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升是黄花镇第一大户,乃是盐商。
众所周知,盐类行业,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不仅官府要有关系,本身的财势也要够强。
而且盐业红利高,十个盐商十个富。
黄花镇位于侯官县以北,距离不算太远,沿着官道疾驰,直至午时,方才抵达了镇子之上。
狭长的街道上,行人颇多,常有商贾车队往来其间,不过见了李家的马车,纷纷自行避让。
马车穿街过巷,在镇子中心地段的一座府邸前停了下来,李俊升率先下车,神态很是恭敬。
门前小厮见了他,毕恭毕敬的躬身行礼。
“谢公子,请!”
在路上,谢端就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所以对他的称呼,也由一开始的小道长改为了谢公子。
一日未入道,岂敢称道长?
谢端此时下了马车,站在府邸门前,朝着整座府邸观望,集中意念感应之下,什么也没察觉到,他跟随李俊升进入府内,依旧是毫无踪迹。
“先带我去看看疯癫痴傻了的人吧!”
谢端朝着李俊升,主动要求道。
“好!谢公子请跟我来。”
李俊升亲自引路,朝着偏院一间厢房走去。
屋内两名美妇,听说老爷请了个有本事的高道回来,也是纷纷迈步出来相见,可见到谢端如此年轻,神色之间不由带了些不满,乃至不信。
之前请了好几位法师,个个都比他老道成熟,可结果呢,法事做了几场,钱收了不少,不仅没有丝毫效果,宅子里反而还闹得越来越凶。
李俊升却完全不是她们这种想法,之前请的法师,大都来头不明,实力全靠一张嘴,开始吹得有多厉害,后面打脸就有多惨。
明显是江湖神棍一流。
可眼前的谢端不一样,他拜入名师门下,所谓名师出高徒,那位宁道长可是有实打实的战绩的,这一点毋庸置疑,他的名声早已广为流传。
而且从谢端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也是之前那几名法师所不具备的,自然没有可比性。
一连上了几次当,他也学得慎重了。
事先多番打听,得到确认,这才上门相请。
迈入偏院,只见院中右侧,共有三间厢房,三间厢房里各关了一人。
一名丫鬟,两名家仆。
李俊升让人打开了其中一间房门,谢端迈步走了进去,房间里除了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什么都没有,椅子上坐了一人,被绳索紧紧的捆住。
“大胆刁民,竟敢对本官如此无礼,快快放开我,否则大军压境,寸草不留,哈哈哈哈……”
那人见了他们,双目涣散,胡言乱语。
李俊生无奈摇了摇头,继而解释道。
“这人疯起来就乱打乱撞,一来是怕他伤人,二来也是为了防止他伤害自己,所以才出此下策!还请谢公子给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谢端感应之下,并没有察觉到异类气息。
他迈步上前,仔细打量了这人一番,在他的身上,未曾感应到任何妖气,就连阴阳符钱都没有起反应,由此可见,他并不是受到邪祟影响。
谢端忖度之下,索性伸手为他把了把脉。
身体状况没毛病,但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自称本官,敢问你是哪位大人?”
谢端从他的表现当中,隐隐有所猜测。
“哼!本官乃三省文状元,当今天子御笔钦封的郡守大人,你们这帮刁民再不放开我,待本官上奏朝廷,大军压境,管叫你们人头落地。”
这人神情嚣张,所说所言,狂妄无比。
谢端见状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李俊升说道。
“去看看下一个吧!”
他继而来到另一间厢房,这间厢房关着的是个丫鬟,一脸傻笑,如同发情了一般,口中一会儿喊着“大郎喝药”,一会儿又叫着“公子我要”。
剩下的一间厢房亦是如此,神志不清。
谢端在每个人的身上都仔细感应了一遍,没有察觉到丝毫异物气息,也没有发现任何创伤。
似乎脑子受了刺激,因而导致的痴傻疯癫。
说白了,就是现代所说的神经病。
“谢公子,可看出了这几人是何病症?”
李俊升心怀期待,朝着他出言相询。
谢端摇了摇头,也不隐瞒。
“他们的身体状况一切正常,也没有察觉到妖邪之气!敢问李公,在此之前,他们可有什么反常之处?亦或者受过什么重大刺激?”
李俊升蒙他发问,当下不由细细回想起来。
“并无什么异常啊!这三人在我府上,已经干了好几年,包括适才的那个丫鬟,更是小女的贴身侍女,小女出事之后,她也就跟着疯了。”
谢端闻言,微微颔首,心中若有所思。
“可否让我见见令千金?”
说到这里,李俊升想了想,点头同意下来。
前面三个人他都没有什么收获,如今又要看自己女儿,李俊升其实也有些矛盾,心想此人到底靠不靠谱,可人都请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
因此领着他来到东院,立于女儿的闺房门前。
李俊升之女李屏儿,年方十六,尚未出阁。
莫名其妙的疯了之后,李俊升怕她出什么意外,便想多安排几个人在她身边守着,可府中丫鬟家仆,见靠近她的人都疯了,因此心中畏惧。
最后还是花费了大价钱,倚仗着自身财势,这才强行安排了两个人,时刻守在她的闺房外。
见了李俊升到来,两名侍女当即上前行礼。
“小姐怎么样?”
他望了望这两人,开口问道。
“两个时辰前,小姐情绪有些不稳定,在屋子里大吵大闹了一番,不过现在已经睡下了。”
当中一名侍女声音怯弱,如实回禀道。
或许是他们的交谈声,惊动了屋里的少女,此刻里面忽然传来一阵喝骂,声声刺耳。
“老不死的又来了,天天往姑奶奶院里跑什么,姑奶奶这里又不是窑子,又不会伺候你!个杀千刀的,你以为能关得住我?怎么不一跟头摔死你……”
她骂的一句比一句难听,一声比一声愤怒,仿佛憋了好几年的火气,在此时一股脑的全发泄了出来。
李俊升苦着脸,捶胸顿足。
“这……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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