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萍都要吐了,左愫稳住脚步,抬起烛火,缓缓走去看,半晌回头道:“小少爷,你看着玉佩,是定阙山弟的款式吗?”
柏霁之实在是不想看过去,可他不好表现,硬着头皮远远蹲在房顶上,眯眼点头:“定阙山有很多派系,这应该是塔派的弟。玉质还可以,是内门弟。”
平树和宫理绕了一圈回:“这里空空『荡』『荡』的,斗似乎一直从西侧树林蔓延到这里。但没有看到其他的尸体了。”
左愫缓缓后退,靠着柱松了口气依靠住:“师父应该是带他们逃走了。但……”
稻农:“有结界在,他们逃不出去的。而且我之所以要这里,为这算是水质污染浓度最高的区之一。”
左愫转头看向她:“水质污染,是会让他们变化污秽者吗?你是说他们可能已经变了……这样的怪物?”
稻农冷漠道:“或许是更可怕的样,或许他们出去觅食了,或者是向上飞。这里许多污秽者有高级智慧,他们可能一起在高处的山门与宫殿中密谋着么。可能在某个山谷里变像龙虾、像蚯蚓,啃食着其他人的尸体。”
左愫身震动。
稻农还是冷冷道:“我不管你是否要去寻找你的师弟师妹,但你衣服上纹着大的云浪楼的字,你是方体的一员。”
老萍显然对方体嗤之以鼻,道:“人家当了二十多年的云浪楼弟,做了方体的学员才几个月,凭么要求人家只顾方体?”
稻农冷道:“加入方体,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保护人类。若没有这样的自觉,不如早点在方体里摆烂,拉帮结派争夺权力,少出点任务,多跟某组长、部长、委员长去睡觉喝酒。”
稻农一个人面对他们相熟的五个人,却没有丝毫的在意说话的方式,她拖着悬浮车,紧一紧身上大离谱的背包,看了一眼联络器,朝西侧树丛与潭水的方向走去。
几人看向了左愫,她『揉』『揉』眉心挥挥手道:“你们快去保护她。咱们收集数据要在这里停留日,我收拾出……几个房间,让大家能够暂住一。”
她说着走向一旁的回廊,往空无一人的古宅深处走去了,宫理比了个手势:“老萍,你去陪她吧,我们去找稻农。”
西侧果树林中有一汪浅潭,宫理能想象到天若不是这样粘稠的星空,在阳光之,绿叶清潭,树荫片,必然是一处美景。
走近了,宫理才发现这是无花果树,不知道春城是么气候或多么灵力充沛,这无花果最起码有葫芦大,树林里弥漫着熟透了的过甜腻的果香味。
果树林的潭水旁,稻农开始拆自己悬浮车上的箱,开了折叠式工作台。其中一个金属保温箱盖被开,蔓延出干冰白雾,宫理低头,只看到里头十几个圆槽,每个槽内放了一把像是荧光棒般发着冷白『色』微光的杂草。
稻农疲惫的摘背包,用脚踩了踩工作台的气泵似乎它加电,而后那张灰黄『色』的面容被工作台上跳出的各全息图标照亮,她开始了旁若无人的工作。
宫理却觉这无花果的甜腻味道与刚刚院中两个比人高的虫尸的有类似,她有理由怀疑这里就是那虫怪的出生。
她警惕的望着那树上的无花果,开口提醒道:“稻农,现在不是工作的好时机吧。”
稻农声音依旧沙哑:“我知道你是么意思。”
稻农弯腰拿起一把荧光白的秧苗,朝眼前的潭水抛去,那一把秧苗在半空中散开,变一根根草叶,带着根系等间距的准确落入潭水,漂浮在水面之上。
看起就像是一片稻田中的秧苗。
稻农紧接着又是一把接一把的抛起,眨眼间水潭之上飘满了间距相等,排列齐整的秧苗。它们既有半截在水,又在水面映照着横斜的反『射』,看起像一个个随着水面摇晃的十字架,在黑『色』的潭水上轻轻漂浮着。
而这秧苗正汲取着清潭中的水,在眼前开始抽芽长高——
那果树的树干突然开始痉挛抽动,像是树皮的血管肌肉在萎缩一般,树上本就大的离谱的无花果,更开始了膨胀,像是啜饮『奶』水的婴孩般,利用树干开始疯狂吸取潭水。
像是跟秧苗在争夺营养一样。
无花果沉重到几乎树枝无法承受它的重量,每棵树上就一两颗果实,宫理跟蹲踞在另一边的柏霁之交换了个眼神。
无花果膨胀到一定步,甜腻的果香味几乎像是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步,宫理甚至都感觉自己食道鼻腔里都像是蒙上一层甜油——
柏霁之看到那无花果显『露』出熟透的样态,方脐口膨胀开裂,『露』出如血肉『毛』囊般的果实内部,以及一个反『射』着水面白光的黑亮的虫腹。
果然是那虫!
