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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斗不过命
    蒋天基听说儿子只有这点小事,不仅不生气,反倒高兴说道:“切,我几次嘱咐你们不要跟曾公子来往,这下长教训了吧?这儿子啊,不能再惯了,便要让他吃点苦头。”

    “啊?”夫人扑到他怀里,抱紧了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鸟。

    蒋天基本以为儿子出了大事,这时虚惊一场,笑道:“我在他这个年纪是睡子时起五更,他可是好,大好青春成天只想女人,真不像我的儿子。

    “你又讨打。”她将他推倒床上,却只是拧了他一下,再没了兴致,叹口气,“儿子也不小了,就是说不到一门好亲事,都怪你,成天不是和尚便是星星的,就不跟人来往,王公大臣找上门的也是不理不睬,一点人缘不沾,我一个女人又能哪样?又出了这档子事。”

    说完伤心起来,眼泪直落。

    蒋天基觉得不对,起来问她,夫人不说话,紧紧将他抱住,猛然推开他说道:“都告诉你!”

    蒋天基夫妇只有一个独子叫蒋功,三年前认识了附近富豪曾家的公子。曾公子出手豪爽,人物风流,酒肉朋友成群,蒋功逐渐也加入进来。

    曾公子十几岁就生了儿子,成为家族的功臣,可这以后就对家里的小黄脸婆没了兴趣,一天到晚在外东游西荡,尽情地玩乐。

    年前曾公子看上了东街的吕姑娘,吕姑娘家境不好,可是人长得好,高不成低不就的,都快二十了硬是没嫁出去。于是曾公子上门提亲,本以为以自己的富有和风流,加上这么高的名声,吕姑娘算是高攀了,可没想到吕家连着两次将聘礼退了回去,弄得曾家大伤颜面。

    本来这事也正常,人家不愿意做小还有错了?可曾公子出不来这口气,这大一帮朋友没一个说人话,都只顾了唆串,曾公子决定来硬的,先把生米煮成熟饭。

    这帮人里有个武官出身的赵歉,长得也人高马大,于是商定由他带头实施绑架。按说这点事轻松就能办到,可吕姑娘早有戒备,对这些人也面熟,一见蒙了面的赵歉等人就大叫起来,惊动了左右邻居。一伙人仗着酒胆,来个霸王硬上弓,强行将吕姑娘绑到不远处曾公子家的一所仓院。

    进门后又出了岔子。吕姑娘反抗激烈,曾公子一个人对付不了她,大家都来帮忙,如此一来曾公子虽然得逞,吕姑娘却春光尽露,被彻底激怒了!完事后几个人七嘴八舌劝婚,有的讲贞操女德,说你既然是曾公子的人了,就从了吧?曾家也愿意娶你;也有的持刀威胁,吕姑娘只管大骂。赵谦本来就没怀好心,趁机说她不识好歹,要来狠的才行,借机上了姑娘,这时差役赶到,一帮人四散奔跑,最后还是被一网打尽。

    一件事情讲完,夫人不再说话,显然是打算撂挑子了。蒋天基知道她也不是省事的人,瞅着她道:“你是会使银子的人呐。”

    夫人嚷道:“吕家看似贫苦,可居然有个做礼部侍郎的娘舅!人家发话了,不要钱,只要惩办正凶。”

    蒋天基真被她搞懵了。怎么一个调戏妇女,而且还惊动了礼部大堂!天子脚下,罪加一等,这事只怕沾个边的都要充军发配。不过细想这也未必是坏事,礼部侍郎是三品大员,比顺天府大了半级,由他督办儿子起码不会被冤枉,错定成死罪。

    “那正好。曾家不是有财有势吗?让他家折腾去。”

    夫人一副屈屈相,说:“就是怕有财有势的。曾家是主凶没跑了,可那姑娘也被折腾糊涂了,她知道奸污她的有两个,可只记得曾公子一个,现在赵家在府衙上下使足了银子,别家也不拉下,就咱没个本事。咱儿子不过是从犯,可今天过堂升级成了主凶。”

    想到儿子就要上断头台,她不想活,也没脸活了,起身要一头撞向庭柱,蒋天基急忙抱住。

    “放心,儿子命里有贵人相助,没大事。”蒋天基说。

    “贵人?你跟宫里的娘娘贵人熟悉,让她们给个话,咱儿子自然就没事了……”夫人不住地催促着。她看到了希望。

    原来蒋天基还有个福利职业,给皇宫看风水,为嫔妃们起卦圆梦。皇上特许他出入后宫不用令牌,这是个秘密,除了后宫的人就只有夫人知道。

    蒋天基长叹一口气,说:“你呀,去打个洗脚水,我累了。”

    他是真的累了,主要还不是因为赶了一天的路,而是这事头疼。几天不见,这娘俩弄出这么大的一桩事,真是满屁股的屎等着他来擦。儿子想要脱困必须靠贵人相助,而天乙贵人为胎元暗藏,这种卦象极不寻常,要动动心思了。

