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好肥肉,烹煮之后已盛入盘中,只等人起筷去夹;
殊色美人,轻解罗裳,玉体横陈于床榻之上,也就只等人上前一亲芳泽了。
当这样的诱惑摆在人前,天底下就没几个能真个抵受得住,而依然保持警惕情绪的。
更别提这些早已伏于杭州城外,其行其性不如禽兽的扶桑海寇了。
当看到庆春门应声而开,许多人便已迅速一跃而起,不等那吊桥落定,便已如抢食之野狗般,恶狠狠地扑将上去。
然后,便带动了几乎所有人,全都争先恐后的,发力狂奔,踏着那还未稳的吊桥,呼号着,呐喊着,直冲入敞开的大门。
对这一千多扶桑海寇来说,这就是抢夺一切财富女子的开始,只要杀进城去,所有一切都将唾手可得。至于城中那点留守的兵力,于他们而言,根本不在话下。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与他们一样的两三百人就能夺下宁州和鹿州,几十人便可让一座县城俯首。那一千之众悍然杀入,还有内应配合,区区一座杭州城,自然也是手到擒来了!.
怀着这样的心思,他们冲得飞快,全无半点顾虑,几乎是一股脑,就已从城门洞里一穿而过。
然后,便都愕然顿住!
眼前的情况,与他们所想有着极大的区别,这杭州城的格局,也与他们印象中的江南城池太过不同。
在进入城门之后,面前的居然不是直通全城各个角落的街道,不是那一座座只等着他们抢掠逞威的民居店铺,而是又一座城墙!
虽然这城墙看着比刚过来的城墙要低上一些吧,可也足有五六丈高,对手中除了一把刀外几乎没有其他工具的扶桑海寇们来说,依然是无可翻越的天堑了。
而正对着城门处的高墙之下,也依然还有着一道高大厚重的门户,此时它却是牢牢关闭着的。
两墙之间,则是一段数十步宽,两里多长的夹道,正好让他们这一千多人尽数纳入,还有的是空间呢。
这些扶桑海寇,自然不可能知道什么叫外墙,什么叫瓮城,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所处的环境有多么的凶险。
他们只是急不可耐地嗷嗷大叫着,用不同口音的扶桑话,冲着前方城头隐隐绰绰的人影大喊,让他们把这边的城门也给开启。
只有极少数几人心中突然生出警兆来,便想要出声示警,做出应变。
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因为就在这时,随着一声喝令,十多个圆鼓鼓的东西被上方人等随意抛将下来,而在他们身后,也有动静传来。
当有人闻声回头张望时,正看到后方城墙之上,已有点点火把快速亮起,而其下,则是数不尽的兵卒将士,他们手中赫然都有弓弩。
而下方,则是在一阵嘎吱声里,吊桥迅速被升起,那厚重的城门也不知怎的,被人自上方给慢悠悠关拢。
这一下子,他们这一千多人,当场就成为了网中鱼,瓮中鳖,前后左右,皆无去路。
也在同一时间,上方抛下的圆球之物落到了几人身边,他们拿手中火把一照,顿时惊叫出声:「是人头!」
他们不光认出了那是人头,甚至已有人认出了首级原来主人的身份:「藤田君!」
「山本君!」
也是直到这时,他们才正式反应过来,大事不妙,自家是中了算计,身入陷阱之中了。
而早列于两边城墙上的兵马也根本没有让他们等候,就在后方城门关闭,切断对方去路,又抛下人头,表明自家立场之后,便已迅速展开攻击。
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居高临下,只管用弓弩木石招呼便是。
登时间,数千
箭矢连带着好几百的木石便如雨点般,从上方,自各个方向直朝着依然愣怔在当场的扶桑海寇的身上招呼了过去。
那密集的攻击,几乎把整个瓮城都给覆盖了过去。
别说这些家伙早就乱了,就算真是一支精锐无敌之师,就算让他们的数量翻个两三倍,面对如此攻击,也断没有翻身的可能。
或许这些扶桑海寇在那岛国之上都有着相当的名气,有着一身十人斩百人斩的强大武力,甚至放到正面战场上,这一千人冲杀起来,能杀得数千大越官军难以抵挡。
但是,在此等情况下,他们压根连一点自保的办法都没有,更别提反击或逃跑了。
于是,惨叫声迅速响作一片,无数人在中箭之后便萎顿倒下,然后不是被更多的箭矢穿身,便是被大大小小的滚木擂石砸在身上,顿时血肉模糊。
也有那一身武艺惊人之辈,此时迸发出了极强的实力来,做着最后的挣扎。
他们或闪展腾挪,或就地扑滚,甚至有跃起身后,借墙壁而起,想要做出闪避,甚至扑上城墙的。
可这些人的动作在做出几个之后,便迅速中招,然后以同样憋屈而凄惨的模样,死在了最朴素直接的打击之下。
要知道,这次依计伏于两侧城墙,依令而动的兵马,可是足有这些扶桑海寇的三倍有余。
而他们不光占了地利,而且还是偷袭出手。
此一番,又怎么可能再让任何一个敌人钻了空子,有机可趁呢?
而更叫那些最后还在做着垂死挣扎的海寇们绝望的是,上方的打击并没有因为胜券在握而有所停顿。一轮又一轮的箭雨和木石就跟不要钱般不断落下,几乎把这一片瓮城地面都给铺满了。
如此一来,这最后几人,也都没能找到任何机会,只能是带着悲愤与无奈,死在了依然落下来的攻击之下,死不瞑目!
足足倾泄了有顿饭工夫,直到底下再无人影动弹,下方之人都成了刺猬或烂肉,随着一声梆子响,这一轮又一轮的猛攻才终于停止。
上千扶桑海寇,就这样带着他们的野心与妄想,成为了残缺不齐的尸体。
而被人押着,凑出城堞,看到下面那凄惨一幕的武田寿,则发出了一声如野兽般的悲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