宫理立刻就要起身毁掉那无花果树,稻农抬手:“不要!让我采集到的关键的数据!我要看看这生物是如何吸收的,这是最后的调试阶段了——”
柏霁之金瞳竖起:“你可能会害死我们!这树和果实有大问题!”
稻农想开口,说她出入几次,见到过太多怪物,比这可怕不知多少倍,她的学生、她的同僚从其中抢到了极其重要的数据,才能让方体判断变异最根部的源是“灵脉”,才有了如今笼罩在他们头顶的抑制内部力量积蓄强大的结界!
但她不信任这帮惊慌失措中可能干出蠢事的学员,工作台上显示数据异常但她无法确定这片潭水究竟有么问题,已经厌倦了去合作、去说服、去为了某“信任”的假象葬送自己学生与其他干员的生命。
柏霁之要冲过去,稻农竟然从怀中掏出了一把枪,抵在自己巴上:“你敢为了‘保护’毁了我的数据,我就敢现在血溅在工作台前!你们可以走、逃吧!我不会拦你们,我不会向上级告发你们!”
柏霁之愣住,他看着稻农那浑浊的布满血丝的双眸疯狂的死死盯着他。
与此同时,那虫腹抽动片刻,无花果实上崩裂开几道裂痕,几支柔软的反『射』着金属光泽的虫翅展平,舒展开,变脆硬而透明。柏霁之听到了咯咯着咀嚼的声音,一张布满青筋的美人面陡然从绽开的无花果中探出,看向他们。
她口唇还在咀嚼着血红『色』的无花果肉,双目好奇且凶恶的望向他们,忽然振翅扑,它体型最起码有近另觅,布满绒『毛』的球形虫腹,顶着尾针就要针|刺他——
宫理窜起,往古宅的方向跑去:“小少爷你先扛住!我要让左愫确认一眼,这是不是她家师弟师妹,你别头啊!”
柏霁之惊骇:“莫走!”
宫理看他神『色』如此惊惶的后退,停住脚道:“怎么?”
柏霁之喉结滚动:“我不喜……虫蛾豸蛭!”
……就是怕虫呗!
那女蜂扑,宫理直接拔枪,一阵『乱』『射』,激光枪洞穿它的翅膀,它吃痛嘶鸣,后退倒飞,扒在粗壮的树干上,将脑袋拧了一百八十度,死盯着他们,节肢触足时不时摩擦着。
柏霁之恐惧虫,却没有输阵,仍然手持武器警惕着那人面女蜂,只是他竖起的尾巴与尾巴上炸开的『毛』,显『露』出他的内心。
宫理感叹:“幸好当时不是你跟皇蟹对,否则你可能直接吓到。平树!你去叫左愫,快点跑!”
平树从肚里掏出一把蚊香、杀虫剂和风油精,扔到柏霁之脚边,只自己留了个花『露』水,边往宅里奔跑喊着,边往自己身上狂喷花『露』水:“左愫!认人——啊不,认虫啦!”
女蜂次在树干上一蹬,它节肢末端竟然还保持着手的形状,上便要去捉住柏霁之。
柏霁之强『逼』着自己抬起兵器应对,他嘴唇翕动,似乎洗|脑一样自己气:“不要怕、不要怕……没有么是你克服不了的、没有么是不能击败的——只要努力、只要……”
宫理忽然拽住他衣领往后一扯,夺过他手中晾衣杆,如标枪一般刺向女蜂。
它惨叫一声,被晾衣杆击穿一条节肢,宫理想要盯着晾衣杆把它钉死在上,可它红唇及颚突然裂开八瓣,『露』出如无花果肉那般血红『色』的、满是细齿肉瓣的口器,两腮更是伸展一对大颚,喷吐出一团绿烟。
宫理连忙后退:“草,怎么还喷绿屎呢。你真应该跟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长脖干员对喷试试。呕呕呕,别张嘴了,你这张嘴就该对天底所有美味的无花果道歉!”
