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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93 尔求 从某个让凭恕哭天喊地的钉打了之……
    宫理穿着一身轻薄的镭射膜旗袍,躺在廉价的宾馆小床上,床上甚至没有柔软床单,而是嵌在九十公分宽铁床上的自适应胶皮气垫。

    此刻,那些胶皮气垫因为被戳破了而无法正常鼓起,像是按摩椅靠背一样扭动着,挤压着她麻木的小腿。她的手臂与小腿都被钢索扣住,面上戴着一个麻醉面罩,麻醉剂还在时不时地喷吐在她口鼻上,像老冰箱里冰冷变质的雾。

    旁边有换血泵运作的声音,手术刀也放在了金属托盘上,显然是捆绑着她的不速之客,想要将她整个剖开看看。

    窗帘半拉着,霓虹灯闪耀在她光裸的大腿上,她被扭动的胶皮气垫吞吐起伏,像一只没有牙的鱼在咀嚼她。然后一双流体式医用手套的手扳住她的肩膀,将她身子转过来。

    那双医用手套解开了她旗袍上的盘扣,将镭射膜的衣服扯开,露出她穿着夹纱蕾丝的胸口。肌肤上扑了亮晶晶的香粉,在窗外荧光灯的闪耀下像是蝴蝶的鳞粉,戴着医用手套的女人根本不在乎给不给她消毒,手指往锁骨下方按了几下,就右手拿起手术刀切割向她胸膛。

    也转开眼用另一只手也去拿起开胸器——

    却没想到手术刀尖上完全没有割开皮肤的触感,反而像是用软管写字一样。

    戴护目镜的女人猛地转过头去,只看到手术刀像是被融化一下,柔软地弯折成波浪,甚至没在宫理胸口上留下一点痕迹,下一秒就化成银色液体,从她医用手套的指尖滴落在地上。

    而一只穿戴着美甲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女人抬起头,就看到宫理睁着银白色的眼睛,戴着护目镜与面罩的脸显露出几分震惊,她后退半步:“你——”

    宫理甩了一下脑袋,将面罩甩脱开,柔软的银色长发铺在扭动的气垫上,她耳朵上还戴着有些廉价的蝴蝶耳饰,笑得动人:“……不给钱就脱衣服啊。”

    戴面罩的女人立刻想要起身抄起一把手术刀,却发现桌案上的数把手术刀连同金属托盘都融化成了夏天的巧克力。

    她惊恐地朝后退去,想要呼叫在旅馆小房间门厕所里的人。

    却看到宫理抬起手来,缠绕在她手脚处的钢索柔软地从她胳膊上淌下来。

    宫理坐起来,光着脚踩在脏兮兮的地毯上,手指捏了一把桌子上数把手术刀融化的金属液体,那些液体从她指尖像是蜜一样流淌下来,拉出细长的丝,眼见着最末端的一滴就要落地时,忽然细丝不动了,那一滴圆润的金属液体就停顿在半空中。

    女人忽然意识到,宫理是将那即将滴落的液体重新凝固成坚硬。

    宫理笑起来,手指弹向最下端的圆滴,圆滴飞出去,只留下被拉到极致的尖锐细丝。

    变成了她指尖凝固的一把极其锋利的尖刀。

    女人拼命去拍打隔间门的门,通用语含混在口罩里:“她醒了!麻药出问题了——她的阀门还没有取出来她就醒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只感觉防护服被豁开了一个口子,皮肤上的汗还没被开了极低温度的空调蒸发,就先一步被温热的血覆盖。

    洗手间门内响起水声,里头的男人抱怨道:“说什么呢,听不清楚,我拉屎呢,别拍了,这就出来了——”

    厕所的门缓缓打开。

    没有应该提裤子的男人的身影,却有一大串血从门内甩出去,其中血甩在旅馆的壁纸、地毯上,粘稠的血中却像是有某种活的史莱姆一样,迅速在表面上攀爬,留下腐蚀一样的灼痕。

    男人割破了自己的手掌,使用出自己血液相关的超能力,小心向门外看去。

    他却没看到人影。

    而房间门的大门还是锁着几道闩。

    被他们拖回来的穿镭射旗袍的女人还在房间门里!

