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沈醉一早便出府去忙公务, 裴菀书收拾停当去小偏院看沈睿, 他的伤有点严重, 太医要求他卧床休息。
“我还以为你将我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呢!”他冷冷地哼着, 满眼邪气地睨着她。
裴菀书叹了口气, 受伤之后他越发邪气任性起来,一点不像个王子, 倒像是个江湖痞子一般。
“你说什么话呢。”她自去端了熬得稀烂的排骨粥亲自喂他吃,他却扭开头,瞪着她凉凉道,“如果不是替他挡了剑, 你会对我这么好?”他还记得从雅舒阁出来她冷着的一张脸,好像他有多对不起她一般。
“小八, 你就不能好好的吗?我是你四嫂, 你别总是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她慢慢地吹着白瓷勺里白玉一样剔透的粥。
他哼了一声,眯了眯眼睛,将头别过去。
“吃点东西, 然后才能喝药!”柔声说着, 向他靠近了一点。
“扶我坐起来!”他又转头看她,眼眸闪灿。
裴菀书只得放下粥碗, 一手抄上他后脑, 一手帮他拿了厚厚的靠枕垫在背后,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口。
“你好好休息, 过几天就会好, 再过几天就和往日差不多了!你四哥就……啊!沈睿!?”话没说完, 腰上一紧,被他紧紧地箍在胸前。
“沈睿!”她声音严厉起来,又不能挣扎,怕将他的伤口按裂,只得虚撑着身体趴在他身上。
衣襟微乱,露出象牙色的锁骨,中间锁着一朵艳色海棠花般的吻痕,他骤然黑眸暗沉,猛地将她按在胸前,张嘴咬上她颈边肌肤。
“啪!”的一声脆响,她用力地甩了他一巴掌,微微苍白的脸颊登时红肿起来,狭长的眸子眯出凌厉的光芒。
“啊!你们?”身后传来一声惊呼,裴菀书听得是韦姜,蹙起眉头,低声道,“沈睿,放手!”
“八殿下,你怎么可以如此轻薄姐姐?”韦姜立刻跑过来,伸手去掐沈睿的手背。
哼了一声,将裴菀书猛地推进韦姜怀里,两人跌跌撞撞向后倒去,韦姜身后的丫头立刻伸手扶住两人。
裴菀书道谢,见是上次跟韦姜来的丫头,随口道,“怎么没见秋菱?这位是?”
韦姜抬手抚着胸口呼呼喘气,半晌才道,“她叫秋葵,是我娘家的丫头,秋菱这几日病了,就将她叫了来!”
沈睿不屑地看着她们,冷冷道,“出去,别来烦我!”说着猛地拉起被子,连头蒙住。
“八殿下,你这算什么?在我们王府养病,却对王妃姐姐不敬,不知道该受什么样的惩罚!”韦姜走近,说着严厉的话,语气神态却说不出的暧昧,裴菀书随即悄悄退出去,让他们两人说话。
“你怎么不走?”沈睿将被子一踢,看也不看她。
“哟,你要赶我走吗?”韦姜轻声说着在床沿坐下,手却慢慢地摸上他胸口,素色的里衣半敞,露出结实白皙的肌肤,纤纤玉手如白莲娇嫩,轻轻地滑进衣襟。
“早在几年前你不是不许我离开你的吗?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你不会放过我的吗?”她低笑着,手慢慢地摸进去,在他胸前游走。
“我还清晰的记得你第一次的样子,虽然是青涩少年,但是却活力十足,怎么,你忘记了?”她娇笑着,那么多男人觊觎她,可是只有沈睿有这样的胆子,敢深夜气冲冲地跑进她的房里强要了她。
奇怪的是,她似乎并没有恨他,反而从中得到了许多快乐,那样的他暴戾而邪魅,如同地狱里来的,阴沉着脸,浑身散发着王者气息,是白日见不到的模样。
“你来就是为了啰嗦这些陈谷子烂芝麻?”他冷冷地说着,抬手捉住她游走的手,用力将她拖在胸前。
“沈睿,你爱我么?”她低低地说着,轻轻地顺着他的胸口。
“你不是一直知道吗?”他哼了一声,抬眼看着窗口贴着的蝶恋花剪纸。
“可是我不知道你爱我到什么程度,还是你不过是说说嘴巴而已!男人?”她低笑着,吻住他一侧红珠,他蹙了蹙眉,抬手按住她的头。
“你不会这样饥渴吧,还是沈醉根本不能满足你!”冷冷地推开她,凉凉道,“我受了重伤呢!”
