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斯坦丁和海瑟薇两人,仿佛酒吧里的另类一般,坐在吧台上分析着未解的悬案。在放松的酒吧里谈论这么紧肃的话题,他们显得突兀异常。而他们却全然没有理会周遭发生着的一切,依然沉浸在对案情的研究当中。
吧台上整齐排列着六张扑克牌,康斯坦丁问了一句:“对了,除了家庭主妇,其他人的不在场证据如何?”
“嗯除了家庭主妇,其他三人的不在场证据都很充分,没有问题。”,海瑟薇点头回答。
“好,那我们一个一个来分析。”,康斯坦丁首先用手指,轻轻将黑桃a向上挪了出来,说到:“表上看,这是一位关系和丈夫还比较融洽的家庭妇女。这一天,她的丈夫外出,跟着竞争对手,也就是同事出去钓鱼,还带着情妇。嗯那么,她知道丈夫有情人吗?”
“在警方后来的调查中和询问当中,妻子是知道这件事的。在这种事情上,任何一个女人即使不问,丈夫也不主动坦白,女人也是会从蛛丝马迹中察觉的,而且近乎百分之百准确,不要低估了我们女人的直觉。”,海瑟薇说着,双眼妩媚地看了看烟灰缸,弹了一下烟灰。
“那他们之间有吵闹、动怒甚至相互之间动手过吗?”,康斯坦丁追问。
“据她的陈述,没有。这种事,想想也知道,就算是发生了,作为一个主妇,还能怎么样呢?一旦女人成了家庭主妇,没有了事业和经济来源,男人在外面有点儿什么,那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吧。毕竟,结婚之前,爱情比面包重要;可结婚之后,面包的重要性就超过了爱情,相较之下,填饱肚子更重要吧。嗯,至少我是这么认为。”,海瑟薇答。
海瑟薇突然其来的感叹,让康斯坦丁略感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佯装咳嗽了一声:“嗯哼,ellok,那这么说来,妻子的动机似乎有些弱化。她因为长时间的与社会脱离,没有事业,没有一技之长,且作为一位并不年轻的女性,不管是杀了丈夫还是与丈夫离婚,回归社会重新找一份哪怕不那么像样的工作,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根其究竟,就是没有了任何收入来源,如果她杀了丈夫,自己一时间根本没办法自食其力。除非她打算与丈夫同归于尽,显然,并没有。似乎保持着表明上的家庭和谐,对于妻子来说,不失为一种畸形但可以接受的相处方式,这样对各方都‘好’。当然,如果妻子对于丈夫的出轨默认且接受的话但是,如果丈夫死亡,妻子将继承亡夫一部分的遗产。那么,丈夫这么年轻,有寻找律师立过遗嘱,或着为自己买过受益人为妻子的商业保险吗?”
“哼哼,想想也知道,当一个男人都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妻子了,当然不会为妻子买什么商业保险。至于遗嘱嘛,就更没有了,谁会在三十多岁意气风发、年富力强的时候为自己立一份遗嘱?!更何况,他也只是在事业上比较成功而已,还不算什么有钱的富豪,可能觉得自己那点资产还不到立遗嘱规划的时候吧。”,海瑟薇回答完,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补充到:“欧,我想起来了,丈夫虽然没有买受益人为妻子的保险,却买了一份受益人为情人的保险。”
“那么,这份保险妻子知道吗?”,康斯坦丁追问。
海瑟薇转了转眼珠子,说:“嗯知道,据她的陈述,她是偶尔在丈夫的书房里发现的保险合同。”
“那么,妻子的动机似乎又弱化了一些。因为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不是情人杀的丈夫,最终赔付金都会归情人所有,这似乎并不是妻子想看到的结果。而且,关键的是妻子自己也吃了同一条鱼上的一部分,虽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中毒,但这显然是非常危险的事。因为据我所知,x类毒药目前根本没有解药,只能在中毒后最短的时间里洗胃。”,康斯坦丁。
“嗯,这么说的话没错儿。”,海瑟薇。
“但是不管怎么说,妻子作为最亲近的人,也拥有一定的作案动机,而且是接触食物最近的人,理应放在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但”,康斯坦丁摸了摸下巴,手指从满下巴,毛茸茸的络腮胡上抚过,思考了一下说:“但由于后来剩下的活鱼身体里也检测出了x类毒药的成分,那么所有人的在场证据和不在场证据就变得非标准化了。也就说即使不在场,只要提前在活鱼的体内注射进毒药,等待鱼被做成食物就行了。”
“嗯”,海瑟薇点了点头。
“那,我们来聊聊丈夫的同事吧。”,接着,康斯坦丁将红桃2轻轻推了出来,接着分析:“这是一个跟死者年龄相仿的男人,事业心、个人能力、成绩都不相上下的男人。他们在同一家企业里共事,是竞争关系,平时里的明争暗斗肯定少不了。虽然存在着争斗,但是成熟男人间往往会默契地保持着相互间一种体面的友好。”
康斯坦丁拿起酒瓶,往水晶酒杯里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口,接着:“但,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竞争关系有多么激烈,固然一个总经理的位置对一个企业的员工来说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它意味着更高的位置、更多的权利、更受尊敬的社会地位,关键是更多的薪资回报。但是这值得一个人为此而杀人么?!”
