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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梁和何青青交代完,当天下午就开车前往市里,乘坐晚上最后一个飞往金城的航班。
登机之前,乔梁给廖谷锋打了电话,抵达金城后,乔梁直接打车到了廖谷锋安排的地方。
这次和上次吃饭的饭庄不一样,是一个安静的茶室,廖谷锋看到乔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接着轻哼一声:“小子,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我看你跑省城跑得这么勤,是不是工作不想干了?”
“廖书记,我本职工作可都干得好好的,一点都没耽误。”乔梁急忙道。
“那你这次来又是什么事?你电话里说很重要的事,哼,要是忽悠我,你可知道后果?”廖谷锋板着脸。
“廖书记,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不然我也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来叨扰您。”乔梁苦笑了一下,想了想,又多解释了一句,“廖书记,主要是这事我自己没办法解决,不然我绝对不会来找您。”
“说吧,什么事。”廖谷锋看着乔梁。
“廖书记,这是一起关乎人命的案子。”乔梁将石磊的手机拿了出来,把石磊的情况和廖谷锋详细说了一遍。
廖谷锋听了,眼珠子一瞪,道:“如果事情像你说的那样,那这是刑事案子,你应该交给警局的人去查。”
“廖书记,可是我不相信我们县局的人。”乔梁无奈笑笑,“即便是市局的人,我都不敢相信。”
“是吗?”廖谷锋看着乔梁,脸色逐渐严肃起来,“凉北县甚至是西州市的情况,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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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书记,也许比我说的更严重呢。”乔梁眨了眨眼睛,同廖谷锋对视着。
廖谷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手指轻扣着桌面,微微沉思着。
乔梁最受不了这种沉默的氛围,小心瞄了一眼廖谷锋,问道:“廖书记,我之前交给你的那个小本子,不知道您开始处理了没有?”
“怎么,你怀疑我无所作为吗?”廖谷锋斜瞥了乔梁一眼。
“廖书记,我没那个意思,我只是想了解一下进度。”乔梁干笑了一下,“您是不知道,铁矿在我们县里可以说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他们为什么敢这样?无非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眼下既然有了证据,为什么不将这些蛀虫和败类连根拔起?”
“按照那个小本子上记录的情况,你知道将这些人全部处理了,得牵扯出多少人吗?届时会引起多大的动荡,你有考虑过吗?”廖谷锋看着乔梁。
“廖书记,难不成就放任他们逍遥法外不成?”乔梁急道。
“我有那么说吗?你小子还是太毛躁了,我看你呐,得在基层多历练几年。”廖谷锋抬手点了点乔梁,又道,“站在我的位置,我得通盘考虑,在揪出这些组织中的蛀虫和败类的同时,又要维护政局的稳定,确保不出乱子,你懂吗?组织上调我来西北,是让我来稳定局面的,不是让我来搞出更大的乱子的,所以在维护稳定的大前提下,才能慢慢……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不是不报,时辰未到,这些组织中的蛀虫和败类,早晚会受到党纪国法的制裁,但什么时候处理他们,如何处理他们,则要讲究时机和节奏……”
这是乔梁认识廖谷锋以来,廖谷锋第一次如此直接就一个问题和乔梁如此直白交流,以前廖谷锋和乔梁谈到某些问题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含蓄很深邃很莫测,从不轻易点破或者流露什么。
而现在廖谷锋如此,似乎这一方面显出廖谷锋对乔梁日益增加的信任和亲近,另一方面,又显出廖谷锋对乔梁成熟和成长的某种欣赏和认可。
这种信任、亲近、欣赏和认可对乔梁来说极其重要极其珍贵。
当然,这种改变似乎带有某种主观意识,又似乎是一种必然,是不知不觉中顺其自然的。
“那总不能现在就一点作为都没有吧?”乔梁一脸不甘,他倒不是不相信廖谷锋的话,而是没有廖谷锋那样的耐心,这也就是位置不同,格局不同,所以乔梁看问题的角度和眼光有着很大的局限性,和廖谷锋比,不知道差了多远。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作为?小子,你都敢质疑起廖大人了?”廖谷锋哼了一声,脸色却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根据你那小本子提供的线索和证据,我已经布置下去,接下来就是温水煮青蛙,一点点的刮骨疗毒,这样才不会一下子造成太大的影响,搞得人心惶惶,引起动荡。”
听到廖谷锋的话,乔梁再次苦笑,这位廖大书记有时间和耐心去温水煮青蛙,他可是等不起。
想了想,乔梁又道:“廖书记,组织内的那些败类,不能一下子全动了,这我能理解,但铁矿呢?这只是一家私营企业,眼下他们违法犯罪的证据已经有了,能不能先把他们查封了?”
