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妈杨素芬拉着雨花的手,说道:“花儿,这个给你娘穿,这个大些的,拆开了给你和石头缝冬衣。”说话时,眼底满是怜爱与歉意。
就连三舅舅林旺福也梗着脖子,硬要从媳妇孙氏手里抢皮子。
“呵呵,没事的大舅妈,去年我们的皮袄缝的大,今年将就着还能穿,我娘也有旧的。”这话听得二舅妈姚氏牙痒痒,早知道她肯定不会果断下剪子啊!换钱多好!
一场礼物分配,等到落幕,已是夜半三更。
东西分完了,却没人先走,一个个直往宋雨花娘仨身上瞄,尤其是二舅妈姚氏,眼珠子来回的在林旺祖和宋雨花身上扫。
就连巧秀,也频频看向宋雨花,几度欲言又止。
宋雨花心中叹气,自家这个娘啊!真是单纯的可以,往前生活在山里,没有接触外界,压根没感觉到,现在算是看出来了。
七年前自家娘在宋家三年,好不容易看到了些人心冷暖,经过七年的治愈,又恢复到从前的单纯上去了。
罢了,谁叫巧秀是亲娘呢!
就冲巧秀曾经拼命相护,宋雨花就不会让娘不高兴。
思及此,宋雨花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皮袋,袋子一拿出来,众人的眼珠子齐刷刷看了过来。
说实在的,宋雨花真的很佩服这些人,在天黑就睡的年代,这都大半夜了,一个个还精神抖擞,就连几个稚儿也没见哭闹,真是稀奇。
宋雨花将皮带子兜着底儿往桌子上一倒,瞬间滚出好些银元。
看的在场众人眼睛都直了。
宋雨花缓缓道:“前年有幸猎得一头山豹,换了点钱,这几年我们娘仨的日子才好过一点,剩下的我留了几块,其余的都在这里,这是二十块,五位舅舅每人四块分了吧!”宋雨花说话时,满眼的惆怅与不舍。
大舅林旺祖直叹气,想阻止宋雨花,却在看着一家老小发光的眼神后,不忍心的闭了嘴,完全没注意到,宋雨花刚拿出来的这个皮袋子,比之前宋雨花给他的那个小的多。
众人得了银元,仍是眼睛乱飘,一个个恨不得将宋雨花娘仨拽到自己屋里去,巧秀不去,这才不情不愿的散了。
临走前看老大一家的眼神,那叫一个满脸狐疑。
不过好在有宋雨花之前分东西的安排,众人除了对大舅一家存疑外,看二舅妈的神色也非常不善。
人都走了,夜也深了,宋雨花原本打算趁夜离开,可是大舅和大舅妈还有两位表哥,包括两位嫂子,都拦着不让,巧秀动容,雨花只得将离开的时间推迟到凌晨。
她本不想多留,自然没必要让旁人知道,她们曾来过。
大舅林旺祖一家知道巧秀娘仨是为他们着想,想想底下的几个弟弟,林旺祖终是叹了口气,默认了。
林旺祖都能想象到,巧秀娘仨明天要是在在家里,那帮人指定一窝蜂拥过来。
今晚上雨花分东西时的处理,没人挑的处理儿,加上那些人等着好东西,也没怎么生事,可到了明天,就难说了,一想到平日里见天的不是这两掐架就是那两说不对嘴,就连孩子们也跟着起哄,打做一团,挂彩不挂彩的总能引起双方家长之间的口舌。
罢了,林旺祖想,巧秀早点走也好,早点走,就不会知道家里的糟心事儿,不知道就能放下顾及,往后的日子也好过。
林旺祖将四块银元凑成五块,塞给巧秀,巧秀眼眶发红,雨花从怀里又掏出了一个袋子,开了口放进林旺祖手里。
林旺祖看到大半袋子银元,瞬间愣住。
雨花看看自家娘,轻声道:“原本想多分点给各位舅舅,可是大舅舅,你也看到了,我要真敢当着大家的面将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今晚上的事怕是没这么顺利。”
“哪、哪里来的?”林旺祖似乎没听到宋雨花的话,一把抓住雨花的手腕,急急问道,他的声音有些发抖。
大舅妈杨素芬也满脸吃惊,半天回不过神来。
“舅舅、舅妈,多的不要问,你们只要知道,这些钱来的问心无愧就好。”宋雨花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林旺祖两口子,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真诚。
林旺祖看了看巧秀和雨石,没看出什么不妥,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才有那么一瞬,他以为宋雨花之前提到的善人,实际是买了雨花娘仨的主子,要是小妹一家自卖为婢,他这当大哥的,非得呕死。
还好,不是就好。
至于这些银元哪里来的,林旺祖静静的看了会儿宋雨花,心中释然,世人都到宋雨花是妖孽,现在看来,他是越发相信了,只是他确信,宋雨花就算是妖孽,也是个心善的妖孽。
宋雨花再拿出来的袋子,正是之前预备着让大舅分给五位舅舅的五十个银元,她将袋子慎重的交到林旺祖手上,道:“大舅舅,如今世道乱,近来到处遭遇兵匪抢掠,这些银元您拿着,要早做打算。”
林旺祖和杨素芬,包括巧秀在内,都被宋雨花这话惊住了。
宋雨花叹了口气道:“舅舅,舅妈,娘,我去县里的时候,听人说的,听说那些兵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拿上这些银元,看能不能找个稳妥的地方安身。”言尽于此,多的,宋雨花爱莫能助。
毕竟,相比较那些兵匪,宋雨花自身也是个炸弹,没准什么时候爆炸,会伤及周围的人。
身边只有娘和弟弟两个人的话,宋雨花倒是有法子保两人周全,再多,她真心没那么大的能耐。
经过一晚上的接触,林旺祖对雨花的话,已经非常相信了。
而且像兵匪袭村的事,他也早有耳闻,只是心里盼着那种事不会落到上营子村,不会落到自家头上。
可是听宋雨花如此慎重的说起,林旺祖也不得不重新思量起来。
之前期盼着灾祸不会降临,多少因为家底薄,没得选,可是现在,手里有了这么多银元,他的心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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