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浪屿泉州路昏暗的街灯下,刘子风装扮的“盲人”还在拉着一首悲伤、凄凉的二胡和弦曲。
汪萍悄悄走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路上跟丢了。”
“盲人”抬起头惊问:“跟丢了,在哪跟丢的?”
汪萍说:“在福州路的福田巷。我跟踪庆芳进入福州路,突然遇到两个日本特务,被我干掉了”
“又是福田巷!”“盲人”陷入了沉思。
汪萍惊讶地问:“怎么,你知道那儿?”
“盲人”说:“我上次也是跟着洪兴台走到那儿的……”
还没等“盲人”说完话,不远处的龙头路上警笛拉响,夹杂着汽车发动机和皮鞋的杂乱声。
“盲人”忍不住骂道:“不好,狗日的小鬼子又要四处抓人啦,咱们快走!”
“亏着你想得周到,不然就会被日本人得逞了!”汪萍说着赶紧帮“盲人”收拾东西。
“我们再想想,还有没有没通知到的?”盲人说。
汪萍说:先离开这儿再说。
两个人拿起地上的东西,迅速钻进旁边的一条胡同内。
深夜,厦门岛厦禾路上,传来一阵杂乱的皮靴声,接着看到一队警察拿着手枪气势汹汹走着,然后又分头钻入附近的几个胡同内。
钻进厦禾路胡同四名便衣来到一个老华侨家门前,上前“咚咚咚……”敲门。
听着外面剧烈的敲门声,阮英华镇静地看着湘云。此时,她穿着一身阿婆的衣服。
湘云笑了笑说:“阮姐,你按我说的不会出问题的,先去把门打开。”
阮英华点了点头。
湘云说着,迅速把窗台左边的一盆万年青移到右边。
阮英华一边走向大门,一边开口骂道:“哪个没长眼睛的,除夕夜也来打搅,也不让人过个安稳年,你们作死啊!”
外面日伪警察喊道:“查户口!”
“查户口,白天不能查呀,非要夜里查。”她骂着把门打开。
阮英华:“哟,真是查户口的,俺以为是打劫的呢?”
几个日伪警察冲进来,左顾右盼。
阮英华又撇了撇嘴说:“你们整天查户口,记性咋那么差呢,我们家几个人,你还记不住吗?查嘛,这儿除了我这个老婆,主事的就太太一个。有么事,你们上去两个人问他吧。我这个楼梯蛮窄的,挤不下这么多人。”她操着闽南话絮絮叨叨着。
“你跟着我上去,你们俩守在门口,不能放一个出去!”
警察小头目交代完,一把推开阮英华说:“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少话两句把你当哑巴!”然后他带着个警察闯进了二楼的屋内。
俩警察来到二楼,见到了湘云,湘云头发凌乱,睡意朦胧。
湘云用闽南话说:“查户口,你们看好了呀,我们家的人都在里头,我先生出远门做生意还没回来,屋里就我和我的佣人,我俩平日里也不大出门白相的。”
“你先生是做什么生意的?”警察小头目问。
“哎哟,你问问我先生做什么生意呀?那可多了去了。好像经常去广东、香港那边进货呢!”湘云冷静地回答。
“你先生是这个人吗?”警察拿出一张照片问。
湘云看着照片顿时笑了:“张胖子,我这么漂亮,才不会要他的?”
警察听了忍不住地笑了。
湘云然后大方地拿出备份的户籍文书,指着照片上的丈夫问:“是他吗?”上面的人个子欣长、头发偏分,穿着一套西装,打着深色的领带,还戴着一副白边眼镜,文雅、高贵。
警察小头目拿起户籍证明,查看着上面的文字和印章,自言自语:“这个分明写的是立早章,不是弓长张吧,上峰说是弓长张。而且,此人看上去也算不上胖嘛。”
一旁警员自以为是的插嘴道:“这世界上姓张的人太多了,只告诉我们找张胖子,也不知道什么名字,让我们从哪里找?依我看,这家先生不像!这种神态和气势,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大老板,咋能是抗日分子呢?”
“就你多嘴!”警察小头目怒瞪了一眼小警察。
“我先生他整天忙钱挣钱,其他的都不感兴趣。”湘云接话说。
警察小头目想了想,对向湘云:“章太太,多有得罪。我们也是按差办事,查查不就清楚了吗!”
湘云笑着说:“原来是抓抗日分子呀,你怎么查能到我们这种人家头上来了?我们家是有钱人,又不是穷鬼,才不去干那杀头丢命的事呢,我的先生肯定不是的啦!”
警察小头目四处看了看,转身道:太太,我们兄弟大年夜的上来公干,可否讨口水喝?
湘云明白这是敲竹杠,便从上街买菜的布袋子里,掏出两张法币递过去:“侬看,佣人回乡下过年了,大半夜的家里也没什么可以招待的,这是点茶水钱,晚上到外面买点水喝吧。”
警察小头目接过纸币,自言自语:“现在什么都涨价,就是钱不涨价。”他把纸币放在手里抖了抖了,揣在制服口袋里,对湘云说:“章太太,打扰,告辞啦。”说完带着小警察下了楼梯。
阮英华等警察走了之后,关上门,长长地喘了一口气。
阮英华走进二楼的屋内。
湘云分析道:“看样子,敌人并不真的知道你的情况,我们先住在这儿,静观其变吧。”
阮英华点点头说:“如果敌人不知道情况,我们贸然转移,反而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再说,我们还要营救洪老先生,总得有一个落脚的地方。这儿离兴亚院也近些,便于开展营救行动。”
湘云点了点头又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安排人观察周围巷子的动静,以防不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