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碧空如洗。
小娘子们三五成群,或凭栏而立,或坐于桌前,或交头接耳。
她们都是第一次来陈国公府。
原以为王家的人都住在公主府,这里肯定十分荒凉。哪想里面依旧是鲜花盛开,亭阁楼台错落有致,树木郁郁苍苍。
当然,明眼人一眼就看出这些鲜花全是刚刚送进来的,许多树估计是去年秋季种的,但给人的感觉,却就像它们本身就长在这里一般,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都让人觉得很舒服。
就连这桌子上的点心,也精致得像花朵一般。
据说公主府的厨娘,本就是老陈国公还在世的时候赏下来的,后来老国公下世以后,公主曾提议将人还回去,皇帝当时只摆了摆手,“送出去哪还有再收回来的道理,你们留着用吧,朕记得琳姐儿一向最爱甜食。
也有那挑毛病的,比如此刻的柔嘉,“琳琳,这酒,我怎么喝不出来味道?”
王琳芝不甚在意笑道:“这本是惠泉酒,那一年我们都还小,在御花园里摘了许多花,后来突发奇想,就买了一缸酒,将花儿洗干净丢了进去。我十岁生辰那一年,被几位殿下寻了出来,给我送了过去,一直没舍得喝,今天刚好大家都在,便拿了出来。”
柔嘉听了,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论亲疏,她自认为和几个皇子的关系不比王琳芝差。论长相,王琳芝胖得像个球一般的时候,她已经是个众人眼中的美女了。
可几个皇子偏偏都爱和王琳芝玩。
“七殿下定了侧妃,只怕六殿下也快了呢。”虽然知道以王琳芝的身份不可能会给皇子做侧妃,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往这地方想一下。
王琳芝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改日进宫的时候,一起恭贺。”
柔嘉听了,更觉得王琳芝在挑衅自己了。
郑王妃并不怎么带她进宫,更逞论让她一个人进宫了,可王琳芝却是三天两头去一回宫里。
等她暗吸一口,平复好自己的情绪,王琳芝已经在和薛清云说笑了。
算起来,她和薛清云、凤香她们都差不多大,可是父母这次回京,却没来得及将兄长的亲事定下就直接回了封地了,还说将他们兄妹托付给了皇上!
也不知昌盛帝到时候会给阿兄指婚一个什么样的小娘子。
想到阿兄,不免就想到了自己,之前本是觉得陆阳春还不错的,可一想到王琳芝在永福公主的及笄礼上说的话,再想到那天在安公园里看到的事情,她便有一种想要呕吐的感觉。
“听说顾二郎要去西北了呢,他一走,这京里简直要黯然失色!”
柔嘉郡主回过头,发现说话的居然是永福公主的伴读宋大娘子,正想取笑两句,只听薛清云已经笑问道:“怎么他走了京城就黯然失色?”
宋大娘子也出生在武将之家,并不像一般小娘子那么婉约,直接道:“自然是因为长得好看!不然大家也不会那么喜欢去郡主家的马场练球啊!可惜居然被一个外来的小娘子给截胡了,早知道我就央请了我阿娘托人上门提亲了!”
薛清云哈哈笑了起来,“你还真不嫌燥得慌,这种话也说得出口!”
宋大娘子挺了挺胸膛,“将门虎女,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姐姐自己定亲了,难道就不许咱们议论旁人了吗?”
薛清云被她说得脸色一红,马上扑了过去,“原来是这么个坑在等着我!能耐了你!”
两人一下子疯做一团。
宋大娘子身手不如薛清云,几下就败下阵来,躲到了永福公主的后面,却向王琳芝道:“琳姐姐,要不,咱们约一起到时候去送一回顾二郎吧!”
现在,王琳芝最怕听到的就是关于顾钺的事,正在犹豫,只听薛清云道:“咱们和他们在一起练了那么久的球,送一回也使得。关卡现在又不太平了,听说已经开战过两三回了,他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薛清云的父亲长兴侯就是守关的主将,她的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此话一出,连永福公主都开口道:“是该送送。”说完又笑着向王琳芝道:“你怎么有些不乐意?之前他不是还住在你们家?”
王琳芝又开始脸发起烫来。
不过她这会儿刚好站在阳光下,众人都以为是晒的,倒也没有人多想。
唯有柔嘉掩袖笑了起来,“琳琳以前不知跟顾二打了多少回架,想让她去送顾二,你们找错人了吧?”
薛清云:“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郡主现在打架都是护卫上,哪还用自己动手?像毛卫周那样的,别说是丢到水里,依我说就该给丢到火里去!”
京城其实是没有什么密秘的,毛卫周得罪王琳芝被丢到河里的事情早已经众所周知。
“毛定忠还跑到金銮殿上痛哭,说儿子得了风寒,快死了,问陛下要太医呢!”姚月插话道。
宋大娘子拍手笑起来,“万一毛定忠趁这个机会找着陛下要给他儿子指婚,万一你们谁被选上了,比起顾二郎岂不是云泥之别?”
这些小娘子,整天在一起嘻嘻哈哈惯了,说起话来哪里有什么遮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永福公主一下子将王琳芝拉到了一边,悄声道:“听闻,吴惠妃有意让凤香公主嫁给毛卫周呢。”
王琳芝摇头,“凤香只怕不会同意。”
让她舍了陆阳春选毛卫周,怎么可能?
永福公主一下子红了眼,“我就怕……到时候,凤香不同意,吴惠妃会算计到我头上来。”
王琳芝本想安慰她说不可能,可她细想了一下,突然变了脸色。
上一世,永福公主就是嫁给了毛卫周,并且还有传言说是永福公主亲自挑选的。
可惜上一世王琳芝只跟程静姝好,与永福公主只是点头之交,根本没太关注这件事,当时只觉得永福公主的眼光太差了。
现在在回想起来,倒是觉得永福那时候只怕是有苦无处诉说了。
可这一世毕竟和上一世不同,上一世永福不被昌盛帝所喜,这一世她在马球赛上入了昌盛帝的眼,又捐掉了自己最值钱的东西,“比起凤香,你可好太多了,皇帝舅舅凭什么将她不要的赛给你!”
永福苦笑起来,“就怕父皇根本不知道,被她直接做了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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