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
整个星宿派上下似乎都已心知肚明,从门房到厨师都是严阵以待。
暑气正盛,烈日如火,就算是田中农户都要回家避暑,正常来说,往常这个时候,街道上也没什么行人。
可今天却不一样。
不知道多少青年壮汉,在星宿派门前佯装歇息。
实则不停将目光扫向星宿派的大门。
门房以及守门的弟子自然看出了这些人的来意,只是如今,却没有心情料理他们。
跟传闻中的四大恶人相比,江海县中的这些蝇营狗苟实在端不上台面,只要掌门腾出手来,轻松就能料理干净。
当然,若是掌门败了,那最大的威胁也不会是门外这些连面都不敢露的小人。
“来了,来了!!”
就在一群人都被太阳晒得有些心浮气躁之时,人群中突然传来一阵波澜,随后,密密麻麻的人群也自觉的分出一条道来。
守门的弟子赶忙挺直了脊背,眼神锐利的看向喧闹处。
他并没有等多久,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便见三个怪人从人群中迈出,一个双腿残废的乞丐、一个脸上有疤的女人以及一个凶蛮丑陋的胖子。
“快进去通报掌门及各位师兄。”
门房闻言,转身就向门内跑去,守门的弟子也紧张的捏紧了手中的刀枪。
.......
“报!!掌门,那些人已到门口了!”
门房跑的有些踉跄,气喘吁吁地朝院子里的一众人喊道。
早知道今日有人要来砸场,丁春秋及一众亲传自然不可能还待在后院。
否则,恐怕人家都把门派打穿了,消息都还没送到众人的耳朵里。
“好,人家都送上门来了,咱们做主人的也不能避不见客啊。”
丁春秋的脸上神色诡异,似笑非笑,又像是对四大恶人的不屑。
“走吧,咱们去看看。”
言罢,丁春秋背着双手,带头朝门口走去。
在他身后,一众亲传弟子,以及几位供奉长老也紧随其后,朝大门疾步走去。
一群人都是武道好手,最差的都有六品境,在江海县这样的县城开间武馆都不成问题。
几位供奉中,更不乏一二品高手,昔日在江湖上都闯出过威名,后来被丁春秋收服,成为星宿派内部的隐藏力量。
众人皆有武艺在身,速度自然不慢,三两下便走到了大门处。
此时,段延庆等三人正堵在门口,守门弟子手持刀枪,一动也不敢动,毒辣的烈日下,汗水不断渗出打湿了内衬。
然而让人意外的是,这三个怪人竟没有直接闯进去。
三人气定神闲,若不是有昨日云莱楼之事,众人怕还以为三人是来星宿派做客来的呢。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就在此时,突然有人大声喊道,紧接着,星宿派内部口号声愈发高昂,星宿派弟子的眼神也越发狂热。
陈扬:“.......”
好羞耻,可是身边一群人都像疯了一样的大声呐喊,他若是不喊,就像是鹤立鸡群一样格格不入。
他有点后悔来凑这个热闹了,热闹还没看到,脸就先丢了。
他不由得有些怀疑,丁春秋该不是干传销起家的吧,否则一群人怎么能把这么羞耻的口号喊的如此热血沸腾。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今日的主角——丁春秋终于闪亮登场了。
只见他长须白眉,气色红润,面无褶皱,身穿红织罗纹衫,内套长袍,光看外表一副得道高人、慈祥随和模样,但是若是信了,那才是死到临头了。
“就是你们几个不知死活,不仅在云莱楼吃霸王餐,还要砸我星宿派的招牌。”
丁春秋蔑视几人,看似询问,嘴里吐出的却是一整条陈述句。
段延庆捏着铁杖,砖石铺就的地面,都被他戳出了几个洞。
眼见对方宛如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到处招摇,段延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丁春秋好歹也是一派宗师,怎么一点脸面也不要。
这么张狂的口气,就算他还位正东宫的时候,都不敢用,区区一个邪门歪道起家的金刚境宗师竟然张口就来。
他就不怕路过的大宗师一个不爽,一巴掌把他拍死吗?
叶二娘也是无言以对,她以为岳老三已经够蠢了,现在才知道,在真正的蠢货面前,岳老三竟然也算的上聪明。
“丁春秋,我四弟前些日子在你们星宿派无故失踪了,此事你该给我们三大恶人一个交代吧。”
段延庆强忍着怒气开口道,他是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就开打了。
当然,打是要打的,但云中鹤的下落也很重要。
四人中,云中鹤虽然武功最差,又有贪花好色的毛病,但他的轻功却是天下少有,打探情报、溜门撬锁方面无往不利,而这些对他们这个小团队还是很重要的。
前些日子,云中鹤夜探星宿派,因为同样的事,云中鹤已经做过无数次了,从来没有失过手,他们便没有安排人接应。
谁知道从此人间蒸发、再没回来。
据段延庆猜测,多半是被星宿派给拿下了。
而一旦云中鹤暴露,想必对方也能猜到他们几人就在附近,毕竟四大恶人向来同进同出。
因此,他们也就没必要再潜首缩尾、隐藏踪迹了,干脆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
“穷凶极恶云中鹤?老夫何曾见过他,他失踪了关老夫何事?”
丁春秋听得是一头雾水,他这些天,一直在用神木王鼎闭关修炼毒功,连大门都迈出过几次,哪里见过什么云中鹤。
一旁的摘星子眼珠子一转,狗腿的凑到丁春秋耳边道,“师父,云中鹤失踪不过是他们一家之言,谁知道是真是假,依我看,就是他们随便找了个借口,想来挑衅咱们的。”
丁春秋仔细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而且这个可能还不低。
以四大恶人的名声,他们做出什么事都在意料之内,一句托词罢了,跟摘星子说的一样,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又没多少成本。
想到这里,丁春秋更加气愤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恃强凌弱,什么时候被人打上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