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愤怒之余,似乎极其恐惧光,飞速去捡那黑伞,而与此同时,大量绒雾朝他冲去,盘旋在他周围。
黑伞男再度撑起伞,伞下浓重的阴影里似乎伸出数双黑手,像是从阴影里长出的藤蔓,直直抓向那些绒雾。
宫理发觉,他的阴影的强度可能跟光源的强度、离他的距离有关,他黑伞下冒出的黑手不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似乎都比她身边的强上不少。
而且,他的黑手确实是杀死绒雾的利器。黑手不反光,不会引来绒雾的攻击,触碰到绒雾表面的绒毛时虽然也因为被腐蚀而抽搐不已,甚至化作齑粉,但黑手数量众多,很快就趁着绒雾不备,将它们内核抓碎捏散!
广场上充斥着绒雾消散前的尖啸声。
那群修真者脸色难看起来。
他们杀一个,一群人协力,持剑者还吐了血。
这黑伞男轻而易举,就杀了十几个。
黑伞男的能力,太适配夜城的天灾了。对别人而言,这光球是灾难降临,对他来说却是实力大增。
环境、玩法与配合,才决定了能力者的上限。这也就是为何大部分能力者都会小心翼翼隐藏自己能力的触发机制。
这帮运动鞋修真者也考量到,恐怕光球也就只能再持续十几秒,他们只要躲避,当光球消失,没有光自然就没有了影子,黑伞男就会无法使用能力……
显然黑伞男也想到了,他想要趁光球还发光的时间,将这帮运动鞋修真者和宫理她们赶尽杀绝,一人两个pass牌,一共6人,这么一出手,最起码就是12枚。
他黑伞下长出的数只手,在捏碎了绒雾之后,毫不停留,拍向了运动鞋修真者们!
与此同时,平树还拿着手电筒,但宫理那镭射外套触发的特殊效果,五分钟只有一次,如今已经是在冷却期了。黑手猛地一甩再次窜出来,就要朝宫理胸口刺去,宫理连忙将激光枪械横在胸口一挡。
平树也是脑子快,手电筒立刻配合,直射向黑手,又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电筒,扔给宫理。
黑手唰一下缩了回去,迅速从宫理身后的影子中冒了出来,却没料到宫理接住手电筒并不是往后照,而是抬起手来,灯光朝下,从自己头顶上方往下一照!
她就像站在聚光灯下,投下的影子瞬间变成脚下一小团。黑手就是从阴影中长出的藤蔓,阴影就是它扎根的土地——扎根之处突然就变成一小块,黑手一下子行动受限起来,
宫理紧接着拿起手电筒跳起来一下,影子随着她与手电筒远离地面而变大——那黑手条件反射的从影子中伸出来要去抓向宫理。
然后宫理落地时脚往下狠狠一踩,一脚踩住那黑手的手腕!
黑兽如同被踩住了的水管,疯狂扭动却被她紧紧压住——
黑伞男这只黑手离他本体太远,确实实力削弱,又被她所伤,恼羞成怒,掌心中的嘴牙缝渗血,沙哑吼道:“E级,D级,没有背景来送死的东西,你敢——啪!”
平树呆坐在地上,刚刚宫理跳起来的骚操作,他已经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了。此刻,宫理从怀里掏出了她那只水晶拖鞋,狠狠抽在了掌心那嘴巴上。
水晶拖鞋的特殊效果是:
【殴打男性面部时造成200%伤害】
嘴也是面部的一部分吧!
远处,六个如临大敌的运动鞋修真者,只瞧见半空中的黑手一僵,黑伞下的西装男子脸像是被谁狠狠扇了一巴掌似的,猛地朝右侧转过头去。
就像是被人隔空扇了个巴掌。
黑伞男愤怒,他太后悔自己把嘴分到如此遥远的黑手上,刚刚他想要把嘴收回来,却因为嘴巴的位置变成了血洞而不成功。
妈的,他陷入了一个很尴尬的局面里了!他想分出几只黑手去袭击正要看向平树与宫理的方向,又身子猛地一僵,朝左偏去。
宫理撸起袖子,她知道自己恐怕难以正面跟黑伞男对抗,那就要趁着能扇人巴掌的时候,多扇几下。宫理正要拿出捣蒜的气势往那黑手掌心抽巴掌,忽然看到自己手中水晶拖鞋的说明似乎变了。
她记得之前最后一行,是有乱码的,她根本无法阅读,但现在乱码消失了。
【说明:菜场女王必备单品。与玻璃丝|袜搭配后,使用者口吐言语将为攻击力提供更高加成,言语越长、语速越快且不间断,攻击力加成越高。】
玻璃丝|袜……
之前在等候室,老萍给了她一双玻璃丝|袜,她现在正穿着。
也就是她只要一边打一边骂,攻击力就会继续飙升?
但宫理常年独居山头,杀人的机会比骂人的多,想不出什么能连骂不喘气的脏话来。真要是要言语长且不间断——
“爸爸的爸爸是爷爷爸爸的妈妈是奶奶妈妈的妈妈是外婆妈妈的爸爸是外公!”
