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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子也的确破开了一个小洞, 很小, 仿佛针刺破...针?!!!。”谢临云站在窗子那小董前面, 比对了下, 洞口比小指指尖还要纤细得多, 但他猛然想到了什么。
“针!!!冰针!有人在窗外用冰针射穿窗纸, 直接射中张太傅的脑袋, 冰针入脑,自然能让他瞬间毙命,因而倒下。”
这种说法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王泽目瞪口呆, 一时难以反应:“还...还能这样杀人啊?”
“幕后的人怎会期待一个身体羸弱的伶人彻底杀死张太傅,也不过是替罪羊,真正杀人的是冰针。”
谢临云说完, 看到许青珂淡淡一笑, 心中一松。
果然是这样的。
他的这位上官恐怕进门观察一圈就早有了猜测,一开始就不认为这墨子归是杀人凶手。
“冰针杀人, 我们刑部办的案子从未有过这样的, 这得多厉害的武功啊, 能弹指出冰针射入脑袋致人死命!这绝对是武林中的高手才有如此手段。也必然是排名前几位的.....”王泽又开始发散思维揣度了, 竟也没怀疑是许青珂误判, 或许这人死脑筋, 认定许青珂厉害,也就觉得她所有判断都是正确的。
谢临云皱眉:“也未必一定是武林中人,我知道有些杀手组织的人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若是有精致的小弩箭, 用上一枚冰针即可杀人于无形,只是听说过,从未想过可以见识到。”
还是在当朝太傅身上见到,可谓开眼界了。
“那这太傅如果是杀手杀的,又该如何去找啊,莫不是只能以这般推理定案?”
找不到凶手,这案子一样结不了,到时候自然又是让刑部为难得很。
王泽觉得自己头又疼了,于是求救性地看向许青珂。
“其一,凶手要亲自了解墨子归已被带入屋中,要么跟护卫接触过,得知大概,要么自己本身就藏在这花月楼之中。其二,房间门窗紧闭,对方要隔着窗纸将冰针射准几乎不可能,但这房间跟其他房间还有一个极大的不同,便是窗纸,这窗纸那是用的晋国上等水丝纸,薄而坚韧,触感极佳,且附香气可驱赶蚊虫,但有一个特点便是因为薄而透,如纱如水丝一般,白日之下,若是阳光直射,便会透出屋中身影之大概轮廓,这点等下去对面阁楼看下就知道了,而且也可以看出这窗纸是新换的,窗柩接口处都没多少灰尘,这不是偶然,大有可能是有人为此暗杀做的准备,那么又是谁可以堂而皇之得将这花月楼的顶级厢房替换窗纸,依旧是它内部的人。”
所以,杀手是花月楼内部的人,而且不是一般人。
王泽眼睛发凉,急着出去,但被谢临云抓回来。
“别打草惊蛇,先看大人还有什么指示,若是有怀疑对象就不必声张,免得将人惊走。”
王泽忙点头说有道理,“那许大人,您可有怀疑的人?”
墨子归早已被折服,此时呆呆看着那个浅言淡语就将一个杀人案看了个透彻甚至直逼凶手真身的翩翩儿郎。
她比自己大吗?仿佛听说未及双十。
那她可知道真凶是谁?到这里不到半个时辰,就知道凶手是谁?
他懵懵懂懂的,但清晰看到那人的唇淡粉而莹润,吐出了一句平静似水的话。
“刑案之中最好别信偶然,因为很多杀人案里面,往往第一报案人就是真凶。”
苗头直指一个人!
“是他!那龟......”王泽终究长了点记性,压低了声音。
谢临云想,许青珂说的偶然应该是指那龟倌恰好在墨子归惊慌之时上了楼。
这里距离对面阁楼也不过就那么点距离,假设那鬼倌是杀手,自可以杀人后掠下楼,这边本就偏僻,护卫又在前院,他落地后从后面走廊绕回上楼,脚步故意重一些,墨子归惊恐之下不得不回退,也就必须当了他的替罪羊。
“或许你躲在箱子里也无需我们来揭穿,王大人查不到人,苦无办法之下肯定会愤怒到再搜这间屋子,可能原来不怎么细心的差役这次会认真,然后发现你,又或者假如官府要撤人,他随便找点幌子巧合发现你藏身的这个箱子,也可让你暴露。”谢临云的话让墨子归无法反驳,他只是一枚棋子,可他没有羞恼的本能——太久呆在最底层,习惯了低头跟仰望,他哪里来的底气去抗争。
那把小刀已经是他平生最大的勇气。
“去查查那个阁楼,他没有时间将那小弩带走,应该会藏在那儿日后有时机再处理,能不能人赃并获就看你们刑部自己了。”
许青珂起身,对于王泽接下来如何处理,她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关注力。
王泽虽然很想让许青珂再指点下,但也怕极了她的清冷疏远,被她看着的时候,仿佛八辈子祖宗的底儿都被她看穿了,于是只能恭送出门。
但他仍有些犹豫,“那许大人,这位墨子归.....”
