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夸小二啊,还是在夸她自己?
小二挠着脑袋,琢磨着这事,小六却惊叫一声。
“这么说,真是水有问题?”
想到那可能性,小六脊背都生出一层冷汗来。
“完了,完了,小二,我死定了……”
要知道,晋军对于饮用水源是有严格制度的,再加上在战前夏初七特地写了一个医疗保障应急预案,并对军营疫病的防治和用水的管理更加的细化过。所以,外人想要在晋军的水源里下毒,并没有那么容易。
晋军使用井水之前,要经过三道工序。
第一,大军一到,饮用水源便有专门的兵士看守。
第二,在井水使用之前,会由军中的大夫取水察看,有无异常。
第三,用动物试毒,没有问题了方才使用。
也就是说,如果那水缸里的水有问题,那么最大的嫌疑人就是他小六了。看着夏初七不像在玩笑的严肃脸,小六摸着自己的脖子,想到锋利的刀子捅进去时的感受,脸都白了。
“扑通”一声,他跪在地上。
“王妃救我,我没有下毒,我没有啊……”
“起来!动不动就跪。”夏初七瞥着他,头有些大,对这呆瓜有点秀才遇到兵的感觉,“我有说是你担的水被人下了药?有说是你干的么?你这么急着认罪,傻不傻?”
小六一愣,苦瓜脸登时变成向灿烂的日葵脸。
“嘿嘿嘿!”他扶着灶台站起来,拍了拍还有些虚软的腿脚,笑眯眯地看着夏初七,“老大,你最帅了,老大,你最美了,老大,你最可爱了,老大,你最会明察秋毫了。”
他们都隶属于红刺特战队,所以私底下偶尔也叫夏初七为老大,这会子小六恨不得把马屁拍得“啪啪”响,自然是喊她最为亲近的称呼了。
只可惜他们的老大,分明就没有听见。
她目光注视着灶膛,眼珠子良久不动,眸底两簇火焰烁烁跳动着,闪着复杂着的幽光。
“老大?”小六捅她。
“王妃?”小二也怯怯地捅她。
“烦死了,别碰我。”夏初七拂开这两个人的爪子,腾地站起身来,什么也不解释,只是指了指锅台,“小六,继续烧火,小二,去找火头兵来,让他们赶紧做饭,老子没兴趣做了。”
小二“啊”一声,嘴巴张开久久合不拢。
“还要继续做?”
“不做,你们吃什么?”夏初七瞪回去。
“可是……水,水不是有问题?”
“是呀。”夏初七点头,奇怪地反问,“有问题如何,难道这么多人就都不吃饭了吗?”
“……”小二和小六同时耷下脑袋,更呆了。
夏初七叹一口气,淡声道:“水有问题是一定的,但是我察看过了,药物不足以致命,只是普通的泄药,且分量不重,若少量食用,对人身根本无碍。所以咱营里的军医才没有察觉出来。放心吧,即便吃得多,也最多不过拉拉肚子……”
“不要吧!拉肚子也不好受。”小二苦着脸憋屈。
“噗,瞧你的熊样儿,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个啥?记住啊,等会儿吩咐火头兵,不管做什么菜,必须把水烧滚,经过高温烹煮之后,就没问题了。”夏初七交代完,目光顿了顿,脸上的表情又生硬了不少,“另外,水源有问题的事,不许外泄。”
“为何不能说?”小二抽气,“这么大的事……”
“正是因为事情很大,才不能说出去造成恐慌,乱了军心,谁负责呀?”夏初七曲指敲了敲他的脑袋,又扫了小六一眼,警告的眼睛格外严厉,“要是走露了风声,我要你们的脑袋。”
从火房出来,夏初七径直往赵樽的大营去。
晋军自从入了武邑县城,便暂时接管了武邑的行政,这会子城里仍是戒严的时间,城门早就已经关闭了,老百姓不能随意进出。所以,她想,水源的问题,只能是出在晋军自己人之中。
那个人应是深知晋军对水源的控制,所以方才使用这种毒性并不强烈的药,方能让医务营的军医察觉不出,还能经过动物试毒的程序。
可如此一来,都毒不死人,他们到底图个啥?
她闷头想着事儿,刚踏入门槛,赵樽便大步迎了过来,“阿七,你回来了?”
“怎么了?有事啊?”
夏初七很想说,她许久没见赵十九对她这么热情了。今儿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表妹,出事了。”回答她的人,却不是赵樽,而是坐在椅子上比赵樽紧张得多的元小公爷。
夏初七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没有说,只是问,“到底什么事儿?怎的慌成这样?”
元祐叹一声,道:“你进来之前,我刚接到哨兵传来的消息。说是武邑县城里,好多老百姓出现了腹痛腹泄的情况,有些小孩子更为严重,拉得呼吸困难,胸闷,窒息,有人谣传说是瘟疫……”
瘟疫?夏初七心里冷笑。
果然,她的猜想得到了应验。
可不等她接上话,门外再次传来紧张的喊声。
“报——!”
赵樽面色一凛,“进来。”
疾步进来的人是急得一脑门冷汗的丙一。
瞥着夏初七也在,他稍愣了一下,方才拱手施礼道:“殿下,不好了,又有消失传来。不仅武邑县城,就连附近的张庄、肖桥头、龙店、乃至远一点的武强县和阜城也发生了类似的情况,如今染上瘟疫的人数在不停增多,甚至连牲畜也没能幸免,好多乡村的猪羊鸡鸭,都染上了病,来势汹汹啊……”
喜欢且把年华赠天下请大家收藏:且把年华赠天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