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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大这么霸气的狗不多见, 就是皇家狮子琮里面养的也未必有, 最重要的是这狗在盯着许青珂, 哼哧哼哧吐着舌头冒着气儿。
不知道为什么, 许青珂觉得它有点像饿极了的猪。
她看了它一眼, 顿足, 但很快往左移开一步, 管自己往前走,然而那体格英武的大狗抬起两只爪子,屁股也挪了一步, 又堵在了许青珂前面。
霸气,特别霸气。
跟个横霸乡里的小霸王似的,见着漂亮人就不肯让人走了。
论体格, 这大狗比纤细的许青珂大了好多, 可论身高,许青珂还能低头俯视它, 它也抬起大脸看着她。
默默对视中, 许青珂面无表情又往右走了一步, 这大狗屁股又挪......但许青珂直接越过了它。
但走不了, 她的衣摆被扯住了。
“呜呜”金元宝用一根爪子抓着衣摆一角, 抬起头, 眼眶含泪,可怜兮兮的。
许青珂皱眉,“饿了?很久没吃饭了?”
金元宝猛点头。
“可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青珂不看它, 转身上了马车, 冷淡得不行。
金元宝就坐在那儿,大屁股翘起,就那么哀怨得看着许青珂的背影,那眼神好生可怜,眼泪都要下来了。
但忽然,车窗帘子撩起,那美貌的人露出脸,唇色有些淡的人看了过来,金元宝立马站起,尾巴摇摆,哼哧哼哧就要欢喜得跑过去。
“阿青,还看什么,走!”
后头背着墨子归的阿青还狐疑这是哪家的狗看上了他家公子,被许青珂一喊也不能耽搁,就背着人过去了。
金元宝僵在原地,眼巴巴看着马车走了。
阿青驾马,墨子归只能安置在马车内,马车不大不小,但浑身伤痕累累的墨子归总觉得自己占了地方。
“身上有伤就别乱动,不疼吗?”许青珂看向他,俊秀的眉微微皱着。
察觉到许青珂在看自己,墨子归蜷了蜷瘦的皮包骨头的手掌,拢在袍子里,“我.....脏....”
“那就洗洗。”
墨子归一愣,却又不晓得许青珂这话里的意思,是真的嫌弃,还是?
“公子,后面那狗还在跟着。”阿青忽然说。
许青珂撩开帘子,果然看到旁边那金元宝还在威风得跟着。
它体型大,步幅也大,马车走得不快,它自然轻松跟上。
一看到许青珂撩开帘子看她,又欢喜,尾巴迅速摇摆,哼哧哼哧....帘子刷得又放下了,它的尾巴一秒钟落下来,又呜呜委屈了。
真是够了。
许青珂按了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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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到了,因许青珂名声跟官位,医馆的人不敢懈怠,名声很高的老医师上前来,一看墨子归这情况脸色都变了,看了看许青珂,似乎觉得不是,于是目光很深得落在了阿青身上。
许青珂何等聪明,自然知道对方的眼神变化是何意思——起初觉得是她欺负的墨子归,但看她身体羸弱,不像是能这么折腾的人,于是就怀疑起身体一看就很康健的阿青。
嗯,她该庆幸自己看起来身体很不好么?
倒是阿青白白背了这一黑锅。
因知许青珂身份厉害,老医师不敢懈怠,替墨子归开了好些药,都是治疗鞭伤刀伤的,至于其他....他有些为难。
帘子撩开,他走出来朝许青珂说:“许大人,那小公子心有芥蒂。”
心有芥蒂,其实就是还走不出心里的魔障。
也是,哪一家少年郎能忍如此折辱。
许青珂没有进去,只是写了一张纸条递给他。
“你给他看,让他自行洗漱更衣,旁人不必帮忙。”
老医师点点头,拿着纸条进去了。
许青珂踱步到后院,刚看满院子的桃李还算雅致,忽一庞大黑影从上墙头窜下,落地潇洒,嘴里还叼着一只已经咽气的鸭子。
她默了默,心中默数三声,果然听到这医馆外面传来熙攘声,浑是有人咒骂偷鸭狗贼.....
