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无殇见了韩铁虎,面无表情,懒得动作。
在这试炼空间中被“关”了一年有余,又有谷梁妃重点照顾,他的意志已是消沉,再无什么想法,认为一辈子可能就要如此了,只管混吃等死。
这左无殇与赵玄辰还不同,赵玄辰每日能吃能睡,日子越来越有盼头,左无殇却几乎是夜夜失眠,偶尔睡着,也极不安稳,连一炷香的时间都睡不到。
此种状态之下,左无殇哪有什么梦可做。
韩铁虎来到左无殇近前,见他如死鱼烂虾一般,微微摇头,道:“哀莫大于心死,罢了,随我入梦来!”
言罢,韩铁虎衣袖一甩,体内便散发凡人看不见的灵光。
这灵光就是黄粱一梦道术所现,一般凡人根本无法抵挡,被其一照就会沉睡。
赵玄辰如此,这左无殇也是如此,他只觉眼前光明,如有天幕华光而落,既而全身一轻,便不自禁的进入梦境。
他本无梦!
此刻这梦境也如混沌虚空,半点色彩也没有。
但韩铁虎的神梦真君带着一身华光降临此梦境,衣袖一甩,便就替代了左无殇的天魂,勾动了他的灵性、灵念、灵识,使其自然成梦。
这一刻,在这混沌虚空也似中的梦境中,出现了高山、流水、小桥、黄牛……
有悠扬的笛声响起。
韩铁虎如同俯瞰人间,他看到一个穿着小褂的俊朗小童骑在黄牛的后背上,吹着一支横笛。
那黄牛很是温和,一步一步缓缓走过石桥。
小童唇红齿白,目光灵动,正是左无殇。
笛声就代表着他的心绪,轻快而空灵。
过了石桥,小童左无殇从牛背上下来,他向前方拱手一拜。
他前方原本是虚空,却在其一拜之后,出现了三道人影。
中间之人是一名女子,她身穿红袍,一头白发,眉心有月牙印记,眼眉如画,长相很美,看起来有三十多岁,气度不凡,自带威仪。
左边之人是一个脸色乌黑的男子,面孔完全看不到,似乎是左无殇有意为之,此人身后带着长长的身影,他手中抓着一支鱼竿,鱼竿垂银线,银线入水中,有一条小白鱼绕其游动。
韩铁虎可以感受到左无殇的心绪,在他看到那条小白鱼之时,便就明悟,那小白鱼也是左无殇。
在这梦境中,左无殇即是那俊朗小童,也是那条小白鱼,他的情感同时在这两者之间切换。
而三道人影中最右边的则是一个笑呵呵的光头老者,其人如同佛陀一般,神态随和,但嘴角却不断流出金色的血液,心口也被刺了一把匕首,那匕首还在自行旋转、扭动。
“弟子左无殇参见教主师伯,参见师尊,参见师叔!”
小童左无殇恭敬出声。
这一刻,韩铁虎也捕捉到了他的灵念波动,知晓了前方三人的身份。
白发红衣的女子是天魔教前代教主陆清璇,那拖着长长身影的是左无殇的师尊,天魔教前代银龙副教左化元。
左无殇对此人的情感很特殊,因为此人不仅是左无殇的师尊,还是他的生父。
至于那笑呵呵的光头老者,则是天魔教金狮副教陈长安。
三位天魔教的大佬好似根本没听到左无殇说话,那圣教主陆清璇道:“本座近日行功运气,已觉不畅,想开不详将至,也该为教中立圣女了。”
左化元道:“我教天魔印独步天下,教主已入先天,难道还不能去除隐患?”
“天魔印自然是武林绝学,奈何我等悟性不够,不得天魔大化,便无法祛除功法隐患,必遭不详。”
陆清璇摇头叹气,又道:“最多十五年,我必殒命,在此之前,只希望未来圣女能够惊才绝艳,悟出天魔印精妙,晋升先天吧。”
左化元冷笑:“为何总要依仗圣女……”
这时,从另外一个方向也走来一头黄牛。
那黄牛的后背上坐着一个女童,不同于左无殇,她哇哇哭着,惊慌失措。
韩铁虎此时听到了左无殇的心声:“这是谷梁妃,比我小八岁,当年是我将她带入教中,多么娇弱无助啊……”
小童左无殇的目中带着一温柔,韩铁虎竟感受到他对谷梁妃有着一股爱慕之情。
也在这一刻,左无殇的灵念迁移到了池中的小白鱼。
小白鱼带着好奇与向往,极力的想要跃出水面看一看谷梁妃。
在他的视野中,谷梁妃的身形是模糊的,怎么也看不清楚,小白鱼还想呼喊,希望引起谷梁妃的注意,却也喊不出声来。
他很焦急。
突然一支手掌将其捏住,丢到了岸边。
小白鱼左无殇很害怕,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窒息的感觉传来,教他感觉一切挣扎与后悔都已无用。
“杀了它!”
左化元的声音响起:“杀了这条小白鱼!你是我的儿子,你是大宇皇族之后,日后要光复大宇,不可心慈手软,杀了它……”
小童左无殇陡然一个激灵,他的情感回归,望着那在地上扑腾的小白鱼,内心非常纠结。
隔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笑了:“若我能将其斩了,还有什么不能斩!”
他出手了,上前抓起那小白鱼,竟如野兽一般,直接张口撕咬,嚼碎鱼骨鱼鳞,将其生生吃了下去。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必成大器,哈哈哈哈!”
左化元大笑,又道:“你比为父抢,光复大宇就靠你了……”
他的话并未说完,胸口却被一把长剑刺穿。
刺出长剑的正是左无殇。
他突然歇斯底里的吼道:“什么皇族后裔,什么光复大宇,我只为自己而活,你有什么资格来安排我的人生?”
韩铁虎感觉左无殇的情绪突然就失控了,他双手扣住自己的胸口,竟将整个胸膛的皮肉揭开,露出了其中的腑脏。
那腑脏之中,没有心脏。
“左化元,看到没有,我的心已经没了,这是你害的,那就让我看一看你还有没有心脏……”
小童左无殇脸上带着狞笑,他手持长剑,将那左化元的胸膛刨开,又从其中一把一把的扯出血肉。
这场景颇为血腥,教韩铁虎看了都皱眉,极为不适应。
“原来你有心脏啊,只可惜味道不够好!”
小童左无殇在梦境中将左化元的心脏掏了出来,狠狠的咬了一口,然后就丢到一旁,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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