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欢迎的是‘你’不是‘们’吧？晓瑜，我说我不来，你非让我陪你。人家江倚月又不待见我。”

    “胡说什么？”江倚月连忙摆手。

    江晓瑜同样走进办公室，将一本还没写完的语文练习册扔在办公桌上。

    “我一个人来多没意思，凑桌麻将还三缺一不是？再说了，不是有事情和你谈吗？”

    江晓瑜一边说着，一边从校服里面的卫衣口袋中掏出一盒椰汁，递到江倚月面前。

    “今天去超市剩了几块钱零钱，那天看你喝这个，顺手带了一盒，就当是犒劳你了！”

    同样的，似有似无，同样的居高临下，还有又是算不上解释的解释。江倚月愣了一下，接过椰汁，然后她听见江晓瑜又补充了一句：

    “有病就要记得按时吃药。”边说边指了指她手中的椰汁。然后和佟sir又是相视一笑。换作平时，江倚月早该嗔怒，可是这次她没有。

    她找到了第一次认识的他，怕的就是最后那句话中的不着调和玩世不恭。

    同时，她也终于听清了内心的回响，没有一丝杂音：

    “很简单，你喜欢上他了。”

    “我……喜欢上他了吗？”

    江倚月试图得到别的答案，但内心却不再回答。

    这个年纪的喜欢，总是那么简单和纯粹。可能不出于任何的利益，可能身处其中的人，根本就不懂什么叫爱。

    江倚月就是这样的人——她曾经喜欢过一个男孩。

    最开始的时候，江倚月刚刚认识他，他在江倚月眼里就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

    但是江倚月觉着，他和那些，花言巧语的男生不一样，初涉感情的江倚月根本不懂爱情，只是单纯的觉得，他对自己很好。

    而江倚月对他同样毫无保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江倚月发现，自己得到的却是遍体鳞伤。回报给他的，只有深夜的眼泪和无情的话语。

    江倚月再也忍受不了了，结束了自己的第一段感情，那天很阴，像她一样颓废。

    可是一年以后，江倚月听到了内心深处的答案，而溅起涟漪的人却是江晓瑜。是那个蒙在灰色之中的男生。

    她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只是让她感到很奇怪，无论是那个流里流气的混混般的他，还是那个认真到一丝不苟的他，都在她心中打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仿佛是命中注定要来拯救在爱情海上搁浅的自己，他的美好让自己不忍颓废。

    但是，他江晓瑜是个渣男，人尽皆知。

    江倚月很吃惊，同样纠结。他想听从内心的声音，但她怕，怕一年前的一切再次降临在自己身上，她无法忍受。

    “此情可待成追忆……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江晓瑜咬着笔，歪着头问道。

    “只是当时已惘然。这么简单的古诗还不会背？”

    佟sir鼓捣着自己的手机，忙着和自己的小女朋友甜甜蜜蜜。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江倚月的心跳甚至漏跳了一拍——李商隐当时写下这首诗的时候，该是一种什么忧郁啊？江晓瑜，你真是一个混蛋啊，哪首诗不会不好，偏是这首！江倚月心里乱极了。

    “成了，终于写完了！江倚月，你有没有语文老师的微信？阿嚏！！谁骂我？”

    “除了这个我都有。”

    江倚月压根儿理不清头绪，顺口应付道。

    “那你喝什么椰汁啊？”佟sir不知道江倚月心中正乱。

    哦，可怜的佟sir，被江倚月一拳打倒在桌面上。这一拳，藏着江倚月所有的烦乱，打在佟sir身上，一声闷响。

    江倚月不仅乱，而且慌了阵脚。她甚至不敢抬头去看一眼江晓瑜，怕自己在那雾中越走越深。

    她不再确定路的尽头是星辰大海，她更怕那是一处万丈深渊，失足粉身碎骨，亦无处安葬。

    一年前的一切，让他变得患得患失，她没有勇气向未知的更深处漫溯。哪怕只是一部都比阿姆斯特朗登月更难。而阿姆斯特朗还有返回舱，他有恃无恐。

    江倚月没有回头路。

    或许止步于此，才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包装盒里的椰汁早已告罄，只剩下“哗啦哗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