“不能。”廖谷锋看着乔梁,说出了一个让乔梁差点吐血的答案。
“廖书记,为什么?”乔梁急眼了,“难道连一个私营企业都动不得?”
“不是动不得,而是时机未到。”廖谷锋神色淡淡地说着,“打草惊蛇,懂吗?你知道铁矿背后的法人是谁吗?是刘玉虎。而这个刘玉虎,是省城鸿展集团董事长刘广安的儿子,鸿展集团是西北省有名的民营企业。”
廖谷锋说到这里,再次看了看乔梁,幽幽的说着,“刘广安是从金城下辖的都平县五家镇刘家村走出来的,刘昌兴,同样也是刘家村人,他们两家,是世交。”
乔梁听到廖谷锋这话,愣了愣,旋即有些明悟地看着廖谷锋:“廖书记,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告诉你一句话‘不能打草惊蛇’,所以铁矿暂时不能动。”廖谷锋挥手打断乔梁的话,神色淡然道,“当然了,根据你提供的那个小本子,有关部门已经开始动作,先从外围查起,一些人已经在布控当中,而且,就在昨天,刚刚查办了省税务局的一名副职,就是根据你那个那个小本子的线索查的。”
乔梁听到廖谷锋的话,既失望又高兴,失望的是暂时不能拿铁矿如何,高兴的是,至少他从廖谷锋这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纪检部门已经行动起来,铁矿以及铁矿背后的尚可这些人,就算现在再猖狂,相信也猖狂不了多久。
看到乔梁不说话,廖谷锋笑了笑:“小子,从我这听了这么多话,怎么样,现在心里踏实了吗。”
“廖书记,我从来没有质疑过您,就是心里着急。”乔梁笑着挠挠头,又看了看桌上那只石磊的手机,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廖书记,您看这个石磊的案子?”
“我要是不管,你小子是不是打算赖上我了。”廖谷锋哼哼道。
“不敢不敢。”乔梁干笑了一下,眼珠子一转,灵机一动,“不过廖书记要是不管的话,我就找吕倩想办法。”
“你小子……”廖谷锋呵呵笑起来,然后瞄了眼那只手机,“行,这事我管了,你把手机交给我。”
“好,谢谢廖书记,您真是个为民着想的青天大老爷。”乔梁兴奋道。
“我答应了才夸我,刚刚我要是不答应,是不是就得在心里骂我了?”廖谷锋一瞪眼。
“那肯定不会。”乔梁嘿嘿一笑,矢口否认。
廖谷锋接过石磊的那只手机,其实刚刚听完乔梁所说,廖谷锋就已经打算管这事,他又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又岂会坐视不理。
“这事我会安排省厅信得过的人去查,你回去等消息就是。”廖谷锋把手机收好,说道。
就在廖谷锋和乔梁会面时,金城鸿图大酒店。
刘广安和刘昌兴也刚喝完酒,两人换到了酒店顶楼的贵宾厅喝茶,这里有刘广安的专属茶室。
鸿图大酒店,同样是鸿展集团旗下的产业,这是金城的几家五星级酒店之一,亦是金城有名的一个地标建筑,高达52层,酒店外观有点像一艘迎风起航的帆船。
晚上是刘广安请刘昌兴吃饭,作为同村的宗族世交,刘广安和刘昌兴的关系自是不用多说,刘广安比刘昌兴小一岁,从小的时候,刘广安就是跟在刘昌兴屁股后面玩,小学到高中,刘广安和刘昌兴也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后来,刘昌兴走上仕途,刘广安经商,两人一个官帽子当得越来越大,一个把生意做得越来越大,而这里头,夹杂着多少权钱的勾当,只有两人自己清楚。
两人都在金城,关系又非比寻常,平常自然没少来往。
52层的鸿图大酒店,是金城有数的高楼,坐在顶层的茶室,可以一览金城的夜景。
“广安,还是你这地方好呐,一览众山小。”刘昌兴站在巨大的落地玻璃前,颇有感慨地说了一句,他喜欢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兴哥你要是喜欢,我在这边给你装修个办公室出来,你有时候也可以来这里办公嘛。”刘广安笑道。
“那像什么话。”刘昌兴摆了摆手,“到了我这位置,更要小心那些风言风语。”
刘广安笑了笑,没再说这个,他也就顺口一说,知道刘昌兴不可能真过来。
“兴哥,昨天周局突然被纪检部门给边拿了,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吗?”刘广安突然问道。
刘广安口中的周局是省税务局的副局长周力超,是他们这个圈子的人,而刘广安因为经商的关系,和周力超的利益牵扯颇深。
听刘广安提到这个,刘昌兴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