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见自己回到了石板田村,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梦中。
我牵着一个穿花格子衬衫,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子的手,去河边玩耍。
我们一起抓河里的鱼儿,螃蟹,贝壳。
有一次。
她看着我光屁股扎进水里后,很久没有从水里冒出来,就蹲在河边嚎啕大哭,大声呼叫着我的名字。
我梦见自己逐渐长大后,去部队上当兵,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梦见了那些漫山遍野的尸体。
梦见自己退伍后,在城里结识了一个名叫刘露的女人,梦见她和我结婚后,她跟一个老男人跑了。
梦见了自己去一家美容店里做按摩时,遇见了小时候那个扎马尾辫的女孩子。
梦见她被刀疤脸等人追杀。
梦见我将她救出来后,带回到石板田村,
梦见她被人绑架后,就音讯全无。
我梦见她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用尽吃奶的力气向我求救说:“宇哥,救我,救救我啊!”
这不是苏雪吗?
“雪儿,别怕,我来救你了!”我一边喊,一边朝她冲了上去。
正当我准备抱她时,她却化作了一缕青烟,而有人从背后捅了我一刀,我一下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血水越来越多……
血流成河!
最后,变成了滔天的血浪,将我的身子淹没,我感到呼吸有些急促,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我拼命地挥手,不停地蹬腿!
浑身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从梦中醒来。
我的记忆却停留在去东郊那个废旧仓库里解救刘丹,却被她捅了一刀,接着,就是刘露和秦岚,以及一群警察及时出现的画面上。
睁开眼睛——
我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房间里的床上。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和福尔马林的味道。
白色的墙,白色的灯,白色的床单,让我感到一阵眩晕。
房顶灯的灯光也有些刺眼,我的上下眼皮睁开后又合上,合上后再睁开,这才适应了房间里的光线。
睁眼看时,发现自己穿着一套病号服,胸口上缠着绷带,这才发现自己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一个女人趴在病床的床沿上。
她好像是睡着了,乌黑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但我还是把她认出来了——
她就是我的前妻刘露。
“我们不是早就离婚了吗?她怎么还会留在病房里照顾我?”我心里是一阵嘀咕,便故意咳嗽了几声。
听见我的咳嗽声后,刘露一下就离开病床,从凳子上站起来,向我询问道:“杨宇,你醒啦?”
我一脸冷漠地问:“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在这里照顾你呀!”刘露理直气壮地说。
我想起与刘露离婚时的情景,以及自己被她妹妹刘丹用一把匕首捅伤时的画面,心里就感到来气,厉声说道:
“不要你管,你回去吧!”
刘露幽怨地说:“杨宇,咱们虽然是已经离婚,再也不是夫妻了,但我们曾经还是有过一段感情吧,我留下来照顾你,有什么不妥的?”
“你少在我面前假惺惺的了,”我沉声说道,“你妹妹说她被人绑架了,我好心好意地去救她,她却与那帮家伙合起来害我,趁我不注意的时候,还用匕首捅我,你们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
刘露道歉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丹丹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她和那帮人已经被警察抓进看守所了,他们再也没有机会伤害到你了,你安心养伤吧,如果你愿意,我会一直留在病房里照顾你。”
我质问道:“你不是跟范志刚那个有钱的老男人在一起吗?他同意你来病房里照顾我吗?”
刘露轻描淡写地说:“上次,我们在中央绿洲花园售楼部遇见,他和你打赌输了之后,赔偿了售楼部一大笔违约金,把家里的东西都赔光了,一下就变成了穷光蛋,我也就与他分手了……”
我沉声问道:“他成了穷光蛋,我成了有钱人,你就以在病房里伺候我为由,想跟我复婚,对吧?”
刘露极力替自己辩解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是被刘丹捅伤的,良心上过不去,才主动来病房里照顾你的……”
“那你告诉我,我在病房里呆多久了?”我质问道。
刘露回答说:“你已经昏迷了三天三夜,医生说,如果匕首再偏离一公分,就刺破你的心脏了,你能不能醒来,会不会成为一个植物人,完全是个未知数,没想到你却醒了,你的身体素质太好了……”
我冷声说道:“看来,你这个妹妹还真是心狠手辣啊,我曾经对她那么好,拿钱出来帮她念书,听说她被人绑架了,就跑去救她,没想到她却是在害我,还真是个白眼狼!”
刘露回答说:“丹丹的确是做得有点过分,我们一家人都希望你能原谅她。”
“哦,我明白了,”我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你留下来照顾我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放你妹妹一把,对吧?”
“是这个意思,”刘露解释说,“你也知道,丹丹今年就大学毕业了,如果她被警察送进了监狱,她拿不到毕业证不说,还把自己的一生都毁了。”
“这是她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我恨恨地说。
这时候,身穿白大褂的女护士林诺从病房外面走来,一见到我已经醒过来了,顿时就是一惊。
她急忙扑到我的病床前,一把抓住我的手,一脸兴奋地说:“杨宇,你醒了?这简直是太好了!”
我用手指着刘露,向林诺质问道:“林护士,她是凶手的姐姐,也是我的前妻,你们把她留在病房里,也不怕她把我害死了?”
林诺解释说:“刘女士说她是病人的家属,我们让她在手术单上签字后,才让她留下来照顾你的。”
我质问道:“她是我的前妻,她的签字能管用吗?”
林诺急忙道歉说:“不好意思,你被送进医院的时候,伤势很重,需得让伤者家属签字之后,才能做手术,我们并没有考虑那么多!”
我朝她使了个眼色,说道:“既然你现在已经知道了我和她的关系,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处理!”林诺会意地点头,然后将目光落到一脸茫然地站在一旁的刘露身上,说道,“刘女士,伤者不想让你留在病房里照顾她,请你离开!”
“可是……”刘露试图替自己辩解。
“没什么可是的了,”林诺一脸冷漠地说,“为了让伤者的伤口愈合,身体尽快恢复,请你别在病房刺激他,影响他的情绪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