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年时间，虽未朝夕相处，青花婆婆自认，她对这个唯一的徒儿，有着足够的了解。

    可是今天，尤其现在，她方才明白，其实她对青衣少女一点都不了解。

    青衣少女的坚韧，很多人都领教过，可她的强硬与决绝，今天首次领教了，但这些，都比不上她方才的这句话。

    宁愿自己在九玄真府，而不是风北玄在九玄真府，个中真实原因是什么，青花婆婆自是无法猜的到，可是，这句话，所透露出来的坚决，让人心震撼。

    这亦是在告诉青花婆婆，如此的九玄真府，青衣少女不会喜欢，风北玄，更加的不喜欢！

    “雪儿…”

    “师尊！”

    青衣少女道：“相信，九玄真府中，没有多少人修炼忘情生死咒，但那些修炼了忘情生死咒的前辈们，就一定，绝情绝性了？”

    “偌大的九玄真府，没几个人有资格修炼忘情生死咒，偌大的九玄真府，难道真就是一代又一代，这么几个人给支撑到了今天的？”

    “我今天，根本就没有修炼忘情生死咒，师尊又何必要求我绝情绝性？”

    “难道，绝情绝性的我，对九玄真府而言，这才是你们所需要的，所希望看到的？”

    忘情生死咒，乃九玄真府镇宗绝学，历来都是各代府主，以及候选圣女必修武学，已经延续太多年了，始终支撑着九玄真府的强大，这一点，毋庸置疑。

    但，绝情绝性是否真的好，这就有待商榷！

    正是因为不清楚，到底是好还是不好，所以在今天，九玄真府之中，才有诸多的沉默，以及，默许着青衣少女没有修炼忘情生死咒。

    所以，这连番的发问，让青花婆婆无言以对，因为她自己，本身就在反对着绝情绝性。

    青衣少女再道：“个中之事，师尊比我更加清楚，在这里，我再一句，倘若我真的可以绝情绝性，师尊就不担心，有朝一日，当我掌控九玄真府真正大权之时，不会因为拥有了一颗无情之心，而亲自，毁了九玄真府？”

    “雪儿，住口！”

    青花婆婆厉声喝道。

    青衣少女看着她，一字一顿的道：“而师尊，拒绝我哥哥，无视我哥哥，乃至因为小小的事情，就对我哥哥追着不放，难道，仅仅只是因为，要让我忘情吗？”

    青花婆婆神色不由再度一变，这种变化，发乎自然，也就是说，这个反应很自然，绝非是刻意，而是很自然的一个反应。

    如此，也就代表着，某些事情，被说中了！

    这让青花婆婆尤其紧张，即便她在这个世界上生活太多年，经历过无数事情，心性早就坚不可摧，可现在，依然心神波动不休，无法平静下来，因为，那关乎着九玄真府的未来。

    “雪儿，你想说什么？”

    这句话，本应该用极其严厉的口气，可是说出来，却显得给人无力之感。

    青衣少女道：“人，贵在相知，而相知，要的是以诚相待，师尊，同样的事情，我绝不希望还有再一次，否则，我的无情之心，会伤己，也会伤人！”

    “师尊，弟子先告退！”

    身形一动，进入云山，整个天际的颜色，似是黯淡了许多，这是因为仙子归去，不在有美丽的风景。

    “大师姐！”

    云山中，再度掠出一人。

    “府主！”

    来人，就是九玄真府府主，这天地中，至少是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似乎，大师姐失望了。”

    九玄真府府主直言不讳，没有丝毫隐瞒，似乎，也不曾给青花婆婆任何面子。

    青花婆婆道：“方才那一幕，府主都看在眼中，不知，府主是怎么想的。”

    九玄真府府主道：“她很危险，极其的危险！”

    “大师姐，我可以保证，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们都不能够掌控住她，所以，接下来的行事，我们一定要有所改变。”

    青花婆婆眼中掠过一丝森厉，片刻后，低垂双眸，道：“府主难道没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吗？”

    九玄真府府主淡漠一笑，道：“人在天地中，本就有太多无可奈何，所谓以诚相待，绝不是我等之人所需要的，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时间！”

    青花婆婆道：“敢问府主，你的忘情生死咒修炼到何种程度了，因忘情生死咒，给你生活带来的剧烈变化，在你本心中，这些存在，是否真的应该在？”

    九玄真府府主双瞳猛地一寒，道：“大师姐，你这是在质疑我九玄真府无数先辈们的决定。”

    青花婆婆道：“前人的经验，未必全都是对的，而我等为什么就不能试着去改变？”

    九玄真府府主眼神更冷：“大师姐，请慎言！”

    青花婆婆轻笑了声，道：“府主，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前后加起来，已经不足二十年，若届时，雪儿还不能真正的独当一面，九玄真府都有极大危险，很多小节，我们都已经不在意了，又何必去在意这些？”

    “话虽如此，但……”

    青花婆婆摆了摆手，道：“老身毕生心血，都在雪儿身上，无论她是否认可九玄真府，若九玄真府有难，她都不会置之不理，所以，无论如何，老身都会继续下去，若有人胆敢阻挠，并暗中刻意来破坏，那就休怪老身不念同门之谊！”

    “府主，老身告退！”

    看着青花婆婆进入云山，九玄真府府主眼中，不禁再度寒意涌现，却也片刻后，有着丝丝的无奈。

    “忘情生死咒，若真能够轻易忘情，又怎会有那么多的无奈？”

    云山深处，这里群山环绕，一条巨大瀑布，从天而降，仿佛巨龙一般。

    瀑布底下，巨石上，青衣少女盘膝而坐，长剑绕行她周身，道道剑气散发，竟是将以她为中心，将整条瀑布所在空间，全数给笼罩进来，宛若自成一界。

    青花婆婆掠来，感受着这一幕，倍感欣慰，这是她的徒儿，未来成就可期，如何不高兴？

    然而想到之前所发生的，不免又是神色黯然下来。

    “大师姐，圣女还小，她不是故意的。”

    苏玫四女连忙说道。

    青花婆婆道：“她哪里还小，她分明是长大了，可惜，老身与她……”

    苏玫忙道：“大师姐，圣女不是故意的。”

    青花婆婆轻叹，青衣少女当然是不是故意的，而是刻意的说了那番话，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人自苦！

    她希望青衣少女按照她所安排的路走下去，现在方才明白，终究是她太过强求了。

    然而，倘若真是那样，她会感到开心吗？

    青花婆婆心中，太多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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