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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王最终还是打算去见霍允彻, 那毕竟是从出生就被他宠爱着的儿子, 而且论资质也的确极好。
可就是极好, 才大了野心。
竟要弑父了。
作为一个父亲, 他在宫中沉寂一日, 然后给云妃送了一杯毒酒。
儿子变坏了, 这个当母亲的责无旁贷, 何况他也不会留着一个对他充满怨恨的女人在身边。
至于霍允彻.....
蜀王是悄然驾临廷狱的。
廷狱底部,蜀王看到牢狱的门后就是霍允彻。
“君上,三殿下已经被锁了琵琶骨, 而且双手被锁,不会伤及君上。”
戴着面具的血牙统领声音低哑,蜀王沉沉嗯了一声, 挥了下手, 牢门打开,他走下阶梯。
血牙统领在后面跟着, 却不近前, 因为皇家父子的对话终究不能全落入一个外人的耳中。
知道太多, 会死的。
蜀王走到了霍允彻前面, 后者抬起头来, “父王, 您来啦。”
他死气沉沉的,蜀王盯着他,“是谁蛊惑你大逆不道的?”
霍允彻低低一笑, 却不回答。
蜀王也不急, 只慢悠悠道:“寡人知道,你本性是好的,只是被人蒙蔽了,那个人想让你我父子相残,自己好坐收渔利,你一向聪明,何至于被人利用到死,你应该站出来,告诉世人.....”
霍允彻勾了嘴角,“说景霄指使我造反的?”
蜀王:“你既然懂,寡人就不多说了。”
霍允彻:“父王难道还能绕我一命?”
蜀王目光一闪:“寡人会尽力保你。”
霍允彻看着蜀王,因为许久没进水而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父王,你何至于再骗我。”
蜀王沉下脸。
“您素来不会容任何威胁在您身侧,要么铲除不了,如景霄。若能铲除的,不管是谁都不会有活路,何况我这种造反的人......”
他这话无疑激怒了蜀王,蜀王上前,按着他被刺穿琵琶骨的双臂,冷笑:“你一而再刺驾,竟还想活命?寡人还怜惜你是寡人之子多有仁慈,真以为寡人就你一个儿子?!”
霍允彻换了一下呼吸,垂眸:“是,父王永不止一个儿子,您后宫佳丽三千,连母妃也不过是其中之一,可是往后您的儿子再不会有了。”
蜀王乍一听以为是他要失去霍允彻这个儿子的。
他并不以为然,从这个儿子提剑造反杀入殿中的时候,他就丢弃了这个儿子。
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
霍允彻抬头,诡异一笑。
从前为人子,为人臣,他都不能直视这个人,因为他是君王。
君王父子隔着一座山。
现在这座山已经没了。
所谓的锁已经被解,所谓的琵琶骨次来的刺痛也没了。
他被事先服了药,一种麻痹疼痛的药,这种药损伤颇重,但短时间内可以无视疼痛。
没了锁,没了痛,那个人还给了他一把匕首。
这把匕首就藏在他的袖子里。
此时在手中。
狠毒一刺。
直接刺向蜀王两腿之间。
血牙统领在千钧一发之时冲来,但只来得及抓住蜀王后领往后拉。
还是被刺中了,只是伤口不深,蜀王感觉到了疼痛,脸色煞白。
砰!血牙统领一掌拍飞霍允彻手里的匕首,再拍向他的胸膛。
霍允彻吐血,却狰狞,大喊:“霍万!我造反不都是跟你学的,只是还不如你,毕竟你亲手闷死了皇爷爷,篡改遗诏,又在后面铲除所有知情人,以为天衣无缝?有人知道的,总有人知道,将来还会有更多人知道.....”
蜀王霍万脸色大变,大喊:“杀了他!这个孽障,杀了这个孽障!!”
那血牙统领眯起眼,正要动手......
霍允彻张开嘴,嘴巴黑血流出,他神态癫狂,手舞足蹈。
“北地豪雄,八方疆域不及星河一美人,寒山寺中封万雪,血流成河.....”
他又朝着霍万深深一笑。
“他们的孩子,你的孩子,报应其实早已来了,霍万。”
胸腔震动了一下,他的瞳孔发黑,直直盯着霍万,倒下。
霍万全身都在发颤,他仿佛也想到了那苍天飞雪的一日,很冷很冷,可他的人跟心都烧着,烧得他癫狂,烧得他疯狂。
他猛然大叫一声,拔出血牙统领腰上的刀,一刀劈在霍允彻身上,血肉飞起。
一刀接着一刀,他嘴里还在咆哮,“寡人是天子!谁说寡人不如他!王位是寡人的!她也该是寡人的!!!她有眼无珠,选了一个弱者!寡人才是最强的...最强的!”
“白星河!只有寡人才可以护住你,为什么不选我!”
“为什么!”