海瑟薇补充到:“对了,听说那个企业中高层以上的员工,都会享受相应的股权激励。要知道,这可是一笔长远、稳定而丰厚的回报。而且职位越高,享受的权益也就越大。”
“嗯,那这么说来,倒是为动机添了把柴火,呵呵。”,康斯坦丁调侃到。
“还有,我差点儿忘了,在警方的后续调查中,意外地发现了一条隐线。男人的妻子和同事之间,也存在着一些暧昧的关系。从对邻居的走访调查发现,同事会时不时的出现在男人的房子附近。甚至偶尔能看到同事会从男人的房子里出来,然后和男人的妻子两个人相视而笑,聊得挺开心的。”,海瑟薇。
康斯坦丁听完,来了一些精神:“嗯,这倒是挺有价值的信息。这位同事,与家庭主妇关系暧昧,在作案动机上,又多了一条情感因素。想想那一天,自己的竞争对手,也就是男人,却主动约自己去钓鱼,这本来就有些奇怪。或许男人早就知道同事和自己妻子的暧昧关系。虽然男人早已移情别恋,但是男人的占有欲和自尊心或许感受到了来自同事的双重威胁。在同事对自己事业和感情的双重挑衅下,男人将同事约了出来,表面上一同钓鱼说笑,但实际上聊天的气氛恐怕早已经是你来我往、剑拔弩张了。”
海瑟薇吐了口青烟,借由塑料吸管来了一小口血腥玛丽,笑得有些轻蔑地调侃:“哏哏,你们男人呐那些自尊心真是有够无聊的~”
康探尴尬地挑了挑眉毛,接着说:“在他们的钓鱼过程中,从事业竞争,聊到私人话题。对话的气氛,有可能越发紧张。而早已经与男人有竞争关系的同事,很可能早就准备好了毒药和作案工具。在知道眼前这个竞争对手竟然还发现了自己与其妻子不明不白的关系后,很有可能在钓鱼结束,趁着对方离开钓鱼桶的时机,将毒药注射进了桶内所有活鱼体内。”
“那万一,死者的妻子,也就是家庭主妇不小心吃下了毒药呢?难道这位同事就不怕错杀自己的暧昧对象吗?”海瑟薇问。
康探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漫不经心地说:“对于同事来说,他与死者妻子的感情,不过是一次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危险关系,甚至只是一场游戏而已。同事不会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去跟自己的妻子或女友分开。而且还是自己同事的妻子,即使是竞争关系,这在社会道德观念上,会给自己带来十分不好的评价和负面影响,还甚至会影响自己的竞选。他不会真的投入情感的,一切也只是一时的开心和刺激而已。甚至”
“甚至,这个同事,为了防止东窗事发,还有可能连那位可怜的家庭主妇也一并杀掉。”,海瑟薇接着康斯坦丁的话尾。
“没错,这位同事,从人性最阴暗的层面出发,理论上,他可以根本不在乎那位主妇的死活。甚至,如果死者妻子永远‘闭嘴’了,对他可能更有好处。”,康斯坦丁说着,眉头有有些紧锁,呢喃着:“可,最后的问题,又回到了那桶鱼上。丈夫死了,可是家庭主妇却活了下来。这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他究竟是怎么做到?”