    他忽然感觉,自己肩膀上有什么在滴落,是铝制天花板灯的金属边框,像是融化一样向下滴答——

    紧接着,灯短路闪烁,灭了。

    下一秒,穿着旗袍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还没来得及再将划破的手中涌动的血液朝她甩过去,有什么高速破空声从女人的方向传来,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两眉之间门一凉,而他身后的镜子被击穿了……

    不、不可能……

    宫理看他跪倒下去的身影,笑起来:“这个城市没有枪,真是好事。”

    她走进来,手指尖上有个高速旋转的陀螺,只是陀螺的金属圈边缘上,有液体高速旋转后脱离的拉丝痕迹。

    宫理光着脚走进浴室,从镜子下方的水池里,找到那颗圆球般的金属铱粒。

    铱粒看起来小小一颗,捏在手里却比金子还要沉甸甸。

    宫理将铱粒靠近陀螺,两边都化作液体,迅速融为了一体。

    她这件衣袍的能力就是能融化与凝固身边几米范围内多种金属材质,看起来是很废物的技能,甚至来不及防御子弹,但在这座不允许使用枪支的西盟城市,却很好用。

    宫理将电动指尖陀螺的金属片上凝固着金属铱,这种密度极大的金属,会在陀螺旋转到最高速的时候化作液体,靠着离心力高速弹射出去,并在空中重新化作固体——

    就会像高速子弹一样穿透人的头颅。

    而谁又能想象到放在口袋里,毫无机关的指尖陀螺也是杀人利器呢。

    宫理走回床边,穿上了被扔在床下的高跟鞋,从墙上的外套里翻出了想把她给开膛破肚的那个女人的光脑。

    “喂?”她夹着电话:“冻死我了,这俩人确实老手,行动特迅速,路上把我光脑全拆了,所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扔了。”

    那边传来男人有点夸张的声音:“你要吓死我吧,就你这身份不能再扮演了,我宁愿我站街也不想让你天天穿着那破旗袍在街上溜达!那个复制贴还在吧。”

    宫理:“在。那下次你站街,穿丁字裤配马丁靴——”她用软金属给自己现做了一把小刀,剥掉了肩膀上印有条形码的一小块皮肤,等到那块皮肤快速愈合之后,她从旗袍的缝隙里拿出两块晶莹的透明胶。

    她脱掉这一男一女身上的外套,他们里面穿的都是无袖上衣,宫理将两个透明胶贴在他们肩头的条形码上,然后将晶莹的透明胶撕掉——

    两个条形码就被“复制”在了透明胶上。

    她把男人的那个贴在了旗袍内侧带走,并把女人的条形码,贴在了自己肩头。

    那个透明胶贴似乎自带腐蚀上色效果,就像是真的纹身一样烙在了她皮肤上,用力也无法搓掉了。

    宫理穿了厕所里撕掉男人的黑色西装外套,把头发拢了拢,把亮眼的镭射旗袍往上掖了一下,弄得像超短裙,挡在西装外套下:“这俩人我刚刚看了,确实是光数列集□□来的人,很会取‘阀门’里的东西。我现在已经贴上了光数列集团的条形码了。不知道林恩和小金蛙那边怎么样,反正他们肯定是知道我身上带着三分之一道题。靠——你嗦面呢?”

    男人道:“我等你等得饿死了,先吃一口。”

    宫理打开旅馆的门,戴上鸭舌帽将盘起的银发兜在帽中,道:“给我点上,加醋。”

    男人道:“这面很好吃,你就吃一口不加醋的不行吗?”

    宫理:“不加醋能叫面吗?”

    还没等那边男人说话,她就已经挂了。

    宫理走下旅馆,漫天霓虹之下,这里繁华超前,飘雨街道远比万城要干净。

    在万城整个城市里没有多大的热带雨林,在这里却到处都是,还有人工培育的常开不败的樱花与郁金香。街头几乎都是俊男美女,最起码也都年轻而充满活力,像是从来没经历过饥饿与污染。

    城市也崭新得像是刚从地上长出钢筋和玻璃,到处都是充满艺术风格与尖端科技的建筑。几乎所有人都穿着露肩或无袖的色彩亮丽的衣装,到处都是摄像头和他们在进入店铺或在自动贩卖机前时,会有一道几不可见的光扫过他们肩头的条形码。

    到处都是屏幕,这里有西盟顶尖的各类直播球赛,有通用语类最火的网红播客和综艺节目,有世界级无与伦比的时装和模特行业,仿佛在街头,就能看到世界最大的视频、直播与舞台,在同步向你展开五维节目单。