    接下来蒋天基就忙开了。他早已做好准备,几年前就布下了徐贵妃这步棋。

    徐贵妃的洁癖很大,再好的衣服只穿一天,起初宫里人当她是认真仔细的人,然而很快发现她竟是个没心没肺的,除了爱干净别的全不在乎。这位贵妃入宫多年一直不孕不育,容颜姿色出落得越发靓丽,这让蒋天基注意到她,看出是个少有的玉身,在她身上下了功夫,给她讲了不少玄门学问,徐贵妃聪明好学,又触类旁通,没多久便有才女之称。逐渐皇上对徐贵妃刮目相看,宠爱非常,时常将头疼的奏折带给她,由她口述自己手批,都成了她的文秘。

    女人玉身是一种不孕症,实际上这种人的身体机能已经进化,是天资不凡的类型。玉身人往往冰雪聪明,多才多艺,但不善与人交往,更不在意生活琐事。

    蒋天基一进宫就去找徐贵妃,宫女拦住说徐贵妃怀孕了,蒋天基一听顿时惊呆,跟遭雷劈了一般。女人玉身极难怀孕,怀了孕更加遭罪,一来大病缠身,二来孩子也有缺陷,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下怪胎。蒋天基一问宫女,徐贵妃果然重病在身。蒋天基仰天长叹,多年的心机白费了。

    他只有走另一条路,去找吕姑娘的娘舅张侍郎。

    蒋天基所在的观星台在皇城之内,来去有时会遇到上下朝的大臣。因为地位完全不同,大臣走的是中间的大路,他走的是一边的便道,不过他早已名声在外,过往的官员时不时来跟他打个招呼,问下吉凶运势如何等,他也会给个简单说法,至于进一步的问题就一概回绝。不少当朝大员都跟他认识,张侍郎正是个熟人。

    来到张侍郎家一说,门房坚决不予通报,说张侍郎近来公务繁忙,不见闲客。门房的话也不是没理,人家的外甥女出了那么大的事,哪有心思见一般的客人?不过也是瞧不起他这种穷酸。蒋天基心道,这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啊。

    他终于急了眼!报出自己的江湖名号,瞪眼将门房一通训斥,没想这招真灵,门房马上进去通报了。

    张侍郎正在有事,跟几位同僚谈论外甥女的事情,也知道犯人里面有蒋天基的儿子,一听蒋天基到了就觉得应该见面,跟客人们打声招呼,单独跟蒋天基谈话。一上来自然先是闲谈,蒋天基已经做好功课,此时显露本领,将张侍郎这些年的经历,连光屁股时候的事都说得清楚,张侍郎又惊又服。然后俩人又扯了几句闲话,正要说到点子上,门房来敲门了。

    门房小声说话,看样子有些神秘,张侍郎听了脸色凝重,直接就出去迎接。蒋天基断定来人势头不小,肯定比张侍郎官大。

    张侍郎陪着来人进了房间。这是位风流文士,仪态潇洒,年纪不到四十,人很客气,一见面就跟蒋天基打招呼。蒋天基断定他绝不是京城官吏,顿时感到冷气充满全身,透心凉了。

    他在心里诅天咒地:谁说天道至公?完全是胡说八道!为了破坏我的大事,不能生养的人都怀了孕,现在好不容易事要谈成,又来了一个阴煞……这还要不要人活?

    蒋天基绝不是无端生气,他是必须生气,就像被人出了老千,打一晚上麻将一盘不胡,神仙摊上这事也受不了啊。

    他跟张侍郎的这场谈话很重要,从卦象上讲,谈话中不来人最好,若是来了朝中官员,来者与张侍郎是一路人,那么二者合为一体,卦象不变,事情也能谈成,来者是位文士就大不一样,那必然是阴煞冲撞,逆了卦象,完蛋了。

    再说细一点。儿子蒋功的贵人是胎中格,天乙贵人是父亲,如果天乙贵人是外人,那么贵人相助就是举手之劳,但父子关系的贵人却是个特殊,要付出比当事人更大的代价!蒋天基已经算定了张侍郎的底细,张侍郎这个人没有大恶,他的任何事都不难办,因此蒋天基迫切需要今晚把事办成,不论张侍郎提出怎样的条件,对他来说都是大好的结局。

    蒋天基身为一代宗师,计划没有问题,事情办得也没问题,但是怎么能跟天道作对?易挂有一条规矩:算人莫算己,算己死无疑。违背了天道,大罗金仙也不行。

    其实这个道理也很简单。蒋天基作为卦象中人,一动挂事情就要变,变的东西只能悟,不能算。

    蒋天基已经气昏了。糊里糊涂中听到张侍郎介绍来人叫江澄,然后一阵寒暄,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张寺郎打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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