他们面前的朝廷兵将已大声呼喝起来:「弃械伏地者免死,不然格杀勿论!」
随着这声通牒,还有兵将把兵器送进了面前还呆立不动的敌军体内,将之当场格杀。
随着又有十数人惨叫倒下,剩下那些人才终于如梦初醒,迅速丢下兵器,跪趴于地,把头都深深埋入到了尘埃之中。
随着这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的守军也最终选择投降,整座衡州城才算是真正被朝廷大军所下。
更多的军队从各座城门长驱直入,不断有骑兵沿着一条条宽阔的街道向前奔驰,同时纵声长呼:「朝廷破贼,夺回衡州。城中百姓安心在家中待着,若有敢出门者,以叛逆论处!」
其实都不用他们如此宣讲的,城里百姓也都安生地躲在各自家中呢。
之前虽然守军官员什么的曾花大力气想要拉这一城百姓出力守城,可结果却遇到了极强的抵制,甚至都有不少城中住户联合起来,拿起刀枪与守军发生了冲突对峙。
他们才不会为这些闯进自己家园,抢掠自家财物的强盗们卖命作战呢,毕竟这么多年来,一直控制衡州的,都是纵横会的人啊。
在如此强硬的态度面前,守军官府终于是选择了妥协。毕竟在强大外部压力面前,他们可不敢再在城中树立起新的敌人来了。
而随着百姓们挑明态度两不相帮,城中本就是淮北军的守军们也终于有了其他念头,他们也不想再为郭家卖命。
于是,就跟郭炎所料想的那样,在朝廷大军连续多日的猛攻之下,衡州南部,以淮北军为主的这一片区域就迅速崩溃瓦解,被官军迅速打开。
然后全城守御的崩溃也就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此时,城池彻底陷落。
而且因为败得实在太过突兀,底下各路兵马又投降得极快,让守城主将甚至都不及再安排巷战或是逃跑。
于是,等到陈青云率亲卫军马进入衡州城时,看到的就是举城投降,再无半点反抗的和平场面,城中建筑,都没有损毁几座。
这让他着实松了口气。衡州现在已是淮北最重要,也是最富有的一座城池,比之两淮首府的徐州更为要紧。若是因此一战就将之毁于一旦可就太可惜了,也不利于今后朝廷统治两淮。
现在看来,这方面的顾虑是没有了。凭借着这突然的袭击,只不过区区十来天,他们就已将这座淮北重城收入囊中。
「郭炎呢?城中可有他的行踪?」在来到位于衡州城中心位置的太守府后,陈青云又迅速发问道。..
虽然他在攻城如此顺利的情况下已经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但该做的搜查还是不能放松的。
「禀将军,我等已经派人全城搜查守军主将人等下落。不过就一些俘虏所说,郭炎早就离开淮北,返回梁州去了。」有部下立刻上前禀报道。
陈青云先是嗯了一声,旋即神色又是一变:「把那人带来见我,再多找几个梁州军将领过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是!」部下忙答应一声。
因为这次杀入淮北势如破竹,现在又以极小代价把衡州都给拿下了,此时官军上下的士气重新得以提振,对陈青云的尊崇也回到了高处。
当然,这也和绝大多数将士直到此时都还不知当日漕河上的遇袭让他们遭受了多大的损失有关。要是让他们知道皇帝陛下竟在那时出了事,直到现在还生死不知,恐怕大军早就崩溃了。
在强自把这一心思压下去后,陈青云才又连
续下达了不少军令,都是控制城池,安抚当地百姓,看管俘虏的一系列措施。
而当这些命令被一名名部将领去执行后,几个被五花大绑,身上浴血带伤的守城将领也被带到了他跟前。
「我问你们,郭炎是何时离开衡州的?又是为何这么做?老实作答,不然……」陈青云也不绕圈子,直接就发了问,然后还把腰间佩刀往桌上一放,威胁的意思传达得十分明确。
几名俘虏的身子顿时一颤,在被两边军卒一声呵斥后,终于不敢再有隐瞒,便先后老实回答。
「郭帅是在五月中旬突然领兵回去的,说是担心梁州有变……」
「对,是五月十六日那天,不过在此期间,我们也没听说北边的平天军有什么异动啊。我也曾问过,结果郭帅只说须防梁州生变,只让我等仔细守着衡州……」
几人说的东西都差不多,而且看起来也不像是商量好的撒谎隐瞒。
到了这时,陈青云也就确信,并明白了这件事情的根由所在了。
很显然,郭炎是通过某种渠道,知道,或者说猜到了朝廷会出奇兵突袭梁州,所以便亲率主力精锐返回梁州。
想到这层,让他都不禁有些后怕了。
要是没有漕河上那一出变故,自家兵马真就直入梁州,面对的可就不是空虚无备的梁州城,而变作蓄势以待,以逸待劳的梁州大军了。
那要真碰上了,恐怕朝廷大军必败无疑,而且都未必能有多少人能活着逃回。毕竟,那儿可是梁州军腹地所在,他们可是一支孤军啊。
倒是因为有漕河这一场大变,导致大军伤亡严重,物资更是多半损毁,还有陛下的失踪……这才让自己临阵改变主意,突袭淮北,却把本来应该绕过的淮北各地,尤其是衡州城给拿了下来。
这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因祸得福吗?
想明白一切因果的陈青云为之苦笑,可如果有的选的话,他宁可不要这福分。
顺利拿下淮北多城,拿下衡州固然是一大胜利,但与皇帝陛下的失踪相比,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旦陛下真有个好歹,那任何的胜利都可能化为乌有,他们也将没有存在的意义……
「陛下啊,您到底在哪儿?可还安好?何时才能回来啊?」他最后,在自己的心中发出了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