宫理一边扇嘴巴,一边看着拖鞋上那条【殴打男性面部时造成200%伤害】的200%就像是飙升的计价器一样,不断上涨——
220%……246%……293%……320%!
黑手吃痛,紧紧蜷缩,另一边六个运动鞋修真者拼死反抗,对似乎被隔空扇懵了的黑伞男步步反击。
宫理搜肠刮肚,她读过的东西挺多的,但此刻脑子里冒出来的,竟然全都是《少女偶像小逃妻》的原文,黑手疯狂挣扎,宫理几乎要按不住——
她手持水晶拖鞋,也管不上了,口中不停:“池昕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这个狡猾的女人紧紧困在自己怀中可当她的纤腰在他手中轻轻摇摆他的心又狠狠一顿可恶为什么这个女人如此迷人如此牵动他的心他心一横狠狠将她推到墙角发狂一般吻了下去——”
平树傻了,他震惊在原地:她在说什么?是说那个瑞亿集团的池昕吗?这算是当众朗读什么羞耻小作文吗?!
宫理偏偏一副发狠的样子,连平树都能感觉到她的攻击变的凌厉凛然!
宫理却跟快被憋死似的:“池昕低声在那女人耳边道你别想离开我……草!说这么多,上限就是1000%了吗?!”
平树:“什么?”
那头,黑伞男似乎遭受着看不见的猛烈攻击,几乎要站不住,但黑手攻势发狂,运动鞋修真者中一个看他阵脚大乱,想要冒险上前袭击,黑手却猛地朝他头部抓去,狠狠扔在了一旁的路灯上!
其余几人双目赤红,悲吼道:“师妹!”
他们咬牙再次结阵,势要杀了这黑伞男,却没想到黑伞男竟然放弃这帮运动鞋修真者们,一手紧紧捂脸,朝宫理的方向飞奔而来!宫理也察觉到了光球的接近,单手撑地,一个后空翻朝后飞速躲避。
平树急起来,从肚子里掏出一个板凳,就朝黑伞男扔去,宫理朝夜城分馆的金属大门方向疾退,对平树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她一直在倒数,还有三秒,光球就会消失了。
宫理已经戴好了夜视镜,只等光球消失的瞬间,就想袭击黑伞男——
却不料她刚要退到金属大门旁,刚刚他们根本推不开的门猛地打开一条缝隙,剧烈的光芒从门缝中迸射而出!
一个同样头顶光球的人,从门缝之间奔出,杀意凛冽,如风如箭,手中青缨长|□□向黑伞男!
黑伞男被对方磅礴的威压惊的连忙后退半步,竟咬牙收起黑伞,高高肿起鲜血淋漓的脸暴露在光下,他将伞尖朝那人青缨长|枪的枪尖对去。
宫理一瞬间听到空气被快速挤压的尖锐声音,那手持青缨长|枪的少年这才注意到门外的宫理,眼睛朝她淡淡瞥来。
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窄腰腿长,黑色短发过耳,背后一根细辫飘扬,鞭梢追着一枚圆形玉珏。他眼角上翘,下巴尖尖脸颊还有些稚气,五官过分精致凌厉,瞳孔中金光大盛,冷漠扫过她的面目。
宫理在他发间看到一个银色耳环,才意识到,这少年就是那古栖派小少爷柏霁之。只是耳环是挂在一个毛茸茸下垂的……耳朵上?!
就在黑伞与长|枪即将针尖对麦芒的瞬间——
光球消失了。
一片黑暗笼罩住了整个城市。
宫理哪怕戴着夜视镜,也花了零点几秒才看清眼前:那黑伞男猛地就地朝后一滚,小少爷柏霁之迈步上前,手里的青缨长|枪对着空中一刺——
他似乎也没算好光球消失的时间,懊恼的发出一声小兽般的怒吼,但他金光闪耀的双瞳在黑暗中却极其显眼,黑伞男猛然起身,黑伞一挥,再次朝柏霁之门面刺去。
柏霁之垂眼,宫理轻轻侧让几步。
她不在乎小少爷会不会受伤,但这个黑伞男的能力太适配夜城,又杀意太重,他要是不死,必然会在事后追杀宫理。
就在黑伞男即将击中柏霁之的瞬间,柏霁之头轻轻往侧面一偏,而后阖上双眸,猛地往前逼近一步,再次睁开眼来。宫理在夜视镜中清晰地看到他垂下的耳朵快速抖了一下。
黑伞男没有刺中那金色双瞳,却感觉金瞳转瞬消失,再次出现,已经逼到他身前来了。
黑伞男想要急退,只觉得那青缨长|枪的速度几乎超过他反应的极限!
但他还能勉强躲得开!能躲得开——
黑伞男正要调动自己身体的极限往后退,就感觉有人出现在他身后,狠狠的踹了他屁|股一下,他向前趔趄!