“我知道你生气我嫁给他,你吃醋,不过你放心,我从来没让他碰过我!”她趴在他的腿上,以手支头,风情魅惑地看着他。
这样的美色当头,是男人都会动心,她自信如此,看着沈睿骤然眯起的眸子,她笑起来。沈睿睨了她一眼,“有什么事情就说吧!”
“我不过是来找你叙旧而已!”她抬指轻轻的绕着自己的头发,红唇微微翕张,“沈睿,如果你做了皇帝,会让我做皇后吗?”
沈睿转眼凝视着她,似是不假思索,随口道,“行呀,可惜我不是皇帝!”
“你现在可以帮我个忙吗?”她缠着头发的手指突然放下,似无力地搭在他的腿上,慢慢地往上游走。
“你不是有二哥吗?找我做什么?而且大哥被废,也肯定是二哥接替,你不去找他,找我这么个不务正业的皇子有什么用?”沈睿眯着眼睛,专注地看着她红艳的唇,妖媚的眸,双眼清湛。
“你吃醋么?我找二哥,不过是因为他是二哥,又没有什么关系,你怕什么?”她娇声笑起来,“这件事其实很简单,我前几天去香雪海订货,结果他们竟然对我不敬,我心里不舒服,想给他们点颜色瞧瞧,免得他们眼里只有正妃,没有我这个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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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回头就让人帮你办!”他盯着她,却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想起裴菀书那双愤怒得几乎喷火的双眸,不禁笑了笑。
韦姜看他笑得柔和,心头一喜,“我听说香雪海的幕后东家是柳清君,住在城南柳府,而且香雪海大掌柜苏逸海,实际是南梁苏家,那可是皇家,一点都不简单。你可要小心才是!”
“他们有什么好怕的,还不是生意人?”沈睿嗤了一声,长眸眯了眯,“我要休息了,你先回去吧!”
韦姜嗔了一声,“死人!”却慢慢起身,理了理衣襟裙裾,然后走出内室,到了纱隔处,回头笑道,“我为你守着,你可不要转了性,看上棵狗尾巴草就好!”
沈睿哼了一声,“什么狗尾巴草?”随即却道,“是你让人将她抓到冰窖去的?”
韦姜“哦”了一声,诧异道,“你怎的怀疑是我?二哥也没做。这我不知道!”说完离开。
等她离开,沈睿勾了勾唇,扯出丝冷寒的笑意,双眸凛凛,再不是平日邪气浪荡的样子。
寒风过树梢,雪屑飞散,裴菀书仰头望着丽日蓝天,薄云微卷,心里却想着事情。
“姐姐看什么呢?”韦姜满面红光,神采飞扬,本就婀娜的身子更加妖娆曼妙。
裴菀书回头看见她,脸上漾起亲切的笑容,“今日是个好天气!”
“姐姐,不要紧吧?”韦姜审视着裴菀书的脸,发现她有点不同,本来就柔嫩的脸颊擦了一点淡淡的胭脂,让她素淡的脸竟然平添了几分柔媚。
“没什么,我们进屋里聊吧,外面有点冷!”拿不准她会不会说什么,裴菀书索性不去理睬,果然韦姜笑道,“八殿下真是太过分了,竟然对姐姐无礼,回头让爷好好收拾他!”