“嗯,加上,在这个案件里,毒药和作案工具都是极其容易处理的。只要没有找到关键性的证据,配合着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和诡异的手法,警方即使再怎么怀疑,都无法动他半根汗毛。”,海瑟薇面无表情说到。
illiambar里,黑胶唱片通过磁头,经由唱片机花型喇叭,依旧不知疲倦地放着慵懒而闲雅的蓝调布鲁斯。这里的人们,仿佛在夜间都拥有着无限的精力一般,喝酒、聊天、游戏,甚至有的人还在不太大的舞区里和异性手牵着手,眉来眼去,含情脉脉地配合着跳起了慢悠悠的双人舞。
海瑟薇的座位,除了靠背椅上那身毛茸茸的黑色大衣外,空空如也。海瑟薇暂时去了洗手间后,只剩下康斯坦丁一个人坐在座位上。他抽着连自己都不记得是今晚的第几支烟,看着桌面上的六张牌,瞳孔来回扫视着。
一晚上的烟气缭绕,酒精浸润,加上运转不息的思绪,室内略为低氧的空气,康斯坦丁开始有些晕乎。他捏了一下上鼻梁骨,然后将目光从六张扑克牌上移开,转而望向酒吧大厅。他想,也许该将紧张的思维放松一下了。
大厅里,每张桌子、每堆人群,都拥有着这个城市里属于自己的故事。而这些故事,又缺一不可地组成了目前这个庞大的社会体系,一天又一天、一遍又一遍地上演着。
康斯坦丁看着看着,目光毫无目的地停留在了不远处的一个座区:略为昏暗,一张圆形的桌子,左右两旁对向摆放着两张靠背椅。两张靠背椅上分别坐着一对男女,正相互含情脉脉地谈笑着。男方看起来,是一位穿着西服,大腹便便,头顶上已经秃得程亮而两鬓还保留着些许头发的中年男人。从全身的打扮,和手上戴的金色钻表来看,男人似乎有些个经济实力。而他对面的女士,则是一位打扮时髦,妆容体面的性感女郎。当然了,在康斯坦丁眼里,这份性感远不及海瑟薇,甚至不及玛莉娅,但是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撩人的。中年男人右手托着对面这位女士的左手,右手夹着一根雪茄。而女士,则乐于将手被男人托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则托着高脚酒杯,双眼看着中年男人。二人眉来眼去,你言我一语,脸上从未停止过笑容。只不过,二人年龄的不相称看起来似乎过于明显,中年男士比他对面的女士看起来老了太多。看来,这或许又是一段不可告人的“爱情”。
眼前的这个画面,康斯坦丁面无表情,心想着,估计背后又多了一位伤心的家庭主妇了。刹时,思维的混沌黑夜里,仿佛出现了一道缥缈闪烁、似有似无的光芒,康斯坦丁确信脑子里出现了什么。他极力追寻着这细微的光线,想要挽留它,抓住它。
“嘿!!”,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伴随着后背被拍打的触觉出现在了康斯坦丁的身后。海瑟薇已经从洗手间出来站在了他身旁,海瑟薇又问:“怎么了,我的大侦探,想得这么入迷,破案了吗?呵呵~”
康探一脸恍然回神,答:“ofcaseno~”
“嘻嘻,没关系,我们,可还有大半个深夜的时间可以消耗~慢慢来。”,海瑟薇。
“是吗?我可感觉就要在对面这位大美女面前丢光侦探的脸了,呵呵~”,康斯坦丁自嘲到。
“怎么?要认输了?!”,海瑟薇又点燃一根香烟,吸了一口,继续说:“可还有两个嫌疑犯没有分析呢,你需要了解什么,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谢谢。”,康斯坦丁说:“我想知道,女人的嫉妒心理,是一种怎么样的状态。”
海瑟薇听罢,撤回了眼神,低头弹着烟灰,默不作声。
“哦,对不起。”,意识到自己可能失言的康斯坦丁,连忙说着:“无意冒犯,如果让你觉得不舒服,你可以不回答这个问题,抱歉。”
海瑟薇回过头,眼神又恢复了正常,说到:“哦,别紧张,侦探先生。你的问题很正常,没什么过分的地方。女人确实是嫉妒心理很强的生物,呵呵。有时候,我也会被其她女人的嫉妒心理所伤害,你的问题让我突然想起了一些不愉快的往事而已。”
康斯坦丁:“那我可松了口气。但,我想,我还是应该向你道歉,让你想起了不愉快的事情,抱歉。”
