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一直拦着,不让我见你,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你还好吗?他们没有对你做什么吧?”
向南紧张地问,还在试图往宋娇娇这边走,但陈清可不是摆设,腰一扭,就杵在了中间,宋娇娇只能隔着人同向南说话。
“我能有什么事,就是在这边睡了一觉罢了,说起来还要麻烦陈清同志收留我一晚,对了,你哥哥呢?我这一大早起来,怎么没有见到他啊。”
宋娇娇看向陈清询问,陈清摸摸鼻子,刚要说话,一旁的向南就急着插嘴,“这哪里是一大早,分明是下午两点多了!”
正常人哪有这么能睡的,肯定是他们对她做了什么!向南急地上火。
宋娇娇一愣。
啊?她居然睡了这么久,怪不得身体好累。
眼见着宋娇娇陷入沉思,陈清赶紧一拍巴掌,娇笑出声,“累大劲儿了,多睡几个小时,还不是常事?哪里值当这么大惊小怪,而且都是街里街坊住着,我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能干出什么坏事呢。”
她一番插科打诨,向南却一点不信。
“那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进来!”向南梗着脖子,紧盯着陈清的面部表情,今天他非得让宋娇娇知道隔壁这对兄妹的真面目。
陈清也不惯着他,抬起纤纤玉指,欲往他胸膛上戳,妖气道:“还不是你上来就莽莽撞撞地闯进来,都把人家撞疼了呢。”
向南:“……”
他蹬蹬蹬往后退了三大步,这话明面上没有什么问题,可是从这女人口中说出来,怎么就那么不对劲呢。.Ь.
浑身刺挠!
他第一反应看向宋娇娇,“你、你别听她的,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
陈清心说,老娘的任务,可是要好好看着小嫂子的,岂会让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成功献殷勤。
她腰一扭,三两步就到了宋娇娇的近前,挡在中间,笑得跟朵花一样。
“瞧瞧我这记性,我哥有事出去了,出去之前,特意熬了一份猪脚汤,就等着你醒来,让我端给你呢。小嫂子你现在饿不饿?总不能浪费了我哥的心意不是?”
“啊?不用了,我还是不打扰你们了。”宋娇娇拒绝。
陈清直接挽住宋娇娇的胳膊,将人往屋里头推,背地里的的眼风将宋娇娇的面部表情,细细观察了一番。
应该没怀疑吧?
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有些疑惑。
按照她昨晚的熏香用量,宋娇娇至少应该睡到今天傍晚才对,怎么这会就醒了?
难不成之前有人给宋娇娇用过,身体产生了抗药性?
但是这可是她陈家绝学啊,传女不传男,传到她这一辈,且还活在世上的只有她一人……不对,还有她那个生死未卜、不知下落的姐姐……姐姐啊是你吗……
与此同时,太阳都偏西了,钢铁厂的工人们才终于被允许休息十来分钟,吃几口干粮垫垫肚子。
不同于往日说说笑笑的苦中作乐,今天的码头显得格外安静。
静得甚至能听到工人们啃咬硬邦邦的干粮饼子发出的嘎嘣嘎嘣声。
他们宛如工厂里没有生机,只知道重复的机器一般,一张张布满风霜的脸,此刻漫着低迷的灰败之气。
因为今天又到了装船的日子,每隔几天,巨大的货轮就会停靠在黑水镇的码头,有的是从北方过来,有的货轮上甚至会下来白皮肤蓝眼睛的外国人。琇書蛧
那些外国人更拿他们不当人,稍微不顺他们心意,长着倒刺的鞭子就挥了下来。
所以大家都不乐意跟船。
眼见着舔着大肚子,挥着长鞭子的领班摇摇晃晃地从值班室出来,所有工人都觉得皮一紧,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领班看着一个个又黑又瘦的水猴子,嗤笑一声。
他往左走了两步,忽而又抬起鞭子,指向最右方缩在角落的两个可怜虫,“你们两个!对!说的就是你们,别看别人,跟我过来搬货上船。”
噗通一声,被选中的汉子刚想起身,就因为腿软,跌跪到了地上。
另一个黑瘦的汉子打了个激灵,猛的扑过来抱住了领班的脚。
“领班,我求求你了,我上有老下有小,能不能不要选我,我这辈子……不,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一定都给领班当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黑瘦的中年汉子跪在地上,身体颤抖个不停,脸上涕泗横流,他又是谁的父亲,谁的儿子,佝偻的脊背又撑起了哪个家庭?
一般人看着此幕多半会不忍,但领班心里却止不住的畅快,一脚踹开黑瘦的男人,还嫌脏一样拿鞋底在他衣服上蹭了蹭,嗤笑一声。
“哦?这么可怜啊?那不如这样,你问问在场的人,有没有人愿意替你?”
黑瘦汉子那双枯涸的双眼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光亮,却在下一秒,重新恢复死寂。
所有工人们都在回避他的视线,仿佛生怕跟他沾上任何关系,是啊,他怕死,又有谁不怕死呢?xь.
这狗娘养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人生下来就必须得受苦受难吗?好日子到底都是谁在过啊……
或许他马上就能得到解脱了。
因为被挑中跟船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厂领导都说,是那些人见到国外的大腚女人,不舍得回来了。
要是只有一个两个,这说辞确实能说得过去,但是所有随船的人都没再回来,就让大家不得不起疑了。
老婆不要了,可以再找,孩子不要了,可以再生,但老子娘,老子爹还在黑水镇,这人啊,落叶总得归根,总不能所有人都为了大胖娘们,连亲爹亲娘都不管了吧。
所以到底是不舍得回来?
还是无法再回来了呢?
回不来也好,回不来也好啊,与其这样不死不活地活着,倒不如短痛来的利索。
黑瘦男人想通,也就不再求了,只是整个人都被死气包裹着罢了。
大肚子的领班啧了一声,以前他还觉得欣赏这些可怜虫的垂死挣扎十分有趣,当乐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