他瞟了瞟墨子归,暗道如果这人跟许青珂是认识的,那就有些难办了。
“按规矩来。”许青珂走出门,并未回头看墨子归,后者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求情,只目送他出门。
他想自己以后应该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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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上来的官差很多,显然是刑部那边的人差遣过来的,倒是免得王泽回去再调兵遣将,人多吵杂,道路拥挤。
王泽见状就不方便送许青珂了,于是转头回去指挥大局。
虽说墨子归是替罪羔羊,可第一次没搜出来人已经可以看出他手底下的人十分粗心,保不准这位许大人对他不满,为了将来前途,他必须尽力表现。
“外面人也很多,从另一边走吧,大人。”谢临云一看那拥挤的人就皱了眉,这些人十有八九是为了许青珂来了,甚至包括不少儒生,恐怕是闻讯前来,不管是看热闹还是其他,都对许青珂的安全没有好处。
许青珂也看到了,转身往西厢房那边走去。
但没想到他们两人拐角下楼,恰好遇上刑部的官差大肆搜查二楼的厢房,不少人衣不遮体十分狼狈得被赶到了走廊上,青楼女子们还好,多习惯了,可这些达官显贵或者富商名流便是很尴尬了。
尤其是如果遇上熟人的话,这种狼狈就更.....
许青珂偶然一瞥,步子不由顿了下。
那人竟也在其中?!
显然刑部的人此刻也十分纠结,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里!
谢临云也错愕,在他印象里这个人绝不该出没在这种烟花之地啊。
但对方的确在这里,而且被刑部的人逮住,那场面不是一般的尴尬,可尴尬的是刑部的人,而不是他。
许青珂也只瞥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转身欲走。
“许青珂。”那声音薄冷,在许青珂转身后传来,许青珂步子一顿,转头看他,此人眉目冷峻,丝毫不客气得索要报酬:“救命之恩原来如此单薄,不值得让许大人逗留一下,以解我之尴尬?”
刑部的人也才看到走廊那头是许青珂,他们早之前就得过上司暗示——许某人是来给他们刑部解围的,哪怕不能背锅也要好生伺候着。
而且以目前蜀国三司里面对待许青珂的态度上划分,大概只分两种人。
一,无知者,崇拜,仰慕,敬畏。
二.有心者,忌惮,拉拢,伪装。
无论如何,现在这个时候,但凡不蠢的人都不会动许青珂一根汗毛,所以刑部的人此时分外恭敬。
“许大人,您这是要走了?”
“嗯。”许青珂颔首,刑部的人纠结:“那秦将军.....”
“秦将军的手是用来杀敌军的,还不至于来烟柳之地杀一个太傅。”她漫不经心,刑部的人颔首,很是轻便地解了秦夜的嫌疑。
从小细节处可窥许青珂在朝中的地位远高于在边疆立下赫赫战功的秦夜。
这是何等让人心凉的境地。
可秦夜无所谓,只静静看着许青珂踱步而来。
“我看秦将军未有半点尴尬,却仍旧拉下脸面搭理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人,恐怕是在会友,怕友人尴尬吧。”
她站在门外一侧两步远的地方,这是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
——看不到里屋的那位“友人”。
秦夜双手环胸,侧靠着栏杆,道:“许大人聪明绝顶,自然猜得没错,但论不爱搭理人,这满朝百官怕是无人能及你半分。”
“你这话不像是褒奖。”
“许大人名扬蜀国,赞誉之人多如牛毛,不缺我一个,相反,我需要特别一些,才能让许大人印象更深。”
“可你曾救我一命,我好像也不太愿意记住你。”
这话真让人尴尬,便是要终止谈话的意思?秦夜眼眸微微划过暗光,淡淡道:“那不知得做到如何才能让许大人记住。”
此时屋中有人出来,相比秦爷衣袍宽松,这个人就显得——放荡?
那棕红单薄的袍子披在他身上,衣带懒懒,上半身裸了一些,宽厚胸膛显露些微,古铜色流转光泽,那张脸......委实是男子中的一个极端。
深邃,刚强,冷峻,似苍原上的一匹孤独狮王,它独行于浩瀚平原,迎风饮血,夜嚎可御百兽。
天下少有这般刚毅孤傲不可夺其锋芒的男子,霸道!
许青珂觉得这人身上有一种霸道,被他藏在眼里,又让人不自觉心悸体会出来。。
但跟她对视的时候,她感觉到对方有些微——探究。
这个男人让人感到害怕,谢临云仿佛感觉到了手心的濡湿,但他连动弹都不得,只能看着对方靠着门,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青珂。
许青珂忽偏头,看了秦夜一眼,“现在你们这般.....我大概是能记住的。”
素来寡淡冷清的脸忽然就含了笑,便是似笑非笑,眉眼弯弯的,不等他人反应就走了。
她已走了几步。
秦夜才从其他人的表情中领悟半分来。
她那话的意思是——原来你们孤男寡男独处一室是龙阳之好,我甚为意外,但一定会对你印象深刻。
是这意思?
呵!这许青珂怎么敢!
是了,她若是知道他身后那个男人是什么人,就肯定会后悔自己说了这样一番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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