“算了,他也是心情不好罢了!”裴菀书叹了口气,门口的木兰替她们挑起锦帘,待进了屋,便进屋伺候。
因为韦姜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裴菀书也不给她上茶,索性让丫头们都去做自己的,这样她和韦姜说话也放得开。
“姐姐在宫里,没怎么样吧?听说姐姐失踪了,吓死我了!”韦姜抚着胸口,一脸关切相。
蹙了蹙眉头,叹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过来竟然就在冰窖里,吓坏我了,你也知道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吓得我立刻就大叫起来,关键阴森森地冒着凉气,我都以为是阎罗殿呢!”说的韦姜哈哈笑起来,“姐姐真逗!”随即却又沉下脸,颇为悲伤道,“姐姐,那晚上你也看到了,我们爷,真的是可怜呀!”
裴菀书点了点头,疑惑道,“只是不知道为何?难道父皇对我们爷如此自信吗?”
韦姜看了她一眼,一副你有所不知的样子。
“估计是因为爷一直针对东宫让皇上和皇后反感吧!”裴菀书看着她随口扯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韦姜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道,“姐姐难道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裴菀书诧异道。
“爷没告诉你吗?应该是这个原因皇上才会下狠手的!”韦姜见勾起裴菀书的好奇心便也不再说。
裴菀书蹙起眉头,心想可能是沈醉是楚王儿子的这个事情,难道沈醉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一直针对东宫?还是坚信皇后害死了淑妃所以才紧追不舍呢?
但是她倒是宁愿相信沈醉就如他说的,只是因为沈徽更合适做皇帝而已!
“妹妹我想定然是你想错了,我觉得还是这个原因,而且我知道皇上根本不想废太子,那不过是障眼法而已!”
“什么?”这消息果然打击到韦姜,她愣怔了一下,随即问道,“姐姐,你说的可当真?”似是意识到自己太过急切,便又垂了垂眼。
裴菀书故作毫不戒备的样子,压低了声音道,“这是我秘密得来的消息,还没告诉过别人,妹妹可要保密!”
越是如此语气,如此的话语,一般人都会觉得反而不是秘密。可是裴菀书从不如此,韦姜便觉得确实是秘密,神情不由得凝重起来。
“东宫在翰林院,说是读书习字,而实际皇上是为了保护他,秘密派出了大批高手,而且太子妃在冷宫,根本没有受半分委屈,反而--”顿了顿,她又凑近一点,压低了声音道,“太子妃有了身孕,不排除皇上寄希望于皇孙的可能姓,而且皇上正当壮年,就算再宠幸其他的昭仪,怀上龙种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都断定皇上一定会废掉太子,而且很多大臣已经上了奏章,就连父亲也递了,而裴菀书断定那不过是皇上的障眼法。
她将这样的消息透漏给沈徽和韦姜,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做出什么举措,而她确信他们也不会让沈醉知道。
“可是,裴大人不是也已经--?”韦姜惊诧万分地瞪着她,几乎忘记了矜持。
“妹妹,这朝堂上的事情,风波诡谲,我们又能知道多少?况且皇上城府之深沉,又哪里是我们这些粗鄙妇人所能窥探的?”
韦姜却似乎并不赞同她的粗鄙妇人之说,至少是不包括自己的。
“这倒是!”她蹙起眉头,一双美目转个不停。
这时候水菊进来,在纱罩处回道,“小姐谢公子来拜访您了!”
裴菀书一听,欢喜道,“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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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姜一见立刻道,“既然姐姐有客人,那么我也不打扰了,这就先回去了!”裴菀书又挽留了一下,便起身送她出门,在门口处几人打了个照面,谢小天一身灰色布衣,面色红润,身体结实了很多,似乎长高了,脸上也见丰润起来。
行了礼,韦姜看也不看他,便和裴菀书告辞带了秋葵离开。
“有没有出去逛逛?”见到他挺开心的,特别是此时。
“去沐浴,洗衣,加上读书,也没有什么时间出去,反正我本来不喜欢凑热闹,收拾干净了就来拜见夫人!”他笑得阳光,但是一双灵动的眸子里却闪动着一丝忧郁。
“我怕打扰你编书,倒是没让丫头们去看你!你能来我很开心!”她真诚地笑着,请他进屋里去。
站在暖炕前,看到窗口她画的锦鲤和沈醉画的大梅花,谢小天怔了怔,恍然道,“小时候,我爹娘也是这样过冬至的,然后每天我会染一瓣,整个冬天过得温暖充实。”
“今年画了吗?”连忙让水菊上茶点心。
轻轻摇了摇头,神情有一丝落寞,苦笑道,“一个人,讲究那么多做什么?”
