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的天空,弥漫着褐黄色以及灰黑色的烟雾,布满了乌云。这座数十万人的繁华城市,在厦门岛和东山岛沦落之后,就经常遭受突袭,天空时常出现日军的飞机,英国守军又不敢拿他们怎么样,日本的飞机已经肆无忌惮。至此,香港竟变成了一个灰沉沉的恐怖世界。
在维多利亚港口,一场酝酿已久的雨,终于没有落下来。
黄昏降临,带有雾气的蓝色里飞满黑压压的蝙蝠。黑色的蝙蝠在艰难的飞行中,不时发出一阵阵吱吱的叫声,压抑和挣扎的SY声暗示着将有什么重要事情的发生。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在港口通往铜锣湾的福建会馆的马路上,两旁的路灯懒散地有气无力地闪动着,洒下一片暗淡的光泽。
马路上行驶着一辆黑色的轿车,泽重信戴着墨镜,靠在轿车的后座位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街道。
汽车飞快地行驶着,两旁的街影和路灯快速地向后掠去。
福建会馆。洪承达先生披了件衣服欲出门散步,刚走到大门口,便发现了几个可疑的人在周围走动。
见洪承达走出来,那几个便衣便一拥而上来拦住他。
一个特务还算客气地说:“你是洪先生吧,对不起,你现在不能出门?”
洪承达听了十分气愤地说:“这儿是我们的地方,我为什么不出去,你们是什么人?”。
另一个便衣特务冷冷地说:“我们是什么人你不必知道,但我告诉你,我们是奉命行事,请回吧!”
洪承达只得气呼呼地回到院子里。
正在院子内打扫树叶的老沈停下来看着洪承达,洪承达一脸的气愤。
“这是怎么啦,刚才还好好的呢,你不是要去散步吗?”老沈不解地问道。
洪承达生气地说:“门里来了几个人,将我拦住,不让我出门。”
老沈听了十分惊讶,他想了想说:“不好了,洪先生,他们有可能是日本特务。”
洪承达听了更加生气。
不一会儿,那辆黑色的小汽车驶了过来,停在福建会馆的门口。
小特务跑过去打开车门,泽重信从汽车内走出来。他穿着中国式的藏青色的毛料大褂。戴着黑呢礼帽,显得文质彬彬,很有些潇洒的风度。他的旁边,还跟着几个大汉保镖。
泽重信抬头看了看福建会馆的牌匾,不紧不慢地向里面走去。
在会馆的小院内,洪承达知道自己被日本特务被监视了,失去了自由,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真是又是气愤、又是恐慌。
他一个人在院子里踱着步子,显得那样的孤独无助。
泽重信走进来,主动抱拳打着招呼:“洪老先生可好啊!”他说着脸上却露出一副高深莫测的微笑。
洪承达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陌生人,一下怔住。
他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忍不住地问: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你是谁?
“这里说话不方便,进屋里说好吗?”泽重信依旧笑呵呵地说。
“好吧,请吧!”洪承达无奈只好把他让进客厅内。
宾主在客厅落座。
老沈悄悄来到后窗旁听屋里的讲话。
洪承达不客气地问:“请问这位先生,找我有什么事?”
泽重信自我介绍:“我叫泽重信,是厦门《全闽新日报》的社长!”
洪承达听了惊问:“你是日本特务,找我干什么?”
泽重信微笑着说:“洪承达在厦门深孚众望,我今日专程赴港,是邀请您回厦门担任当市特别政府的‘商会会长’,还望老先生不负众望。”
洪承达听了顿时拉下脸子说:“我洪某人已远离厦门不想回头,况且年事已高,力不从心,你另请高明吧!”他断然拒绝了泽重信。
泽重信听了微微一笑说:“这可是大日本帝国对你的信任,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荣誉的,当然,这个机会对你来说也是不多的,请洪先生考虑清楚了。”
洪承达气愤地站起来:我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不会和你们狼狈为奸的。
泽重信耷拉下脸子,用嘲弄和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出来了还可以回去吗?洪先生尚有妻儿留在厦门,你不回去对他们很不利!他的话语中充满了威胁。
洪承达淡然说:“人在你们手里,你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泽重信见威胁利诱不成,便恼羞成怒地说:既然洪先生这么不配合,我也就多有得罪了。
他向左右使个了眼色,两个大汉架起洪承达的胳膊向外面走去。
“你们这些狗特务,想干什么?”洪承达挣扎着喊叫着。
“干什么,既然你不识时务,就请到我们那里去吧!”泽重信阴笑道。
“你们就是抓了我,我也不会和你们合作,当汉奸的。”
“那就请便吧。”泽重信说道。
两个人架着洪承达从大门里出来,又被拖进门外的那辆黑色的小轿车内。
在会馆大楼的拐角处,清洁工老沈看到洪先生被劫持,吓得急忙捂住嘴巴,不敢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