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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12章 亡羊补牢
    还在江南的孙宁可不知道潼关以西的华州城内正发生着如此一幕,更不知道自己最大的强敌正蛰伏在彼。

    他只知道,虽然此番与秦玉德所部的决战未能尽全功,但对朝廷来说,却依然是一场大胜。而随着这一场歼灭敌军主力的大胜,朝廷的整体方略确实也该做出改变了。

    虽然并没有完全停下南边沿海的种种安排,反正船厂什么的还在建造中,但兵马的调度,朝廷的注意重心却还是迅速转回到了北边。

    本来要去南边的淮南兵,被迅速叫停,然后转而向北进发。同时而行的,还有湖广等地的兵马,他们将在抵达梁州之后,迅速汇聚,再直指开封。

    对此时的朝廷来说,开封一线那二十来城,现在就是一块无主的肥肉,哪可能轻易放过啊?

    至于不远处的洛阳赵广校所部可能做出的应对,就完全可以忽略掉了。

    因为就在大破秦玉德部于梁州城下后,除了一部分兵马顺势追击,围其败军于西城之外,其他梁州境内的兵马早已顺势而上,在一路收复之前的失地之余,又再度陈兵到了义、兴两城,摆出了对荥阳的攻击姿态。

    虽然这一支军队论兵力不如洛阳方面,但挟着大胜之势而向前的他们,在士气上是稳压必然后悔的洛阳兵一头的。

    若是这支平天军真在赵广校等人的带领下出荥阳虎牢一线而来,越军倒也不在意与他们进行正面决战。

    然后就跟之前击败秦玉德所部一样,将他们也一战击溃,从而顺势夺回荥阳成皋等中原要城,甚至直接就兵入洛阳,还于旧都。

    或许也正因为看出了越军的这一态势,所以到了这时候,洛阳那边也依然没有丝毫动静,看不出半点要趁着开封空虚,而抢在越军之前,将这一京畿战略要地和中原商贸大城给夺在手里的意思。

    于是,时间就在越军的不断调兵遣将,向北边增兵的行动中一点点过去,而在此期间,或许是有感于大势已去,为了保全自身,开封治下的不少城池,更是相继开城投降,重新投入到了大越朝廷的怀抱。

    而这一切的消息,也通过各种渠道,半点不漏地,送到了洛阳城,落到了赵广校的案头。

    从而让他整个人更是被后悔和无力感所包围,当真是锥心之痛了。

    赵广校真是太后悔了,自己怎么就会被猪油蒙了心般,在长达半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对局势有过正确的判断呢?

    自己怎么就是不肯相信秦玉德的诚意,从而对其冒险的进军不闻不问,眼睁睁看着他孤军杀入梁州境内,然后中计大败,最后连开封都快要守不住了。

    明明在这段时间里,自己有的是机会主动出击,从而扭转整个战局的。

    结果就是因为自己对人的怀疑,或者说是怯懦,居然错过了一切,直到一切都无可挽回。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最无能的主将,一个真正的罪人?」赵广校看着面前的长子,满是懊恼和自责地开口道。

    之前,后者给他送来了全新的前线战报,正是关于越军极可能赶在年前正式兵发开封的情报。这意味着,平天军两部本来所构成的犄角互助之势,将彻底坍塌。

    而一旦开封失守,接下来洛阳这边,自然也将迎来越军的全力攻击,到那时,以如今洛阳的军心士气,还能守得住吗?

    明白这点的赵广校自然表现得更加的后悔,呆呆枯坐半晌后,才问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赵乾惠顿时一震,赶紧道:「父亲不必如此自责,这一切其实错不在你,是我们一起做出的判断与决定。

    「要怪只能怪南边朝廷过于阴险,以及秦玉德他太过鲁莽了……

    「当时的情况,谁都会怀疑他

    如此冒险的真正用意的,若是他能缓一缓,见好就收,说不定就不是这样的结果了。而且……」

    「你不必为我开脱了,错就是错,这次我确实辜负了他,辜负了我平天军的袍泽,我就是这次中原失守的最大罪人。」

    「父亲……」赵乾惠再度想说什么劝慰对方,可一时间又拿不出更好的说辞来了。因为他终究只是个武将,没有自己两个弟弟那样讨人欢喜的口才。

    他唯一能说的,只有:「父亲,纵然如此,我们依然还能做些事情以为弥补。亡羊补牢其尤未晚啊!」

    「弥补?怎么弥补?」赵广校这才稍稍定了下神,正色问道。

    「帮着他们,守住开封城。」赵乾惠神色发狠道。

    「出兵阻其进军吗?这之前不是讨论过,那么做只会错上加错,让我们承受更大的损失吗?」

    「当时是如此,但接下来就不同了。」

    「怎么说?」赵广校精神微振,他怎么说也是经验丰富的将帅,对用兵还是挺有想法的。

    「接下来的天气本就不利于出击作战,尤其是攻城略地。」赵乾惠低声道,「但越军却要在这样的气候里攻破开封,那其投入必然不小,后勤方面的问题自然更大,也就给了我们机会。」

    赵广校仔细想了想,还真觉着是这个道理了。

    位于侧面的自家大军若是能掐准对方的后勤线路,真能给予他们重创。

    可是随即,他又想到了眼前的事实:「我军出兵真能瞒过当面之敌吗?他们的后勤一定不可能从靠近我荥阳一线的道路走吧,甚至有可能会从漕河水路……」

    「水路已然有一半结冰,不可能。」赵乾惠当即否定道,「他们也确实会远离咱们这边设立粮道。但是,我们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瞒天过海。

    「因为就近来的天气看,一场大雪在所难免,而在这样的恶劣天气里,义兴两城那儿的守备必然有所放松。再加上我们之前一直表现出来的龟缩姿态,就更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了。」

    一番解释,还真就颇有道理,让赵广校精神再度一振:「或许可行!那咱们这次就赌上一把,就当是弥补之前的过错,亡羊补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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