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乱后,随州重新恢复平静。
虽然夺到大权的贺倪等大族的人确实又捉拿了不少与严恪等官员往来甚密的人,但城中百姓终究是没受什么影响。
反倒是随着严恪方面的势力被连根拔起,原来笼罩在随州城头的压抑和阴云是彻底散了。
城里再不会经常见到披甲执锐的军卒走在大街小巷,也不会有哪家无辜百姓突然就因莫须有的罪名而被逮捕入狱。
虽然年已经过了,但如此一来,城里的气氛反而变得热闹起来,店铺酒楼一家跟着一家的重新开张,路上的行人也多了,大家已经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时候。
随州城的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一面发展,路上行人的笑容也渐渐多了起来。
但是在这一派祥和的气氛之下的,却依然是汹涌的暗流,各家族暗中派出人手,不断在城里城外地搜寻可疑目标,也就是当日遁逃的柳残阳一伙了。
对这些可以高来高去,又武艺了得的纵横会中的厉害人物,任谁都不敢有丝毫的疏忽啊。
谁都知道,这些家伙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藏匿在城里某处,等着找到机会,就给予重要人物以致命一击。
尤其是贺家父子人等,更是时刻小心,出门时前呼后拥的,都要有好几百人随护才能心安。
可即便大家花了相当的离去去寻找这些家伙的下落,甚至还多次放出饵来引他们现身,结果,却也是一无所获。
待到元宵节后,依然未见这些家伙的行踪,都让人产生他们是否早就离开的想法了。
不光是贺家几人,就是孙宁几个,也有了一样的想法,所以就有了告辞离开的念头。
“孙少侠打算离开我随州?”听了孙宁的话后,贺纲脸上的笑容都为之一收,“这是不是太急了些?还是我等怠慢了三位,有哪里照顾不周……”
“不,随州对咱们三人照顾有加,不然言老弟也不会恢复得如此之快了。”孙宁笑着说道,“实在是我等确有其他事情在身,也不好再在此地耽搁了。”
萧倩也在旁帮腔道:“实不相瞒,我们来随州就是为了对付纵横会的贼子,现在这儿的纵横会势力已被拔除,可别处却还隐藏着不少敌人呢,我们总不能一直呆在随州吧?”
“这个……”贺纲见二人心意已决,而且说的也在理,到底不好再作挽留。
便只能是叹息道:“既如此,在下也不敢强留几位。不过还请三位不要忘了,我们随州一直都欢迎各位再来,你们对我随州的再造之恩,我们定不会忘记。”
说着,他又跟身旁的管事打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很快就把一盘金子送了进来:“各位救我随州于危难之际,我们也无以为报,只得拿出些黄白之物,聊表谢意了。还望三位不要推辞……”
这一盘金子足有好几百两,也算是大手笔了,足见贺家对他们是真心感谢的。
孙宁三人做了一番推辞,但对方实在过于坚决,到最后,只能是收下一半——带太多了,可不利于行动。
等一切都说定后,正月十七一大早,孙宁三人终于再度由随州出发,便要继续深入湖广境内,去寻找可能存在的纵横会的隐藏势力。
而出了城门的三人却未曾察觉到,就在不远处,有一双隐没在同样出城的人群里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们,闪烁着难掩的杀气。
如果他们能发现这人,再仔细观瞧一番,便会认出这人正是和柳残阳一道假托霸王刀传人混入倪家,最终反戈重创倪家的人之一了。
不错,多日过去,柳残阳他们确实还没有离开随州。
他们只是隐藏了起来,只派出最不起眼的人,在外活动,做着最重要的盯梢,而他们盯住的,并不是贺倪等家族要人,而是孙宁三人!
因为柳残阳很清楚眼下的随州已经彻底脱离了纵横会的控制,纵然自己等拼命再行刺杀,真把贺纲他们全部杀死,这座城池也不可能再落到纵横会之手。
事实既已如此,又何必再费那心思呢?
而他们所以没有离去,只因为除了这个失败的任务外,他们身上还有另一项其实更重要的任务——找到皇帝孙宁,杀掉他!
就在除夕之乱后,柳残阳他们仓皇遁逃,藏到不起眼的住处后不久,他们便从耳目那儿得到了一个确凿的消息——这次导致他们失败的罪魁祸首,就是三个新到随州不久的江湖客,孙长安,萧倩和言逸飞。
对后两人的名字,柳残阳是半点反应都没有,可对孙长安这个名字,他却陡然一震。
会长让他铲除的皇帝叫孙宁。
但显然,这位不可能真用自己的名字来行走江湖,而且长安这个皇帝的表字,柳残阳也通过某些渠道有了了解。
一个和孙宁名字极其接近,年岁相当,而所作所为又明显冲着纵横会而来,显然是和纵横会有着极深怨仇的家伙,恐怕有八成可以确定其就是孙宁了。
这自然让柳残阳大感振奋,丢了随州固然损失不小,可要是能就此除掉孙宁这个眼中钉,对纵横会来说也是一大成功啊。
所以,他便带人潜伏了下来,不为重夺随州,只为对付孙宁。
不过,他也知道孙宁自身实力有多强,再加上随州现在外松内紧,自家又成了过街老鼠,在此动手自然很不合适了。
只有忍耐,等着孙宁他们离开随州,到了外间的山野之中,才是柳残阳他们下手的时候。
而今日,时隔半个月后,孙宁他们终于要离开随州,这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振奋。盯梢的一路盯着,其他人也早行动了起来,准备就在城外某处,发起偷袭,誓要将这三人诛杀在此。
可就在他们以为三人即将落单,可以出手时,才出城门没走两步的孙宁三个,却又和迎面而来的一队人马汇合在了一处。
这些人,也都作江湖客打扮,虽然个个都身材瘦削,但身上却透着叫生人勿近的阴寒之气,使更远处跟来的柳残阳几人,在暗自惊疑的同时,脚下也不觉放缓步伐。</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