    这就是西盟最盛名的精英城市之一,尔求城,YuAskCity。

    而在这漫天的屏幕之上,还有一座与夜幕几乎融为一体的陀螺形状的浮空岛,这座岛在空中如黯淡的乌云般沉沉浮浮,依稀能看到通往岛上与岛下的伸缩电梯在闪光。

    并没有多少人仰望这在天上的岛。

    宫理也将西装搂在胳膊间门,露出肩膀,穿过街道,她扑了闪粉的小腿被细雨淋湿。她踩着高跟鞋,穿过一片不断新生红叶并飘落的枫树,穿过石牌楼与茶坊、楽菜店。渐渐周围有锅气和灯笼串,有些人穿着遮挡肩部二维码的马褂,有人戴着遮蔽虹膜的反光墨镜——

    这是尔求城里的“新国街”,也是为数不多既藏污纳垢也暗流涌动的地方。

    宫理拨开一片脏兮兮的塑料门帘,穿过卖廉价人造肉和变异巨型蔬菜的摊位,走进了更深处的小吃街,看到了摩肩擦踵的街道上一家牛杂面的摊位。

    牛杂面的几个粉色荧光大字上方,有个用塑料片立的小牌子,写着几个字“可能是”。

    ——《可能是牛杂面》。

    确实,现在牛是稀罕玩意儿。

    她坐在摊位上,看到那碗盛好的面,低头就吃,旁边位置上有半碗面。很快那个位置的主人就从旁边冰柜拿了两瓶冰的闪电水回来了。

    男人黑色头发上半截扎了个小辫子,戴着反光墨镜,穿了件绣着龙的黑色马褂,马褂肩膀上两个金属拉链,拉开后露出了肩膀,他肩膀上有个条形码,但上头贴着个粉红色毛茸茸创可贴。

    男人古香古色的褂袍裤子下头穿了双马丁靴,腕子上戴了好些假串子,有核桃金珠也有兔子塑料珠,他一只脚踩在宫理身下的吧台椅横杠上,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尖对她搓了搓:“小妹,看手相不?”

    宫理白了他一眼,右手吃面,左手从胳膊下头伸过去:“算算我克不克男人。”

    男人捏住她手背,用指甲抠掉了她手背上干了的血滴,吹了吹,笑道:“克那些没本事的男人。”他正要拿她的手往嘴边贴一下,宫理抽回手去:“凭恕,想拿我的手给你擦嘴是不是?我都说了,面里给我加上醋。”

    凭恕:“牛杂面加什么醋啊?我都说了你先尝一口——”

    宫理白了他一眼,伸手要去拿桌台上的醋瓶,凭恕给抢过去:“你少糟蹋食物。先吃,吃半碗,我拿给你醋填满!”

    宫理也不想跟他争,面确实好吃,就低头吃着问道:“东西带到了?”

    凭恕喝着汽水:“准备好了,一会儿去拿。”

    他忍不住偏头看宫理。

    毕竟住在一起的时候,基本只见过她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瘫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样子,他都快记不清她上次好好打扮是什么时候了。

    她睫毛卷曲,眼角还有蝴蝶似的闪粉,耳朵上戴着耳夹,鼻子上沁了点小小的汗珠,凭恕自从进了尔求城做这次大型任务,都将近半个月没见她了,没忍住伸手捏了她耳廓一下。

    宫理抬眼看他,嘴角却勾起来了:“怎么,耳朵也能算命。”

    凭恕知道附近还有别的干员保护着他俩,总觉得在任务里,在同事的眼皮子底下,俩人勾勾搭搭的怪不好意思的,有点恼道:“你看你吃个面头发都快掉面碗里了!我是帮你弄弄头发。”

    宫理眼睛斜着瞟他,可能因为她勾画了眼线,或者是老板煮牛杂的锅氤氲雾气,凭恕只感觉她眼神太勾人,忍不住朝她偏过去一点,小声道:“今天换完身份之后,咱俩是不是应该一起行动了?”

    宫理抓住他摸她耳朵的手腕,往下按在自己大腿上,小声道:“嗯啊。在我旗袍里头,贴着那个条形码呢,一会儿找个地方你也换上。”

    凭恕心虚地清了清嗓子,眼睛四处瞟,看起来跟个老流氓一样把她旗袍掀上来一点。

    宫理以为他那看见她都恨不得贴上来的模样,估计会摸几把,但凭恕竟然有点紧张,手指捏着那粘在胶带上条形码,只是用手背碰了碰她膝盖,就快速收回手去。

    宫理没忍住偏头看他。

    凭恕还戴着那个黑曜石耳钉,跟他今天的衣服倒是很配。她目光往下移了移,看向他胸膛。

    果然,从某个让他哭天喊地的钉打了之后,他就不怎么穿贴身的衣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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