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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96章 做戏做全套(上)
    在率中军进入南阳城,看着这满城囫囵,粮草物资几乎未动的情势之后,秦玉德整个人未见多少兴奋,反倒是有些恍惚了。

    倒是四周部下人等,全都欢喜不已,不是请命追击,就是出兵在南阳城中耀武扬威,弹压满城之民,搜寻可能藏匿起来的越军官兵。还有那贪心之人,则是奔着那些府库富户而去,只想着趁此大胜,好好捞上一把。

    倒也不是没有那心细谨慎的,按捺住了抢掠发财的念头,来到秦玉德跟前,询问下一步的计划,这其中自然就包括秦玉祥了。

    “大都督,此番拿下南阳多有古怪啊……”秦玉祥凑到跟前,小声提醒道。

    秦玉德身子又是一震,回道:“你也看出来了?”

    “这南阳城打得也太轻松了些,从头到尾只十日,正式围三缺一的攻城更是只得三日,如此大城他们居然就说弃就弃了。而且还……”

    “而且还把这许多的物资都留给了咱们,怎么看都不合常理!”秦玉德沉声说道,“若换作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纵然是要弃城逃离,也势必会放火烧掉一切粮食物资,以免资敌的。”

    秦玉祥默然点头,随后又道:“而且他们出城退走也颇有章法,不见半点溃军该有的样子。要真是无奈弃城,怕是早就乱了!”

    “所以他们是有准备地离开此城,其中必然有所图谋!”秦玉德猛吸了一口气,又扫视四方,“你说,这会不会是他们故意引我们入城,然后好四面合围的一个阴谋?”

    “可这也说不通他们为何连城中物资都不作损毁的行为啊。”秦玉祥茫然道,“城中物资越少,他们围城不是越容易吗?”

    “那到底他们是因为什么?难道是后方出了什么变故,才逼迫着他们来不及做一切,便匆忙回去了?”

    对他的这一问,秦玉祥也好,其他人也好,都没法给出答案,只是各自蹙眉,却又久久无言。

    但不管怎样吧,顺利拿下南阳这样的要紧城池,对这支平天军来说还是极其鼓舞人心士气的事情。

    纵然秦玉德他们还多有疑虑,可该做的庆祝却是半点都不曾少了,当夜,除了少数一部份兵马奉命守城,巡视四周之外,其他人马都得了酒肉赏赐,举城欢庆。

    至于城中百姓,却大多遭了秧,不但被禁足家中,而且不少人家的财物,甚至女子都被大胜之下需要发泄的平天军将士给抢了去。但在如此情况下,他们为求活命,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了。

    君不见就这半日里,已有数百人死在了平天军刀下,只因为他们稍作反抗,或是言辞激烈了些。

    于是在这个夜里,南阳城就显现出了极其诡异的一幕,一边是新得其城的将士们在喝酒狂欢庆祝,另一边则是满城百姓瑟缩无奈,不敢作声,只求活命。

    唯有一点是可以确信的,那就是南阳民心是肯定不会在他们身上。

    对此,秦玉德也不以为意,打下南阳本就是意外,他也没打算真就彻底霸占其城,而是想着可否趁此机会,重新获取洛阳赵广校的信任,从而形成两方合力,共抗南边的大越朝廷。

    而在酒酣耳热之后,倒是有下属部将带着酒意当众提问:“大都督,那咱们接下来再打何地?”

    “你们是想趁胜继续往前攻打?”也有了几分醉意的秦玉德笑着问道。

    “那是自然,连南阳这样的粮仓大城都被咱们打下了,后面那些城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就是,大都督您就下令吧,我们这次不光要把周围其他城池通通打下来,就是那梁州城,也一定是我们的。

    “到那时候,中原就有一多半属于咱们了,大都督就是要做皇帝,也没人敢说个不字!”

    随着如此豪言一出,现场气氛愈发热烈,无数将领都鼓噪了起来,纷纷呐喊着要出兵,要打下梁州,要让大都督成为天下之主!

    虽然知道这是大家兴奋之下,又喝多了的疯话,可秦玉德在稍稍冷静之后,也是一阵不安:“难道这才是越军轻易放弃南阳的用意所在,为的是骄我兵将,使我们不顾后果地继续向前,去打梁州这样的坚城?”

    可在如此氛围之下,他纵然是想提醒手下不要得意忘形,怕也是不成了,只能是暂时敷衍,然后在暗中盘算着,再与洛阳联系,从而在形成合军之后,再进军梁州。

    结果,秦玉德的这一计划却在数日后以失败告终!

    他亲笔所写,表现得极其诚恳,甚至愿意把南阳一半财物分与洛阳赵广校的书信,竟丝毫都没能打动对方,对方只回了一句——我不会中计!

    “他不会中计……”秦玉德重复念叨了这句话几十遍了,脸上也再没有刚得南阳时的畅快,反而是一脸的疑惑和愤然,“你们说说,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面前众部下再度陷入沉默,其实大家也和他一样,对这样的结果充满了疑问。如此好事,赵广校居然会拒绝?而且居然还说这是个什么计策,着实叫人想不明白啊。

    直到夜间,众人皆已散去,秦玉德都带着满腔愤慨地又想喝酒时,秦玉祥就突然找了过来:“大哥,我知道那赵广校是怎么想的了。”

    “他怎么想的?”秦玉德当即把酒壶一搁,起身问道。

    “他是以为这是咱们和南边朝廷配合着做的一场戏,我们满是诚意的书信,在他看来,更是一个要引他大军出洛阳,从而好一举歼灭的计策!”

    “这怎么可能?他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念头?我又怎么会这么做?”

    秦玉德愤而连连拍案,最后更是气极反笑。

    可是,随着秦玉祥把自己终于想明白的一切因果缘由给道明白了,他的神色也终于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也是直到这时,秦玉德才想明白自己之前的种种不安的情绪来自于哪里,以及接下来的两难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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