海瑟薇听了,眼神又向下移动,只是这次,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笑容。这个笑容,是海瑟薇今晚出现的唯一一个与往不同的笑容,没有了性感、妩媚、撩人,就是一个很清澈的笑容。她继续说到:“康斯坦丁先生,您真的是一位很招女人喜欢的绅士。”
“女人的嫉妒心理,怎么说呢。”,海瑟薇没打算关上话匣,说到:“男人女人都会有嫉妒心理,这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呢,很多人都知道,女人是情感生物。在思维方式上,男人是左右思考,而女人则是前后思考。思考的过程,十分容易受情绪和情感影响,而情绪,你知道,有时候就想脱缰的野马,难以控制。这就是为什么女人,明明上一秒还平静异常,下一秒听到什么,想到什么,就可能变得歇斯底里。情绪就像一头猛兽,女人尤其如此。比如说,有的时候,女人在大街上,看到了其她女性,带的包比自己名贵、穿的衣服比自己好看、过的生活比自己好等等,就会不自觉地产生或多或少的自卑感。压抑不住的自卑感,就会进一步催生出嫉妒心理,即使对方与自己根本不认识,毫无瓜葛。这是人性,在自然状态下,是无法避免和根除的,只是有的人控制得好,有的人控制得差而已。”
康斯坦丁被海瑟薇的这一番话说得脸上没了表情。
“哈哈,侦探先生,不必紧张,这只是一种心理而已。你可别把每个女人都当成了洪水猛兽了。”,海瑟薇被康斯坦丁的表情惹得开怀大笑。
康斯坦丁再次回过神,尴尬十分,说:“哦,i’msosorry。不会不会,让你见笑了,每位女士都应该获得男人们的尊重。”
“那么,我们聊聊那位死者的情妇吧。”,康探将方片3轻轻向上推,再次切入了正题:“这位女士,在机缘下,认识了死者,一位风度翩翩、自信骄傲、事业有成,正当壮年的成熟男士。不论是经济实力、心智风度,都深深地吸引了她。她们在相互往来中,确认了对方。尽管,双方都知道自己早已‘越界’,进入了道德的禁区,可他们依旧无法压抑住身体里多巴胺和内啡肽带来的兴奋、刺激和‘幸福感’。女人陶醉于男人的成熟魅力,而男人也找回了丢失多年的热恋期。在平时的交往中,总不会有密不透风的墙。慢慢的,大家也都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暧昧。而男人的妻子,不免也会听到一些传言,特别她是在与死者的同事关系也同样暧昧的情况下。这里面,四人的关系已经变得混乱而微妙。又或者,是妻子为了惩罚丈夫,才会故意与丈夫的同事暧昧起来。”
“对了,你刚才问我关于‘女人嫉妒心’的问题倒是提醒了我。这位情妇,在后来的讯问当中,自己也说了,曾经多次逼着男方与原配离婚,正式地与自己在一起。”,海瑟薇说到一半,喝了口酒,润了润嗓子,继续说:“她后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这个有妇之夫。”
“好吧。”,康斯坦丁一脸不屑,又说:“尽管如此,但这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老实说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说不定这是她为了洗清嫌疑,开脱罪责而撒的谎。毕竟,那份男人买的受益人是她的保单,可是实打实的动机。没有什么会比一份真正存在的‘证据’更有说服力的。”
“嗯,那倒是,没错。”,海瑟薇。
“不管从感情因素、角色位置,还是物质角度出发,能让男人与原配离开,那情人就获得了道德、伦理与法律的多重认同。所以,当他们之间不被社会和伦理公然承认的情况下,他们之间经历了忘乎所以的热恋期后,情人就会开始冷静下来,思考与男人之间的未来。情人心里开始感到不安,对未来没有了憧憬,她就会开始对男人步步相逼。男人会开始出现些许厌烦,他们之间会开始有芥蒂,有摩擦和争执。面对着这似乎无法开花结果的未来,‘热恋关系’就变成‘危险关系’。她将目光转到了更实际的东西,那份金额可观的保险。她杀了男人,不但可以获得丰厚的保险金。虽然不清楚她到底使用了什么方法让家庭主妇没有中毒,但这样还能嫁祸给不具备在场证据的家庭主妇。”,康斯坦丁分析着。