“那不如这几天你就在府里和我们一起,等需要编书了你再回去!”她亲自帮他端了茶,又道,“你要是想要过冬至的气氛,我来帮你画一朵大梅花好不好?”
谢小天有一瞬间的失神,呆了一刻,下意识道,“好呀!”
裴菀书便让水菊木兰准备笔墨纸砚,也不去书房,就在炕桌上铺纸磨墨,让谢小天帮她按住一头,手腕悬力,运笔如飞,因为需要九九八十一朵,索性左手也拿起了笔,左右开弓,将谢小天惊得一愣一愣地看着她。
很快她搁下左手的笔,在梅花下面写上沈氏裴女于冬至日为义弟谢小天画消寒梅花图。然后又郑重其事地拿了自己的小印,在落款处重重地按下。
最后笑了笑,道,“够正式了吧!”
谢小天捧起那张上等宣纸,上面墨迹未干,湿漉漉的像他那颗心。
“谢谢!”他垂了眼,笑得抒怀。
“挺雅兴呀!”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沈睿披着褐色皮衣,讥讽地看着他们,目光自谢小天脸上扫过,瞥了眼他手上那张纸,最后落在窗口,哼了一声。
“你们在做什么?”他走上前伸手从谢小天手里将宣纸抢了过去,看到下面那行字冷嗤了一声,“无聊!”便随手将画往后扔去。
谢小天忙抢过去捡起来,卷好了收进袖中。
“还不走?”沈睿瞪了他一眼,谢小天忽闪着乌黑的大眼,抽了抽嘴角,裴菀书安慰他道,“小天,你还住在原来的屋子就好,那里一直给你留着,别人没住过,只让王嬷嬷帮你生了火就好!”
谢小天犹豫地看了沈睿一样,却还是施礼告辞。
沈睿撇撇嘴,看到窗口那朵梅花和锦鲤都没有染色,随手从她手里将笔抢了过去,也不蘸墨,甩了两下,两滴墨准确无误地填满一朵花瓣,一片鱼鳞。
瞪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是来显摆的吗?皇后娘娘让你在此养病,没让你来耀武扬威,更没让你阴阳怪气,动手动脚!”说着将笔夺来回来。
“那你为什么那么细心地照顾我?我就算要死了与你何干?你又为什么流眼泪?”他定定地看着她。
“你为了救我夫君而死,我自然会难过,不想你死!”她冷冷地说着,看也不看他,顾自收拾炕桌上的纸片,将墨盒收拾整齐。
他眸子一凛,伸手将她的手连同墨盒一起按住,问道,“如果我不是为了救他,就是要死了,你会难过吗?”
低了低眼,撇嘴道,“你每日吃饱了撑的,就是想这些没用的吗?”
“会不会?”他紧盯着她,双眼一眨不眨,语气中透出一种固执。
“会!”她叹了口气,却没说出后面的话,就算是死一只猫猫狗狗,她也会难过。
“还算你有良心!”他笑起来,放开她的手。随即笑道,“我脸上很疼,有没有药膏?”
裴菀书抬眼看他左边脸颊肿了起来,倒是被自己一巴掌打的,叹了口气回身去炕上橱柜里寻了一番,拿了瓶药膏出来,“小八,你以后能不能正经一点,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
“我就是故意的!”他斜了她一眼,将脸颊凑过去,让她帮忙擦药。
“我叫丫头来!”将药膏放在炕桌上,转身想喊水菊过来。
“你没手吗?”他不悦地蹙起眉头,握住了她即将放下药膏的手。
“你放开我!”她被他折腾的没了火气,又怕闹得吵吵嚷嚷的不好看,让韦姜听了去,怕是又生事端。
他眨了眨眼,邪邪地笑起来,放开她的手,往暖炕上大喇喇一躺,让她给涂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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