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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暗, 旁边赵娘子带人送了两次吃食, 她送完吃的就出来了, 不敢打扰, 却见阿青站在另一拐角迂回走廊上。
旁边无人, 若是有人也是府中暗卫。
“看什么呢!跟柱子似的。”
阿青:“不知会不会有人劫杀那些官员。”
赵娘子却并不担心, “劫杀这种法子的确可以处事干净, 但也得安排妥当,不入流的等于送把柄,入流的也需安排妥当。这才一日, 他们就是插着翅膀也查不到路上的情况,最少需要两日安排跟赶路,然后截杀, 而公子提醒我们着手安排的时日还早了很久, 若是这都被截了,我们也没有资格为公子出力。”
阿青颔首, 只是又皱眉:“我担心姓姜的。”
姜?姜信?“那个深夜闯入公子屋中占便宜的登徒子?那个不要脸的!”赵娘子一提及姜信就恨得牙痒痒, 阿青本来也没想起来, 被她这么一提, 他也咬牙切齿。
那一夜他们在赶去的路上, 他们天姿国色身体不好的公子到底给那货困在屋中做了什么?
一想到这个, 两人都变得很糟心,暗道也只有原狼那种脑子一根筋的没想太多,其实他们从那水边木屋开始就察觉到自家公子肯定没少被那不要脸的占便宜。
那厮怎么就毒不死呢?
两人正郁闷, 忽然脸色变了一变, 因为看到金元宝了,而且看到这厮摇着尾巴乖得跟小鸡仔一样。
一般这货露出这种模样只有两个状态——狗狗饿了跟女神来了。
此时是第二种。
许青珂就在身边,显然是被金元宝赖上了,不过她惯常一眼都不瞧那货,只看着阿青两人。
“大晚上的在这里磨牙作甚。”
阿青两人顿时悻悻,赵娘子扯开话题,“在说元宝十分勇猛,屡屡保护公子....."
许青珂觉得赵娘子什么都好,就是在金元宝身上过于傻白甜。
她不置可否,道:“明日我恐会晚点回来,不必留我饭。”
赵娘子两人一惊。
明日?
许青珂正要走,金元宝咬住了她的衣摆,似乎在寻求陪伴。
许青珂撇头俯视它,“想跟我玩儿?”
金元宝吐着舌头哼哧哼哧点头。
“明日吧.....”许青珂表情有些幽深,“明日带你出去玩儿.....”
不知为何,金元宝愣是打了一个冷颤。
刚刚刮起一阵妖风了?
冷死狗狗了。
谢临云刚从屋中出来透透气,刚好看到左前方的花园走廊里站着的许青珂,那女管事跟阿青是许青珂的心腹,这并不奇怪,哪个官儿没有几个心腹。
可那条狗......
他好像不是第一次见。
“许大人,您该喝药了,再不喝药,又坏了身体,君上可要责罚下官咯。”王朴不阴不阳得出场,仿佛还带着些许怨气。
毕竟堂堂太医被派来伺候一个四品官是有些掉价。
本在沉思的谢临云回神,见状微微皱眉,他不会忘记这个人是景霄的人。
“大人,下官有事需要请教。”谢临云理所应当过来,说完后看了一眼王朴手里端着的汤药,道:“大人今日是身体又犯寒疾了?下官听说寒疾者,若是体质过度羸弱,便是虚不受补,最好缓着药效,不偌让下官先尝一下药力,再给大人服用?王太医觉得如何?”
王朴看了看他,眯起眼,“你这是怀疑我啊,不过既然你都这么主动,许大人,你可应允这位衷心的下属替你品尝□□?”
许青珂不置可否,谢临云却是主动端了药,喝了。
喝后,他放下碗,碗里还有大半,他眉头锁着,但并未露出其余表情,过了一会才行礼:“大人,下官喝完了,虽苦,但并未烧心肺,药力不算强势。赵管事,还请给许大人换个碗.....”
“不必了,也不碍事。”许青珂伸手拿过碗,缓缓喝掉其余的药。
谢临云本就是怕王朴下药,自己确定没毒后才让许青珂喝,但许青珂喝的时候,他能看到她稍稍仰头露出的纤细脖颈,似天鹅颈项,喉结不见,却能见到那细嫩皮肤下因为喝药而些微蠕动.....
往上便能看到唇被润湿。
那个碗他也喝过,她的唇也......
“谢大人脸红做什么,不会中毒了吧。”王朴不阴不阳刺他,谢临云难得尴尬,“倒不是,是我少喝补药,恐是药力上冲,失礼了。不过下官先行告退....”
他一走,王朴就卸下了那刁钻的表情,摸着胡子琢磨:“本来是做戏给这小子看,只想探一探他诚不诚,没想到傻成这模样,我瞧着倒像是对公子你....”
“什么?”许青珂微笑着看他。
王朴悻悻:“少年人,血气方刚,喝多了补药,脸红很正常,正常....”