“哼哼,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滑稽。男人用来安抚情妇的巨额保险,竟然成了自己的催命符。我想,男人在买下这份保险时,可能根本就不认为健康强壮的自己,在合同有效期内自己会出事。”,海瑟薇妩媚的眼睛看着手里白烟渺渺的香烟,神情漫然说着。
“嗯,这在许多案件中,也并不罕见。可是,人就是这样,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似乎就只是一个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而已。总是认为自己永远不会碰到,而事实却常常以最残酷无情的方式教育着人们。也许吧,人类在悠久的历史发展中获得的教训,就是人类永远不会吸取教训。”,康斯坦丁。
海瑟薇看向了康斯坦丁,欣赏地笑了起来:“嗯康斯坦丁先生,我越来越能感受到,你冷酷帅气的外表下,那深邃的思想。你总能让我心生惊喜,涟漪不断。”
“mypleasure,thanks~”,康斯坦丁微笑回应,端起水晶玻璃酒杯,二人碰杯互饮。
“ell,嗯,接下来,来聊聊最后一位吧。”,康斯坦丁将最后一张牌梅花4微微往上推,说:“案发当天,男人看着自己的汽车,来到家附近。他突然犯起了烟瘾,四下搜索,发现自己身上的烟盒里,早已空空如也。心想着要去买烟嗯,你知道便利店离他家有多远吗?”
“嗯据说是开车去的,说明有段距离吧。”,海瑟薇答。
康斯坦丁接着说:“好,因为男人已经提着满载活鱼的水桶和渔具下了车,他担心这些东西会被偷,然而不论是再拿回车里或是拿出钥匙打开家门放进去,男人都觉得麻烦。为了省事,同时看到了邻居乔恩森正在院子里,他拜托了乔恩森帮他照看一下渔获和渔具,然后就驱车去买烟了。”
“没错儿,你分析得分毫不差。”,海瑟薇。
“这桶鱼在邻居乔恩森照看了几十分钟后,即将杀死男人。”,康斯坦丁问:“警察有没有了解到男人和这位邻居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
“据乔恩森自己说,他们之间关系还可以,并没有什么过节和摩擦。他们平时见面,都会热络的问候一下。两家人碰到好天气,还会邀请对方,在自己的院子里做bbq。关于这方面,得到死者妻子,和周围邻居的确认。可,人心总是难以捉摸的,生活的这么近,偶尔有点磕磕碰碰也总归是正常”,海瑟薇。
“嗯,确实如此。在每个人的心里,同一件事所产生的心理活动是不一样的。有些事,有些话,在有些人眼里是微不足道的,而在有些人的心里却是情绪的导火索。尽管有些冒犯是无意的,但如果踩到了对方的原则和‘红线’的话一个成人,特别是为了维持邻里间的和睦关系,心里再怎么不愉快,也会压抑隐藏起来,逼着自己大度一些,看开一点。可,这样的事情多了,即使每次都是‘小事’,堆积在心里,总有一天也会形成一头不受控制的‘野兽’。”,康斯坦丁。
喝了一口威士忌,康斯坦丁接着说:“案发当天,回到家的男人,图方便将渔获交给乔恩森保管。这就是说,即使乔恩森对男人实际上有着强烈的怨恨,男人却始终没有发觉,甚至认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的融洽。乔恩森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机会,心里积累已久的怨气突发歹意,萌生了杀心。可最矛盾的地方,就是面对这随机发生的渔获托管,乔恩森如何能在几十分钟之内,就产生了杀人计划,特别是将x类毒药和注射器准备得如此齐全?除非”
就在两人投入对案情的分析时,一阵不小的动静再次打破了酒吧内的和谐氛围。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酒吧大厅内,两个男人争执了起来。酒杯酒瓶被他们摔在了地上,二人的状态和言语,无不呈现出酒醉的状态。踉踉跄跄的二人,互相推搡着,你一言我一语争执着:
“你算什么东西?!对我指手画脚的!”
