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眨眼,“唤一声,阿七心肝……肉肉……”
“咳咳咳!”赵樽忍俊不禁,咳嗽几声,恶狠狠掐住她的脖子,咬牙,“阿七,你若再在办事时玩笑,小心爷……”
“怎样?收拾我?”夏初七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软了。”
“哈哈哈!”夏初七朗声笑着,齿如瓠犀,在暖融啧的火光下闪着玉质般的光洁,“赵十九,你来真的呢?你不怕被手下兄弟听见了?”
“不怕!”
“嗯?过年了,胆儿也肥了呢?”
对上她晶亮的眼,赵樽冷峻的脸上浮出怪异的一笑,夏初七未及反应,嘴便被他捂住了。厚实的掌心带着薄薄的茧子,在她娇嫩的唇上摩挲着,低头时,暗灼的眸,生出兴味的幽光,磁性的嗓,带着低哑的颤。
“这样便不会听见了……”
“唔……”夏初七指着他的身后。
“烛……台……先吹……灯……”
在他的掌中,她的声音含含糊糊,赵樽却似是懂了,回头看一眼因了除夕之夜专程点上的红烛,眸底生出浅浅的柔情。
“燃着吧,爷想仔细看着你。”
“啪!”一声,烛台倒了。
火苗点着了帐子,迅速蔓延开来,映亮了整个天际。陈景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火光冲天,大声叫喊着,便要往火中冲去。
“陈大哥——”晴岚吓住了,过来拦他。
他嘶声呐喊着,“放开我,王妃还在里面。”
晴岚脸色一变,“你的心里就只有王妃吗?”
陈景一怔,正想要回答她不是,身子就像被一股子强大的力量吸入了漩涡,慢慢地往下沉。可转眼间,大火竟然蔓延到了他的身上,烧得他浑身疼痛,目眦欲裂。
“快跑……你快跑……”
他艰难地喊着,让晴岚快点跑。
可她却没有动,温柔的眸子,古怪的看着他,轻轻笑着,“你都死了,我跑有何意?活着又有何意?陈大哥,生,一起生。死,一起死吧。”
她的声音,颤抖着,终究被卷入了漫天的大火之中。她的人也扑了过来,与他紧紧相拥。他想推她,救她,可是大火起,即便他殚精竭虑,也回天乏术……
“你好傻……晴岚,你好傻……”
一句话哽咽在喉间,他心痛得像滴血。
“啪”一声,火花又是一爆,他猛地睁眼。
烛台上的火光,在幽幽闪烁,面前哪里有大火,哪里又有晴岚?谁也没有。只他独自一人,坐在房间的案几边上打盹。
那可怕的一幕,只是梦境。
“呼!”他双手合十,闭眼做了一个“阿弥陀佛”,感谢老天让自己醒了过来。
他轻轻揉了揉额头,想要起身去睡觉。可先前的梦境太过真实,她含泪的眼似乎还在眼前晃动,驱走了他的睡意。
转眼他离开北平已一年有余。他与晴岚的孩子已经出生。是一个女孩儿,得到消息时,他很高兴。因为女孩儿可以给小郡主做伴,往后也可以长长久久的陪在小郡主的身边——正如他之于晋王,晴岚之于王妃。他们的女儿,也会是一样。
只是,他还没有见过闺女。
小小的孩儿,会长成什么样子?
一个个念头,涌上心来,陈景有些烦躁。
他很少有这么情绪化的时候,但是,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他的心脏却似乎在一寸寸剥离。他疯狂的想念起了远在北平的晴岚和他们的女儿。
新婚之夜,他便离开了身怀六甲的她。
她不仅没有新郎的陪伴,还要独自一人承受分娩之痛,不仅得不到丈夫的关爱,还要反过来让他不要担心。
娶妻如此,陈景是庆幸的。
今天晚上,她在做什么?带着女儿与小郡主一起剪窗花守岁,还是领着两个丫头在院子里燃爆竹。
她可有想他,可有怨他?
了无睡意,他出了房间,默默走在营房的小道上。一边抬头看着雪光上的皎月,一边拼尽所有的思绪,努力在脑子里拼凑女儿的样子——小小的脸,粉嘟嘟的嘴,她长得会像谁多一些?
像他多一些,还是像晴岚?
几乎是情不自禁的,他张开双臂。
很想,很想抱一抱他们母女。
可北平,在千里之外。月不圆,人也不圆。
颓然地垂下手臂,他长长吐出一口气,迎了冬夜的冷风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就走近了沧州城门。
这是在战时,兰子安与耿三友之流奸险狡诈,当所有人都松懈的时候,也许会是最危险的时候。所以,今天晚上的晋军,看似都在过节,其实岗哨比之往常更为严格。
陈景还未走到城门,便听见一声厉喝。
“什么人?”
陈景从暗处走近,“我。”
那哨兵一见是他,赶紧拱手致礼,“陈将军。”
陈景点头,“辛苦了!有什么事吧?”
那人摇摇头,还未开口,便听见不远处的城墙上有兵士吆喝起来,“做什么的?停下停下。宵禁了,不许靠近,不能入城——”
陈景闲着也是闲着,面色沉了沉,越过那兵卒,三步并着两步,疾步往城墙的台阶走去。
外间的夜色里,有一行人。
老的,小的,还有孩子。他们行色匆匆,像是赶了许久的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老头儿,有些不耐烦守卫的态度,大声吼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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