他的咆哮最终都变成了哀嚎。
像是一头野兽发狂屠戮一切后的悲鸣。
血牙统领面具下的脸表情很是阴沉。
他察觉到了自己的处境无比凶险——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些秘密,这些秘密他本就知道。
而是——他再次看到这个君王者病态的一面。
一个君王绝不该有的病态疯狂。
而且本该被锁牢的霍允彻忽然失去了控制,差点杀死蜀王。
这可是他掌控的廷狱。
有人对他下手了。
血牙统领目光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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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暴雨倾盆而下,天空乌泱泱的,雷霆粗大纵横,十分狰狞。
许青珂站在走廊上,看着外面仿佛要洗涤一些人间浮尘的暴雨。
一个人影随着雨入了院子,雨水打在斗笠上,他到了走廊,取下斗笠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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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脸有些陌生,不是原狼也不是之前出现在许青珂身边的任何一个高手。
“公子,蜀王已经入了廷狱,刚刚才离开,三皇子已死,匕首上有冬青毒,足以让蜀王下半辈子都痛苦不堪。”
许青珂目光清远,看着天,有些沉默,缓了一会才轻轻道:“霍允彻的那两个孩子可安排好了?”
这人跪地,低头。
“属下去晚了,三皇子王妃服毒自尽,两个孩子也.....”
许青珂有些失神,喃喃:“死了?”
“是”那人越发低头。
许青珂偏过脸,道:“死了也好。”
她母亲的画像当年到底是如何到了霍万手里的,霍万又是如何对她母亲起了心思,最终赶尽杀绝。
这后宫的女人是躲不掉嫌疑的。
云妃是其中之一。
想起年年日日夜夜的梦魇一幕,她无法心软。
反正她的手已经洗不干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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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子在狱中染上恶疾暴毙而亡,这是几日后朝中臣子们得到的消息,也得知蜀王悲痛万分,连着好些日子不上朝。
这个消息也传递到了诸国之中。
“霍允彻?那景霄使得好手段,把人家父子折磨得够呛,也不知是什么仇什么怨。”
北琛得知消息,很是鼓舞,“不过我觉得那霍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真绝情啊,依稀记得狩猎那时他可是对那云妃好得很,对皇后都不理不睬的,结果一转头就赐了断肠崖。”
北琛不缺手段,却有一种慈悲心肠——这种慈悲多对于女子的。
这在乱世之中比较少见,尤是在权贵王侯家。
姜信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诸国并立,帝王心术,要么狠,要么毒,不狠毒的帝王多活不了多久。”
北琛梗了下,有些不乐意,“按你这么说,这些诸国的君王就没一个好人了?”
好人?这个家伙竟用一个好人来形容君王。
明明不蠢,却如此天真。
但天真却不蠢的人容易幸福,也容易讨人喜欢。
那许青珂恐怕也看出了这点,所以对北琛虽然冷淡,却不戒备。
反而对他.....姜信手掌抵着头,眉眼温柔,唤:“阿琛”
他声音难得轻柔,北琛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些戒备,“干嘛?不许损我!”
“知道为何我从小都喜欢跟你一起玩吗?”
“为何?”
“傻乎乎的,好玩。”
“......”
北琛冷笑,“我好玩?是哦,我好玩,可你玩不过某个人哦~~人家已经是御史大夫嘞,位高权重,貌美如花,将来娶妻生子,我瞧着她对那秦大美人就特别温柔....”
姜信十分镇定,“她不会。”
本身一个女人,他倒要看她怎么娶!
北琛:“那景霄谢临云霍允延等等呢?”
他还加重了等等两个词儿。
等等是谁?
姜信不说话了。
北琛以为自己赢了,得意喝酒,却听到对方幽幽说:“下次你再说这种话惹你哥哥我不开心,将来我入赘的话,你得给我倍的嫁妆翻十倍。”
咳咳咳咳!北琛差点被呛死。
入赘还要十倍嫁妆,你也是天下独一户了。
姜信也懒得看这人凄惨咳嗽,他起身,摸了下自己的脸。
“蜀国的朝局要巨变了,依旧是三分天下,但王权分割会比从前更严重,不过重点不是蜀国,而是烨。”
“烨?”许琛错愕,“关烨国什么.....”
“渊国要动手了,你让义父做好准备。”
许琛看到刚刚才吊儿郎当的人双手负背站在水台之上,白衣飞扬,缥缈入画。
“这天下的时局,只要有一国远超越他国,乱世也就来了。”
果不其然,杨云之子被凌迟处死的那天,烨国出兵攻打蜀国边境,且联合了莫度部落。
蜀国一下子水深火热。
也是在那样的朝局中,蜀王却好些时日都难以上朝,只能下旨让钟元等阁老主张朝事,但必须跟许青珂联合处理。
前面一个命令是正常的,可后面....许青珂?
御史大夫好像不至于如此吧!!
主掌朝纲不是阁臣的事情吗?御史台插手?
这许青珂的权柄也太大了!
还是说,蜀王对钟元终究不是那么信任?
到底为什么....
另一头,蜀王也下令将禁卫军跟巡防营的权利分给秦夜跟郑青城等草根将军,军权分化为景霄为代表的权贵跟秦夜灯代表的草根。
军中分立分明。
政权分立也是分明。
但总体说来....
许青珂彻底站在巅峰阶梯,而秦夜也拔尖而起。
这是乱之起,还是稳之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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