柏霁之被她拽的往后踉跄,宫理开枪『逼』女蜂后退,这女蜂疼的发疯,在空中移动速度更快,但宫理枪法相当了,甚至有一枪命中了女蜂的后腿。
柏霁之自傲源于高自尊,此刻愧疚起:“我竟然还会怕这东西,连这点恐惧都控制不了——”
宫理手胡『乱』呼噜了一他脑袋:“想么呢,有恐惧是刻在骨里的,不是么东西都能克服的!”
那女蜂身上还『插』着晾衣杆,眼见着就要去攻击一旁疯狂敲击全息键盘的稻农,宫理忽然道:“把你的兵器收回——”
柏霁之抬起手,那晾衣杆朝他方向拉扯过,正要在空中袭击的稻农的女蜂被一扯,朝宫理他们的方向被拽过,扯离了稻农身边。
晾衣杆前端的钩卡在它节肢上,在角力中竟扯掉了它的节肢!
它摔落在,吃痛蹬腿,疯狂挣扎,瞪向宫理她们,四翅震动摩擦,竟发出了比蝉鸣还要响亮烦人千百倍的声响。
靠这玩意简直是多重克制柏霁之。
晾衣杆正朝他们的方向飞,宫理一把夺过,次像甩标枪一样,朝那震动的飞翅刺去。女蜂还想躲开,但它翅膀上刚刚被激光枪击中的灼烧孔洞太多,节肢又断开,已然失去身体的平衡——
宫理一标□□在它虫腹上,将它钉在上,它半残着挣扎,爆浆场面让捂着耳朵的柏霁之脸绿了。眼见着周围几棵树的无花果越涨越大,眼见着都要孵化出虫!
一只都有点不好对付,若是片扑,那是真的要完蛋。
而稻农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在她数据的调控,那莹白『色』的秧苗在水中抽长,摇摆着叶片,甚至隐隐有穗之势。
周围无花果树树干上几颗发育到一半的无花果突然干瘪去,显然是被秧苗反吸走了营养。果皮似乎有节肢与虫身在扭动着想要挣扎出,但终究还是被吸瘪干。
而有两三颗硕大果实,已经不及了,在果肉干瘪的瞬间,几只人面蜂便从中钻出,向着稻农的方向嘶鸣。
宫理明白了,稻农是在用秧苗毁了孵化这人面蜂的果树,推了柏霁之一:“咱俩配合,玩无限标枪!”
不像激光枪只能穿透,不能阻拦他们的势头,而柏霁之这晾衣杆每次跟标枪一样扔出去,在宫理银『色』手臂的加持,就像一只音速大箭一样,重重『插』在人面蜂身上,的它们倒飞出去或落在上。
柏霁之一理解——他负责召回,她负责扔出去,他甚至可以不用看虫,还可以捂住耳朵避免被振翅声弄伤耳朵。
但柏霁之有点不适应这样,总像是他躲到别人背后似的,他更习惯于克服一切自以为不能克服的,抵御一切曾经能伤害他的——
不过这会宫理玩闹怂恿一样的口气,倒不像是在帮她,而是她自己玩上瘾了。
宫理外套手臂缓缓冒起一丝丝蒸汽,那晾衣杆带着旋风般直『插』向飞舞的人面蜂。
柏霁之召回,她次飞速扔出去,这会连沉『迷』工作的稻农都感受到了人面蜂刚靠近她就被劲风『插』飞,她抬起了头,然后就看到宫理甩出一根晾衣杆,几乎是擦着她头顶,将一只人面蜂扎飞出去——
她还在:“这就叫么,大炮蚊!我这镖法回头去市集上玩扎气球吧,保准能赢的那店家脸都绿了!”
稻农:……这帮学员是不是有点脑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