“damn!!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撒了谎,你骗了所有人!!!”
“那是我应得的,你们只是拿了对等报酬而已,我才是出力最大的那个!!”
“什么?!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
两人相互之间,接着酒劲和冲动进行着不太顺畅的“交流”。
出于曾经当过警长的职业习惯,康斯坦丁来到了二人身边,准备在事态升级之前阻止他们。
“混蛋!”,争执中的二人,在康斯坦丁还没来得及上前调解的时候,其中一个醉汉喊着。只见醉汉已经举起了拳头,一记带着醉意,没轻没重的老拳,硬生生地砸在了另一个醉汉的脸上此时,康斯坦丁并没有上前做出任何动作,也没有任何言语,只是诡异地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挨了一记重拳的醉汉,头被打得歪向侧面,整个人都被打飞,扑倒在了身后的沙发椅上。这一幕,让康斯坦丁觉得,似乎这记重拳是打在了自己的脸上,他下意识或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眼神恍惚游弋。思维里那道之前出现的微光,瞬间由弱及强,慢慢变得明亮。
接着,这两个醉汉一起喝酒的台桌上,酒瓶、酒杯等物件正一一掉落。一个高脚杯掉在了地上,与地面的撞击,使得玻璃高脚杯的杯体和杯脚断成了两截。而高脚杯清脆的玻璃断裂声,将康斯坦丁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康斯坦丁看了看被打倒在沙发上的醉汉,又再回过头看了看躺在地上断成两截的玻璃高脚杯。他的嘴角露出了充满自信的微笑
醉汉被打倒后,似乎酒意也清醒了很多。打人者也被自己的冲动醒了几分酒,他看看对方,又看看自己的拳头,不知所措。而一同喝酒的两个朋友,也被吓得立马挡在了两人中间。
此时,两个身形高大,身穿酒吧工作制服的男人来到了事发现场。他们表示,自己是酒吧的秩序维护员,也就是保安,说着就要把这几个人赶出酒吧。当事一行人立即向他们表达了歉意,表示酒吧的损失会照价赔偿,这才平息了这段“小插曲”。而争执的两个醉汉,似乎也管住了情绪,相互和解
康斯坦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对海瑟薇说:“抱歉,突然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
海瑟薇右手托着下巴,望着康斯坦丁,微笑地说:“没关系,康斯坦丁先生,你真是个英雄~”,她的眼神里,写着崇拜、欣赏与敬佩。
“哦,我们刚刚聊到哪了?”,海瑟薇接着问。
“聊到了邻居。”康斯坦丁答。
“哦,对对,那我们继续吧。”,海瑟薇。
“嗯这个”,康斯坦丁的神色,跟之前有了些许变化,他从容地说到:“我们先前,一直按照推理的常规模式,对每个人都进行了分析。但是,无论怎么分析,最终都会回到案‘同样是吃了鱼,丈夫中毒死了,而妻子却安然无恙’这个死扣上。”
“嗯,没错。”,海瑟薇。
“所以,我要换一个方式,逆向思考。”,康斯坦丁喝了一口酒,接着:“那么,我们从分析作案工具、媒介、毒药这些非人类因素入手试试看吧。”
听到这里,海瑟薇表情有着怔顿,原本打算要吻一口香烟,因为康斯坦丁这句话,又将香烟放回了烟灰缸。她随后,带着些许微醺后的媚腔,看着康斯坦丁说:“欧看来,我们的大侦探似乎有了新的思路,说来听听吧。”
