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敢咬我?”陆悍荇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大冷的天在外面玩雪,存心惹我生气是不是?嗯?”
他表情蛮凶的,旁人若是见到他这模样,肯定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喘。
宋娇娇哼了一声,抬脚去踩他的大腿。
才不怕他,还没怪他当着孩子的面,不给她留脸面呢。
下一秒,她的脚突然被一只大掌握住,鞋子吧嗒一声掉在地上,袜子也被特别顺滑的脱掉。
也不知道他按了她脚底哪处穴位,酸胀感猛然袭来,她“唔”了一声,不由自主往回缩腿。
陆悍荇撩起眼帘,睨她一眼。
宋娇娇嘿嘿一笑,立马乖乖把脚塞进了他掌中。
算了。
好女不跟男斗。
反正他又不舍得拿她怎么样。
宋娇娇看着冷着脸,却轻柔帮她暖脚的人,黏黏糊糊地喊他:“陆悍荇。”
陆悍荇没搭腔,甚至眼风都没抬一下,半搭着眼帘,跟得道高僧一样,只顾着给她按脚。
昨晚这雪下的可不小,从开始下,她心里就沉坠坠的,刚烧出来的砖可别被冻坏了,即使长工们简单用塑料布盖了一下,她还是觉得不放心,大清早就过去检查。
在雪地里呆了很长时间,无可避免地浸湿了老棉鞋,在外面时还不觉得,这进了屋,一暖和下来,还真觉得脚底板冻的没知觉了。
她舒舒服服地赖在床上,享受着男人体贴温柔的按摩,暖流从下往上涌,她眨了眨眼睛,突然幽幽怨怨地说了一句,“你好凶呀。”
陆悍荇没反驳,只闷不吭声地继续按。
宋娇娇骨架小,浑身上下都极纤细,脚也小,不足陆悍荇巴掌长,被他攥在手里挣脱不得,任他拿捏揉搓。
宋娇娇刚开始觉得舒服,突然不知他犯什么脾气,用力用的狠了,摁的她忍不住叫疼。
“轻一点呀,”她软着嗓子喊,看着他黑黑的脸色,还放柔了声音,讨好地唤了一声:“阿荇哥。”
陆悍荇眼皮子都没动一下,毫不留情道:“忍着。”
搓不开容易长冻疮。
不过力度到底是收了几分。
宋娇娇轻轻动了下腿。
陆悍荇以为她要往回缩,没想她却是将另一只被冷落的小脚,往他衣服里钻了钻。
她一到冬天,就会手脚冰凉,晚上睡觉,暖好久都暖不过来,更不要提又在雪里冻了这老长时间,脚跟冰疙瘩差不多。
一接触到他暖热的体温,她就控制不住喟叹一生,男人不仅没躲,反而抓着她的脚踝,往最温暖的地方裹了裹。
他一直是这样,不会说甜言蜜语,做的永远比说得多,不管什么时候,处处都在顾全着她,明明自己舟车劳顿,满身疲惫,回到家,还得伺候她。
她偏着头看他,目光扫过他垂着的冷俊眉眼,落在他脸上好一会儿,又寻着他略显凌厉的颌骨往下看,越看越心动,总觉得有股又酷又帅的野劲。
她忽然朝着他的脖颈伸出了手。
温凉的手指攀上,勾住他的脖子往下压。
陆悍荇猝不及防,撑在她身体上方,终于肯主动同她说话了:“做什么?”
宋娇娇的脑袋几乎贴上了他的下颌,两条腿也顺势盘在他紧窄的腰间,跟美女蛇一样,牢牢锁住他。
陆悍荇脑子里条件反射地略过十几招反擒拿的动作,只是那都是对待敌人的,眼前的姑娘,可是他心心念念的心头肉。
他呼吸间尽是她身上的软香,一垂眸,就能看见她细腻的脖颈,温香软玉,摇曳生香。
“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蹭了蹭他的脖子,瓮声瓮气地说。
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居多,情绪特别稳定,好像就算天塌下来,对他而言也不是什么大事,前世,她讨厌他的冷脸,总觉得女人如同花朵,需要温柔多情的男人的浇灌,要不然就白活一辈子。
可现在,她经历的事情多了,才发现,情绪稳定,能担得住事的男人,有多靠谱,甚至隐隐把发掘男人的情绪,视作乐趣。
从刚才她说要自己回家,他周身的气场就不太对劲了。
她心里有个猜测,需要得到证实。
陆悍荇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声,“没有。”
他一本正经地否认,反而让宋娇娇觉得事情有些大条。
她想说什么。
可她能说什么呢?
身份上的差距,是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这是避免不了的问题,不是躲避就不存在的,需要直面解决。
她这次回家,是想着探望一下许久没见的亲人,也会遇到另一些让她厌恶至极的人,尤其是过年,家里的亲戚齐聚。
陆悍荇若是跟她回去,肯定会受到一些冷眼和排挤,这是无可避免的。
她不愿意,也不忍心。
陆悍荇完全不需要因为她,受这些罪,就算受了也是白受。
她下意识里还是希望再缓一缓,等到他们两人都拥有一定的实力跟话语权,再光明正大跟那些人抗衡。
或许,他懂她。
知道问题,却无法解救的无力,让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些沉重。
因为清醒,所以痛苦。
宋娇娇摸着他的耳垂,见他像个被驯化的野狼一样伏在自己面前,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疼来。
“我不该在雪里呆那么久的,我给你赔罪好不好?”
……
大年三十,街上人很少,大家都在忙碌地布置新年吉象。
王夏荷和好糨糊,喊人贴对联。
曹大锤自告奋勇,领着两个撒欢的小家伙,接下了这个任务。
曹大锤在外求武多年,孑然一身,之前还觉得江湖儿女,无牵无挂最好,可此时听着灶房里,剁肉馅的邦邦声,突然觉得有个家的感觉还挺不错,他都不想走了,就想赖在陆家。
三人配合默契,很快把陆家的大瓦房装点的焕然一新。
“年年如意家昌盛,岁岁平安福临门。”
陆悍荇看着贴上的春联,念出了声。
“人活这一辈子,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家人平安遂心就好。”
宋娇娇站在他旁边,这对联,是她一大早就使人,去村长家讨的,村长的字挺好,遒劲有力,不失风骨,红纸黑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瞧着喜庆又漂亮。
“自从母亲死后,家里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陆悍荇接着说。
宋娇娇一愣。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陆悍荇谈及,去世的王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