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崇政殿东阁。
陈玄礼穿着一身白净举人儒服,跟着太监指引缓缓进入崇政殿东阁。
繁文缛节后,成康帝道:“朝中诸位大臣皆言陈先生有不世之才,赐座。”
陈玄礼推辞三次后入座,并没有着急开口。
两人僵持许久,成康帝忽然哈哈笑道:“陈先生颇有静气,是个有气度的。朕就直说了,先生有何教我?”
陈玄礼起身作揖道:“草民不敢教圣上,只是游历西夷诸国后,有些想法,愿供圣上参考……”
随后,陈玄礼深入简出的介绍了西夷诸国形势,重点介绍了不列尼国的历史,最后又阐述了自己的思路。
成立外务部衙门,派遣公费留学生,引进西夷专家,成立官办军工厂,裁汰京营,加强训练,装备新式火器。
至于更深入的,陈玄礼知道成康帝绝不会接受,因此没有提及。
成康帝果然意动,仔细打量陈玄礼,又觉此人太年轻,他一贯不喜欢太年轻的聪明人,因此眉头微皱。
“孝秀先生之言,确实是金玉良言。我打算任命首辅叶向高为外务大臣,成立外务部,你为参赞主事,帮助其出谋划策如何?”
一部主事,按大义朝廷官制为正六品,初入官场有此职务倒不算小。
但是,这种职务只是参赞谋划,并无实权,可见成康帝对陈玄礼有很大的戒心。
陈玄礼略微思考,作揖答道:“圣上厚爱,我本不该推辞,但草民实在无心仕途,愿将所思所想写一条陈,供圣上和叶大人参考。”
成康帝以为陈玄礼嫌官小,沉下脸来:“既无心仕途,为何要写什么《海国图志》,还要来见我!”
陈玄礼正色道:“圣上容禀。草民若有心仕途,高中齐省解元后只需继续参加会试即可。但我本就闲散惯了,因此不愿继续走科考之路。
游历名山大川是平生之愿,因缘际会去了西夷,才发现世界局势已变,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已至,为国朝永固,故而写《海国图志》介绍西夷虚实。
至于面见圣上,也是拳拳报国之心。圣上若不信,草民愿任此主事助首辅成立外务部,待诸事毕,草民请辞。”
成康帝闻言半信半疑:“若卿能成此事,朕必不吝赏赐,用心做事就是。”
陈玄礼作揖:“臣定用心做事,不求赏赐,只愿我朝永固无忧。”
次日,朝堂下发圣旨,内阁首辅叶向高任外务部筹备大臣、陈玄礼任外务部筹备参赞,鸿胪寺衙门整体并入即将成立的外务部。
范进、魏好古等好友祝贺陈玄礼顺利步入朝堂,一起聚餐饮酒,酒酣,陈玄礼正色道:“待此衙门正式成立,我将挂印辞官,再外出寻强国之策。”
众人以为陈玄礼醉言,都不以为意。
叶向高是老狐狸,也是著名的变色龙,他没什么立场,唯一立场就是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
陈玄礼投其所好,只专心制定章程、理顺事情,人事任免、财政大权皆由叶向高自己决定。
叶向高逐渐对陈玄礼信任有加,并适度放权。
陈玄礼趁机成立了半官方组织靖忠肃恶局,将前世的下属枪王李书文、拳神郭云深、苗刀客沈心和百晓生陆介等人招入麾下,得忠诚好手三十六。
陈玄礼与他们朝夕相处,每日探讨时局、讲述自己的想法,渐渐得到众人认同,他又将自己掌握的道法秘传无私传授给这三十六人,并亲自渡入真气助他们奠定道基。
三个月后,总理外务部正式挂牌,叶向高举荐陈玄礼为正五品总理外务部郎中。
陈玄礼推辞不受,挂印辞官,在士林的名望变得更高。
成康帝知晓此事后,沉默良久:“此人或是真高洁,或是大奸似忠。”
总理外务部成立后,专门负责与西夷列强对接,陈玄礼辞职不久,其风格很快大变。
没有派遣公费留学生,也没有成立自己的军工厂,而是通过借款购买了一批列强裁汰的老旧枪炮弹药,并与西夷列强签订了一系列片面最惠国待遇条约。
一时间朝野哗然,尊王攘夷派官员纷纷指责叶向高蒙蔽圣上、祸国殃民,魏好古组织四千太学生公车上书,要求朝廷罢免叶向高。
未几,成康帝下旨革除太学生功名,将魏好古捉拿入狱。
尊攘派朝臣更加愤怒,他们聚集在西郊试心馆商议如何应对当前局势。
“依我看,咱们不如一起上奏折,弹劾叶向高。”
“弹劾?弹劾有用,那咱们就能用唾沫钉子砸死叶贼了。”
“干脆寻些江湖义士,干掉他。”
“不妥不妥,不能行刺杀之策,到时候圣上震怒,更加难办。”
“那该怎么办?”
……
这群人还没讨论出个头绪,就听到外面传来大部队行进的脚步声,有人探头观看,惊道:“是京营火枪兵!肯定是叶向高动手了。”
“快逃!”
一名京营校官狞笑:“范进、许察等人聚集朝臣,阴谋不轨,全部抓起来!反抗者格杀勿论!”
与此同时,陈玄礼带领肃恶局三十六将抵达试心馆,每人穿着黑色夜行衣,目光肃穆。
“成康帝昏聩,任用叶贼这等奸臣,如今要屠杀忠良,咱们靖忠肃恶局必须行动起来,救出忠良贤臣!京营出动的兵士近四百,你们可害怕?”
陈玄礼以真气传音问道。
“局长何出此言,咱们既然来了,就什么也不怕,今日就痛痛快快的和奸佞走狗战一场!”李书文压低声音回道。
“战就是了!”其他人也纷纷回道。
“好!咱们兄弟今日就放手大杀。”陈玄礼精神振奋,带领肃恶局众人猫着腰突然出现在京营火枪兵四周,瞬间冲入其密集方阵。
这些人火器落后,训练不足,比之咖喱火枪兵还不如,现在被三十七名掌握道法秘传的江湖高手近身,几乎没有任何防备就死伤过半。
陈玄礼掌握九种真气,实力比前世恐怖许多,但他并没完全暴露自己的实力,而是游走在人群,时不时救援下属。
一刻钟后,京营近四百火枪兵被肃恶局尽数杀光,血腥味浓郁的令人恶心。
陈玄礼命下属带领尊攘派官员们前往东城门,那里有他早就收买的将校。
次日,叶向高私调京营火枪兵抓捕尊攘派官员不成,反而被不明人士杀败的事轰传京城,成康帝恼羞成怒,将叶向高罢官下狱,并在全城大肆抓捕逆贼。
陈玄礼则带着范进等部分尊攘派官员乔装打扮,一路逃到津门港,乘坐他那艘悬挂不列尼旗帜的大型三桅帆船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