一瞬间,一点轻响,一声惨叫,眼前一片炫目光亮。
小少爷手中长|枪穿透他腹部。
黑伞男惨叫一声。
站在一旁的平树慌乱中打开了手电筒。
宫理放下了踹人的脚,当做无事发生。
黑伞男的嘴终于回到了他的面目上,他痛苦皱眉,吐出一大口血来——
柏霁之面上现出一丝讶异,他抿紧嘴唇将青缨长|枪拔|出,伸手从腰间布囊中取出一枚符纸,两指夹住符纸轻轻一挥,黑伞男胸口的血洞上,竟出现了一个符文般的标记,血也缓缓止住。
但黑伞男受伤还是太重了,他无力地跪倒在地,面朝下重重摔落。
小少爷差点去伸手扶他,手伸到一半才顿住,攥紧手指收回来,昂头轻声道:“吾本无意杀人,奈何汝杀意太重,此番算是自作孽了。此符可暂且止血,十二个时辰后失效,汝……好自为之罢。”
他正还要说,就瞧见对面一个银白色短发的年轻女子用脚将倒地的黑伞男翻了个面,抬手用力锤向他伤口!
黑伞男直接疼昏过去。短发女人发现那亮着符文的洞穿伤口竟然真的没有再冒出鲜血,挑了挑眉看向柏霁之。
柏霁之却蹙紧眉头:这个女人,刚刚反应速度极快,甚至算好了光球什么时候会消失,然后在关键时刻给黑伞男一脚,借刀杀人。此刻也像没事儿人一样,毫不在意。
柏霁之凝气想要去探测这女人的能力或等级,却发现她就像一团空,一块纯净的冰,他根本探测不到任何实质。
是等级太低……还是什么特殊原因?
眼前,短发女人从黑伞男身上夺过黑伞:“好东西啊。”
柏霁之皱眉,短发女人兴奋道:“平树,你照一照这个伞面。”
她撑开伞,平树将手电筒照过去,果然灯光被伞面吸收,压根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反光,确实是夜城天灾的神器了——
小少爷也拧眉看向那黑伞。
宫理蹲在奄奄一息昏迷过去的黑伞男旁边,警惕的将伞收起来夹在胳膊下,手还在他身上摸摸索索,四处翻兜。
她转头笑道:“柏霁之是吧,想要黑伞吗?我们可以买卖哦。”
柏霁之眉头松开,下巴微抬:“……不必。”他不需要用这种东西也能自保。
宫理像是变戏法一样,指缝中夹了三枚沾血的pass牌:“再加这个呢?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我们可以换一换。”
柏霁之目光落在她指缝中的pass牌上,宫理心里笑,这小少爷心思过于好猜。
宫理胳膊夹着黑伞,指尖夹着pass牌,穿着洞洞鞋蹲在半死不活的黑伞男身边,简直就像个街上对小姑娘吹口哨的流氓,她托腮:“你能给我什么呢?让我想想……”
她想要他的衣服。
柏霁之比之前那些运动鞋修真者,看起来画风古典的多。他个子也就比宫理高了半个头,一身宽袖深青色衣袍,绘有魑魅魍魉的衣摆到小腿中段,腰很窄,被绛色腰带紧束,腰带上挂满玉佩香囊小葫芦等,脚上也是一双薄底布鞋。
若不是他衣袍内穿了件黑色高领套头衫,他看起来就跟古人几乎没有差别。
但就他这身青袍,是一件蓝色品质的装备——【杀神魑魅魍魉青袍】,宫理伸手弹一下就想看看这衣服的属性特效,却没料到还没看清,柏霁之就皱眉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人家少爷的衣服说不定是门派定制的呢,现在就要买人家的衣服,不但变态,还可能暴露自己的特殊能力。
万一来个人,能力是能爆别人的衣,她岂不是要落入下风了。
宫理:“换符文如何?”
柏霁之:“那符只有修真能力者可用。”
宫理抠掉头顶的创可贴,露出眉心的血洞:“你要不对我用用试试?能不能让我这个痊愈?”
柏霁之拧眉,半晌轻声道:“怪不得吾无法感觉汝之气息。汝非……活人。”他竟然没意识到她是个仿生人。
宫理撇嘴:“别咒我。我活着呢,能吃能拉能跑能跳。”
柏霁之缓缓道:“此符对汝这般造物无用,只可修复肉|体凡胎。”
宫理托腮:“唉,我还是挺想跟你做笔交易呢小少爷。”
她说着,瞧见拎着枪单手叉腰的柏霁之,撑腰的手臂上竟然挂着一截绒蓬可爱的毛皮围巾,看起来挺值钱的:“这要是真毛皮也可以换——”就是价格不能给太高啊。
她指尖就要碰到,那毛绒绒围巾抬起来狠狠抽在宫理的手上,柏霁之两手持枪,枪尖几乎要抵到她眼前,他寒声咬牙道:“你敢碰试试!”
宫理瞧见那“围巾”炸毛立在他身后,她后知后觉:那是他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