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禹晏来到湖边的时候,穆老爷子正坐在马扎上。
鱼竿一扬,一条巴掌大小的青鱼就落入了水桶里。
“哼,你个老高头,钓不过我就临阵脱逃,真是怂兵一个!”ap.
看着老爷子挺有精神的样子,宋禹晏高高提着的心,总算是安稳几分。
脚步轻快地跑过去。
“姥……”
谁知还没喊出来,只见原本还端坐着的老爷子,突然身子一晃,软绵绵地湖里扎去。
宋禹晏以从未有过的速度冲过去,好歹是拽住了老爷子的胳膊,但还没喘匀气,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
“你在干什么!你给我住手!”
宋禹晏见来人,是他不学无术的表弟穆浩然,扫过去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老爷子身上。
老爷子双眼紧闭,眉头微蹙,一副陷入昏迷,都不得安生的模样。
“姥爷……姥爷!”
他唤了两声,没唤醒人。
他伸手掐上老爷子的人中,刚用力,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
他整个人都被掀翻了,控制不住朝后倒去。
身后是嶙峋的石块,棱角分明。
但他若是躲开了,那老爷子必然受伤。
“唔……”
溢出一声闷哼。
后背痛的要命。
后脑也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眼冒金星。
“松手!你没资格碰老爷子!”
耳边只听到一声愤怒的咆哮。
紧接着身上一轻,压在他身上的老爷子,被人拽了起来。
瞧着表弟穆浩然粗暴的动作,宋禹晏忍着疼,强撑着想坐起来,“你慢点……老爷子昏过去了。”
年纪大了,身体并发症多,眼下并不能确定老爷子是什么病,贸贸然移动,很有可能雪上加霜。
然而穆浩然就跟没长耳朵一样。
反而越发放肆起来,直接扯着老爷子的胳膊,让人歪歪扭扭地挂在他身上,还一脸嘲讽地奚落他。
“你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爷爷为什么昏过去了?那是被你吓得!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才想把老爷子推进水里!”
宋禹晏都要被气笑了。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过等老爷子醒来,就会帮他解释清楚了。
可笑就可笑在,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这个好表弟,还顾着跟他作对,往他头上扣屎盆子,真是跟小时候一个尿性,这么多年就没有变过。
他手撑着地站起来,掌心磨破了,一用力,就火辣辣地疼,但是他全然顾不上一点。
随着他站起来,跟青竹一样,拔地而起,笔挺的身高,极有优势地矗立在矮他半个头的穆浩然面前,压迫感十足。
他的神情,更是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当务之急是先送老爷子去医院!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谁知,从小到大,人菜瘾还大,明明斗不过他,还总是找他麻烦的穆浩然,突然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不仅不怕他了,而且还十分有底气一般,高高地扬着下巴,用鼻孔对着他。
“你以为你现在还是谁?谁给你的脸对我指手画脚?没了老爷子的宠爱,你什么都不是,不过是条丧家之犬!”
还没等宋禹晏参悟透到底是什么给了穆浩然勇气,身后突然呼呼啦啦涌过来一大群人。
一眼扫过去。
小舅舅、小舅妈……甚至还有几个身穿制服的民警?
“警察同志,就是他,就是他给老爷子下药,想谋财害命!谋夺我穆家的家产!”
小舅舅一马当先地冲过来,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
脸上的神情,带着他从未见过的神清气爽,仿佛多年夙愿,一朝实现,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一样。
只是……给老爷子下药?这踏马的真是好大一口大黑锅砸到他头上。
“不是我,明明是……”
啪!
谁知他话还没说完,一个十分响亮的巴掌,就砸到了他的脸上。
他的头被打的朝右一偏。
整个人都懵了。
有多少年没挨过打了,更不要提还是打脸了。
疼倒是其次的,只是很快就漫上火辣辣的烫。
连带着在场十多人意味深长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就跟烙铁一样。
不管是亲爹,还是外祖父,可都没甩过他巴掌,他这个只知道啃老的小舅舅,哪来的胆子敢打他。
“你居然敢打我?”他握拳抹了抹嘴角,目光阴鹜地朝着穆连成看过去。
穆连成心里虚啊,腿肚子也直打颤。
没办法,他这个外甥,从小就会是个混不吝,大刺头,谁要是惹着他,他能半夜不睡觉,拿着弹弓去淬人家玻璃,更是被老爷子惯的没边了,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这么多年,他真是没少吃这臭小子的憋屈气。
可现在不一样了。
他有靠山了。
老爷子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醒的过来。
他堂堂穆家的继承人,难不成还要继续看一个小辈的脸色不成?那他可就真成了满京城的笑话了!
“我打的就是你!”
穆连成瞪着眼睛,嘴角直抽抽,落在宋禹晏眼里,就是一副色厉内荏,小人得志的模样。
“你一个外姓人!天天来打我们穆家的秋风,我看在亲戚的份上,都没好意思说你!可你做的什么!窥伺穆家的家产,还下药谋害老爷子!现在人证物证俱在,我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他大手一挥,陈姨就被带了上来。
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来这是他们早就设计好的,就是为了陷害他!
“是你!都是你干的!你个畜生!居然对自己的亲生父亲下手!”
宋禹晏双拳紧握,额角青筋暴起,眸中血色遍布。
仿佛下一秒,那沙包大的拳头,就会狠狠招呼在穆连成那张得意洋洋的脸上。
穆连成根本没在怕的,冷笑一声,“怎么?你还想打人不成?可别忘了,老爷子如今这幅模样可都是你害的,如果不想看着老爷子因为延误治疗,而出事的话,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还是乖乖伏法的好。”
“你威胁我!”
宋禹晏低低咆哮,犹如穷途末路的兽。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一是辩解到底,眼睁睁看着老爷子延误时机;二是不做反抗,认下这顶屎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