望着海瑟薇,康斯坦丁表情淡定,眼睛没有任何波澜,只有嘴唇开始变化:“好。我们知道,死者是因为吃了妻子做的烤鱼,中了含有x类毒药的鱼肉而毒发身亡。x类毒药具有很强的渗透性,鱼体内的毒药蔓延着全身,连桶里的活鱼,甚至是养鱼的水都含有着x类毒药的成分。这种毒药能致人死亡,而对鱼类却没有任何伤害。也就是说,毒药,不是在烤熟了以后加入或者涂抹在鱼肉当中,而是鱼生前就被凶手用针头注射进了所有鱼的体内。我相信,在随后对剩余烤鱼的检测中,警方应该也发现了这个特点。作案工具和毒药,因为过于简小,容易处理,警方搜索难度超过了大海捞针。缺乏了直接证据,相关嫌疑人,要么拥有着清晰的不在场证据,要么拥有着难以解释的矛盾之处。整个作案过程都诡异十分,这个案子就成了彻头彻尾的悬案。”
一缕薄烟从康斯坦丁鼻子里喷出后,他继续说:“凶手,将桶里所有的活鱼都取了出来。他/她先后在每条鱼的身体里,用针筒,通过极细的针头将毒药注射到鱼的身体里。x类毒药具有着很强的渗透性,加上活鱼体内的身体循环,毒药很快蔓延了这些鱼的全身。到这一步为止,所有出现的嫌疑人,至少理论上都能做到。只要完成了这些,他/她就可以立即将小小的毒药瓶和注射器轻易地处理掉。但是,接下来这一步,就不是其它三个嫌疑人能做到,也是‘谜底’。”
海瑟薇脸上已经没有了那份妩媚、芳艳。烟,在烟灰缸里独自闷烧;酒,在手边的吧台上寂寞等待,海瑟薇已经没有了对烟酒的兴趣。她靠在吧台椅的后背上,听着康斯坦丁的分析,一言不发,毫无表情,脸上专注、安静的同时,还带着一丝不太明显的严肃。
“凶手,将所有的活鱼都注射了毒药,但是,有一条鱼与众不同。其它的鱼被注射了毒药后都被放回了水桶里,依然活蹦乱跳着,而凶手唯独将这条鱼留了下来。这条鱼被凶手活生生地拧断,头和身体被分离成两段。然后,他/她将毒药注射进了鱼的身体里。鱼虽然已经断气,但是,由于是刚刚死亡,鱼肉和神经还很新鲜,甚至身体里的循环系统还没有立即停止。此时,只要立即将毒药注射进鱼的身体里,加上毒药强大的渗透力,毒素成分依旧能出色地去到鱼体内任何它能去到的角落。这条鱼,不是在生前被注射的毒药,而是在死后才被凶手将毒药注射进了被分离出来的身体里。”,康斯坦丁有条不紊地推理着。
海瑟薇早已听得没了反应,只能直勾勾地望着康斯坦丁。
“接下来,凶手开始料理这‘条’身体里充满毒药,头身被分离的‘鱼’。她将‘鱼’按照正常的程序,刮净鱼鳞、剖开鱼肚、去除内脏、拔出鱼鳃、抽走腥线。她把烤炉准备好,将鱼头和鱼身摆上去,将剩下来的步骤交给了炭火和时间。”,康斯坦丁全程并没有在意海瑟薇。他自顾自地,看着手里还装着些许威士忌的水晶玻璃酒杯,声线此时充满着磁性,低沉而平稳地推进着:“在对火候有经验地精准掌握下,一道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炭烤香鱼就出炉了。她拿来了清洗干净的盘子,将鱼身摆到了盘子里。接着,她又将鱼头和鱼身摆到了盘子里。盘子里除香喷喷的烤鱼,没有任何多余的酱汁和点缀,因为生烤能保留鱼肉的原汁原味。可能她会挤上几滴柠檬汁,撒上几粒碎盐提增烤鱼的风味吧。”
康斯坦丁转过头望向早已听得入神、专注的海瑟薇,微笑着继续说到:“接着,她将烤鱼端进男人的书房。书房里,正在认真工作的男人看了一眼妻子,交代她将晚餐放下。她将食物、餐具和酒放下后,特别跟死者寒暄了一下,说烤鱼十分美味酥脆。尽管男人一直在工作着,但是任何在寒暄的情况下,都会稍微停下手里的事情。男人微笑着看向凶手,而凶手当着男人的面,将鱼头‘摘’下来,咀嚼,吞进了肚子里。然后,男人继续埋头工作,凶手则离开书房。凶手缓缓关上房门的同时,面无表情,通过越来越窄的门隙,望着眼前这个即将离开人世的丈夫”
“是的,凶手就是男人的妻子,那位家庭主妇”,康斯坦丁自信地说了出来,同时,将桌面上的扑克牌——彩色的joker拿起,缓缓地覆盖在了黑桃a上
此时,被海瑟薇架在烟灰缸凹槽里的香烟,在独自闷烧了许久之后,烟头那一厘米长的烟灰架不住重力,从烟头上掉进了烟灰缸里。