“狗?这谁家的狗?不是我家的。”
“不是你家的还能是谁的,都跳你院子里去了。”
远近驰名一毛不拔的人家还有凶婆娘,堵着门骂骂咧咧,医馆的人斯文惯了,苦不堪言。
还好阿青出门了,提着剑,面无表情得看了这些人一眼。
这群人顿时恹了。
不过阿青还是给了鸭~子的钱。
院子里,许青珂看着金元宝,幽幽开口:“苦肉计不成,还晓得逮着凶人家的鸭子来让我不能脱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认了你,很聪明。”
金元宝眼睛亮着,似乎被夸得很欢喜。
“但聪明也没用,白花了我钱财赔人家鸭子,也只能把你炖了补补身子。”
啪嗒,金元宝嘴里的鸭子落地了,一整只趴下抓着许青珂的衣摆不动了。
装死。
狗也会装死。
许青珂看了它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苦肉计不行又换一计,还是哄了一条蠢狗代做,也不知脸长哪儿去了。”
空气中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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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归服了药,身体也不是那么疼了,却发现许青珂两人已经走了,一同走的还有一只狗。
“许大人是好人,还给你垫付了医药费,说让你恢复万全再走。”老医师什么事儿没见过,对墨子归这点事也是习以为常,没什么鄙夷心理,墨子归也是个玲珑心的人,知道这点,所以才愿意听他说话,可他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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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好人....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他垂眼,看了看枯瘦枯瘦的双手,抿抿唇。
淡凉于人,清寡于心,未必是最热心的人,但她却是他见过的——唯一两次救他于水火的人。
也是三度见他最狼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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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留金元宝简直是不想为不能为但不得不为的事儿。
这狗就跟狗皮膏药似的,撵不走,一吓吧,他就扯衣摆趴地上流眼泪,最终杀手锏是装死。
“我只见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还没见识过狗的,这不会是狗子修炼成精了吧。”赵娘子也是稀奇了,在院子里观察了金元宝好久。
许青珂有些无奈,知道金元宝跟姜信关系的人几乎没有,但也不意味着没有。
那人到底是在害自己,还是已经安排妥当,会让他有一个最完美的脱身方式?
许青珂转着手中的笔,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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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许青珂就见了蜀王,先致歉自己能力不足,在护城河地方只有两个发现。
“其一,两拨人的兵器都不见了,其二,动手的两拨人里面有一拨人杀人手法跟通州灭门的死士如出一辙,所用兵器是弯刀。”
说完,许青珂又拿出一份供词跟画纸。
“下官归来路上恰好抓到一逃犯,从这逃犯手中得到他那夜亲眼见到劫狱之徒所用兵器的模样,让他画下后发现两个兵器模样也是一致的。”
傅太何在一旁听,恍然大悟:“也就说劫狱的人跟在通州犯案的是一拨人?可通州犯案的不就是言士郎的人?难道说救走他的是他自己的班底?”
他仿佛很聪明似的。
蜀王冷冷扫了他一眼,轻哼:“一窍不通!他若是真有这能耐,何至于在廷狱牢里苦了这么些天,而且就那伤势,都足以让活人毙命了,也就他狗命坚韧,苟延残喘着。”
这话似乎有些暴露了蜀王一直知道严松在廷狱对言士郎的审讯内情,也默认对他的折磨。
当然也意味着严松在之前的确得是蜀王的最凶狠爪牙。
“必然是他的合作者或者主子先替他灭了通州那一家斩断线索,只是如今他自己落马,主子自然要弃车保帅,也是一个道理。”蜀王语气凉薄,仿佛已经了然于心。
傅太何皱眉。“那帅到底是.....”他看向许青珂,“不知许大人可查出来了?”
许青珂垂眸,“下官无能”
蜀王摆手,神色缓和,看她的眼神也很满意,“不关爱卿的事,是那些人有所准备,爱卿已经十分厉害,寡人很满意,但此事也无需再查,寡人心中有数。”
其实再查也没有结果,因为线索跟证据真的被切断了。
蜀王知道劫狱的人是景霄的人,也知道景霄被反截杀了,更知道言士郎被那黄雀给弄死了。
第三波人不知,景霄已知,言士郎已死。
对于蜀王而言,第一件事需要血牙去负责,第二件事是他心头早有的一根刺,本就要对付,至于第三件事也算是好事。
起码他又少了一个敢在他头上动土的狗贼。
蜀王满意了,也的确把这锅扔在了景霄头上,景霄也切断了线索,也知道蜀王跟许青珂都不能奈何他,雪上加霜于他是无所谓的。
所以这个案子就这么结了。
尾随后通报说言士郎被抓住已死安定朝中人心,这事儿也就过了。
蜀王还算满意,傅太何觉得自己又可以清闲一阵,百官也安心。
许青珂低眉之中,眼底有暗流缓缓涌动。
三日之后,朝堂之上,蜀王大为赞赏许青珂,百官们齐齐附和,不升官,但赐随行卫队,加俸禄.....
“这分明是御史大夫的官秩待遇,而且君上到现在都无视太子跟三皇子在空缺御史大夫位置上的用心,只空悬着,果然是要留给许青珂的。”
“本以为还要多些时日,没想到如今就加俸禄....”
无意,满朝上下都知道御史台是许青珂的了。
名头且还虚位以待,但权势的确已入她手。
再过些时日,她也才满双十之龄。
真真正正的少年权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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