像许青珂这样把补药当水喝的,那真是面不改色啊。
体虚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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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人真的没想到本该忙于处理青海要案的许青珂会在第二天会被急召入宫,不是已经赦免上朝让她专心查案吗?
很匆忙,而且许青珂一进大殿就感觉到了一股肃穆又诡谲的气息,其中三皇子、太子等人的眼神跟表情尤其复杂。
方子衡少有机会进这大殿,往常他的官阶不够。
这一次感觉很好,仿佛站在了这个国家的权利中心,权势唾手可得,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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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走进去就看到方子衡已经跪在了那里,百官肃穆两排林立。
她缓缓走进去,一步一步。
“微臣许青珂拜见君上。”
蜀王坐在王位上,抬了眼,淡淡道:“许青珂,今日耽误你查案时间,叫你过来是有一个人指证了两件事,其中一件涉及到了你。“
许青珂并未看旁边跪着的方子衡,她道:“微臣愿先听第一件。”
蜀王颔首,“那就让方子衡再把第一件说一说。”
方子衡感觉到许青珂站在边上,她的气质平时温润如玉,但真正到了殿堂之上,可如远山沉稳深远,让人心悸。
虽她无声,可他心中不稳。
一呼一吸平稳心态,方子衡才说:“下官方子衡,要指证罪官言士郎逃狱的那日前一天,曾在城南酒肆见过严松大人跟姜信大人两人一起喝酒,日后严大人再未露面,后便有言士郎逃狱......”
在场的官员已经听过一次了,自然从中听出了一些意味。
廷狱有内奸,这已经是公认的事情,不过到底是谁从中调度让那些死士得手,早也有人猜测。
最大的可能就是严松跟姜信,而这两人一个先失踪,一个后失踪,皆是蹊跷得很。
不过方子衡这一指证倒是可以大半怀疑那姜信了。
三皇子跟太子并不说话,前者淡漠,好像跟自己无关,后者皱眉,倒是一列中的云太傅淡淡道:“那第二件指证你且说来听听,毕竟跟许大人有关,可不能马虎了。”
他看许青珂的眼神有些高深莫测。
钟元站在他之前,闻言转头看了他一眼。
朝官们安静,都看着,都想着,各有思量,蜀王好像有些深沉,就说:“方子衡,说!”
方子衡头更低了,“第二件便是下官跟许大人一同出自江东,只是地域稍有不同,但也深知姜大人当年出定远县办差的时候便与许大人有旧,后在江东也见过姜大人携廷狱卫官前来调查徐世德之案,他曾与许大人在水榭私聊,旁人并不能接近。”
这就有些暧昧了,徐世德案子是御史大夫两个双双落马的开端,本是廷狱着手,却跟许青珂扯上,而如今许青珂执掌御史台,其中会没有猫腻?
朝堂静默,忽有人开口:“方子衡,你第一件是指证的是姜信,乃是怀疑他是始作俑者,可有证据?至于第二件事,便是许大人跟姜信有旧,可邯炀谁不知道他们两人认识,便是从前有旧,也没什么可攻讦的,若非实证,你这般指证倒有几分僭越诬陷上官的嫌疑了。”
开口的是钟元。
御史大夫落马,言士郎陨命,他已经是文官之首了,自然言辞落地有声。
方子衡闻言顿时更加趴伏地上,“禀钟阁老,下官不敢,只是还有一件事下官想说。”
云太傅看了钟元一眼,“有什么事你说就是了,若是真的,难道阁老还能偏爱一方不成?”
方子衡就说:“灯节那晚,下官偶然见过许大人跟姜大人见面,当时姜大人身边有一条獒犬,后这条獒犬一直跟着许大人......便是姜大人失踪之后,它便是在许大人身边了。”
云太傅笑了,“狗一向认生,何况獒犬,看来许大人跟姜大人关系极为亲密。”
这笑有些阴冷,这话有些歹毒。
“不过就算他们关系好也不算什么,毕竟姜大人到底如何,也未有实证。”云太傅忽然松了一回口,却不意味着退让,而是......
廷狱那边忽然最前列的狱官下官,“下官齐轩,有事要上报君上。”
蜀王抬了眼,眼底波澜不惊,道:“说”
“那夜姜大人主掌廷狱,带我等前去追击言士郎踪迹,但一无所得,其后他分派我等各自追踪,自己却是独自离开,当时下官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想想姜大人的行为确实可疑,只是下官不能轻易僭越,也未查到姜大人踪迹,便是一直不敢上报。”
下官僭越指证上官,这种事儿很少,一般只有两个原因,一是真的实诚看不惯上官犯事,二是心怀拨测想借机上位。
这人是其一还是其二不好说,但选的时机实在好。
定了姜信背上言士郎逃狱那口锅,顺带着把如日中天的许青珂拉下水。
一石二鸟,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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