海瑟薇听了答案,面无表情,与康斯坦丁对视着。然后,她的脸上逐渐露出了笑容,双手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掌轻轻地拍出了柔和的掌声。她一边点头,一边赞叹:“这个推理很精彩,逻辑十分严谨,画面感非常强,我都觉得自己身临其境了。”
“谢谢。”,康斯坦丁的话还没说完:“家庭主妇会将鱼头接上鱼身,让它看起来是一条完整的烤鱼的样子。或许是因为美观,或许也是因为缜密的思考。估计她也要考虑万一毒药计量不足或者意外失效,丈夫只是中毒入院没死。计划失败的话,丈夫起码还能证明他们吃的是同一条鱼,让警方陷入误区;选择烤鱼而不是其它的烹饪方式,表上看,是为了保留鱼的原汁原味。可实际上,是为了防止其它烹饪方式产生汤汁,否则汤汁里的毒药会污染鱼头,使自己误食毒药;警方如果问‘为什么你手上没有毒药成分?’,她可以说自己是带着手套处理的活鱼。在常理看来,戴手套处理活鱼,除了怕腥味外,还能防止被鱼鳞鱼刺划伤手部而感染疾病,是很普遍的做法,合情合理。所以,即使心里怀疑,警方也没有任何反驳的理由;为什么我说到凶手分离鱼头和鱼身的时候,用的字眼是“拧”,而不是“切”。如果能做到我说的这一切的话,她一定不会用刀来将鱼头和鱼身切开。因为这样的切口过于规律平整,丈夫如果没有吃完鱼,或者没吃到鱼头和鱼身连接处的部分的话,过于平整的切口,就极有可能会引起警方和侦查人员的怀疑,甚至会成为破案的关键之一。所以,只能用手拧,而不能用刀切。拧断的断口痕迹,更符合‘从一条完整的鱼摘下来’的特点,完全契合了家庭主妇的口供;最后,所有活鱼都被注射毒药,是为了扰乱视听,混淆警方的判断。”
“哎呀呀,那位家庭主妇得庆幸,当时办案的不是你。”,说着,海瑟薇开心地拿起酒杯,康斯坦丁迎合着,二人喝了一口碰杯酒。
“呵呵,那倒很难说。”,康斯坦丁挑起了眉毛,表情略带无奈,耸耸了肩:“因为关键证据的缺失,无法直接证明家庭主妇就是凶手,一切都也只是我的推理而已。如果她自己不招供的话,我想,还是很难将她定罪。不过,我之所以问你关于‘女人的嫉妒心’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因为情妇,而是妻子。如果死者的妻子和情妇共享着同一个男人的话,我并不认为她们的嫉妒心会输给彼此。”
康斯坦丁说完,海瑟薇再次没了笑容,自己独自抽着手里的烟。
“说句玩笑话,不知道这个悬案是在哪里,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不知道是否还在法律追溯期内?”,康斯坦丁突然冷不丁地,语气缓慢沉稳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海瑟薇听完,脸上露出了微笑,说到:“康斯坦丁先生,你可太有趣了。嗯,请原谅,我想去趟洗手间。”
“轻便。”,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拿起酒杯,喝光了剩下的威士忌。他往烟灰缸里掐灭了烟头,起身站立,收起了扑克牌,对酒保说到:“比利,结账”。说着,康斯坦丁将扑克牌还给了酒保。
康斯坦丁收到酒保的账单,正打开自己的钱包。酒保双手摊着扑克牌,打趣地调侃了起来:“嘿嘿嘿,康斯坦丁先生,这副扑克牌可少了一张,我的彩色joker呢?”
康斯坦丁把钱放在了吧台上,对酒保微笑地回说:“那张彩色的joker,在刚才那位美丽性感的女士身上,下次她来的话,你再找她要吧。当然,如果她还会来这个酒吧的话”
康斯坦丁与酒保相互道别,转身离去
只见海瑟薇的座椅上,空空如也,连原先在椅子靠背上披着的黑色绒毛大衣也不在了。
此时的城市,雨早已停歇,一个披着黑色绒毛大衣的女士,行色匆匆,消失在了漫漫的夜色里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